朋友送给我一盆枝繁叶茂的栀子花,洁白的花朵吐露着浓郁的芳香。我将它摆放在客厅的一角,整个房间便弥漫着一种怡人的气息了。可是在花谢之后,那盆原本长势旺盛的栀子花,竟然一天天地枯萎下来。最后,在它的枝条上只剩下几片病恹恹的叶子,令人感到怜惜。
朋友见了之后,朝我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也就适合养那些‘死不了’吧。”
我这个人虽然喜欢花草,却不懂得护理,再加上见不得它们在繁花之后的衰败,所以家里摆放的大都是一些诸如吊兰、仙人掌之类生命力顽强的花卉。
其实,我的内心最喜欢的是那种性情朴实而又坚韧的白菜花。记得以前,每到正月前后,我家的那张老方桌上总会摆着一棵开着淡黄色小花的白菜花。
屋外寒风凛冽,白雪皑皑,而室内那棵白菜花却像金桂一样,灿烂地绽放着娇小的花朵。从白菜心里脱颖而出的茎叶,则绿得惹眼,犹如翡翠雕刻而成似的。那些小花一簇一簇的,不知疲倦地轮番开放着。它们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给人一种温馨而亲切的感觉。
在我的眼里,白菜花就像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朋友。小雪前后,家家户户忙碌着从菜园里往家收白菜了。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细心观察那些白菜,希望能够发现一棵心里开花的。当然,结果总是归于失望。母亲见了,便会在一旁笑着数落我心急。
那些白菜被贮藏进菜窖之后,或许是因为温度适宜,总会有几棵不甘寂寞的白菜,在心里偷偷地酝酿起一个开花的梦。于是,它们的身体开始膨胀起来。
这个时候,就很容易发现它们的秘密了。只要一层层地剥去包裹在外面的菜叶,就会显露出绿玉般的茎叶,和一簇簇含苞待放的小花蕾。然后,用刀平切掉白菜的根部,立着放在一个盛满清水的瓷盘里,一棵婀娜多姿的白菜花便诞生了。
白菜花的一生,我们不用为它担心养分,更不必对它刻意护理。只要瓷盘里还有一滴水,它们就会顽强地舒展着茎叶,盛放着花朵。它们的身形无论以何种姿态出现,都会那么自然和生动。
曾经,跟几位书画界的朋友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我这样问过他们:“自古画花草者无数,怎不见有人画白菜花呢?”
他们听了之后,都哈哈大笑起来。很显然,他们是把我的这个疑问当成了一个笑话。
是啊,白菜花比不上牡丹的富贵,也比不上梅花的傲骨,更比不上荷花的高洁。然而,白菜花在贫瘠的环境里,仍能够坦然绽放出生命中最灿烂的一面。那一缕缕淡雅的芬芳,虽然很难赢得人们的赞美,但它仍真诚地释放着生命最真的气息。
白菜花,用平凡而坚韧的生命,默默地装扮着属于它们的那一块天地。这就是我喜欢白菜花的一个真正的原因吧。
想来,在那些朴素的花香里面,是否也蕴含着一些丰富的人生哲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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