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重在修为。
古人云,“吾日三省吾身”,“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愿尔顾修名,慎勿污青史”。无论是“修名”,还是“修身”,凡此种种修为,无不皆是修心。
修心如何,修心是“戒”,是“养”。
因此有戒贪杯、戒好色、戒贪财、戒使气等种种说法。而“酒、色、财、气”中,最重要的却是“气”,一气之下,理智丧失了,失足了,便成千古恨。故而,凡修为归根到底就是“养气”。历史上,孟子、苏辙称得上是善于修为的人,他们的诀窍就是“养气”。苏辙说:“辙生而好文,思之至深。以为文者,气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学而能,气可以养而至。孟子曰‘吾善养我浩然之气’。”苏辙是说,他生性就是喜好写文章,对此想得特别深。他认为文章是“气”的外在体现,然而文章不是单靠学习就能写好的,“气”却可以通过培养而得到此是在说作文,其实是在说修身。
从某种意义说,大凡一个人的气量决定其身心。
所以明代陈继儒说:“修身如何,自然之气;修心如何,浑然之气;修性如何,浩然之气;修持如何,淡然之气;修量如何,泰然之气;修事如何,悟然之气。君子之心常泰,小人之心常劳。”
修身如何,自然之气。由于自然之气能让人严谨端庄,因此他又说:身要严重。修心如何,浑然之气。浑然之气让人率性磊落,故他又说:心要光明。泰然之气让人处变不惊,故他又说:量要阔大。悟然之气让人明智彻悟,故他又说:事要妥当。他还说:意要闲定,色要温雅,语要简练,志要果毅,机要缜密,而最重要的是:气要和平。
故而又有古人说:“处身要使端,养气要使完。”完者,备也。备者,便可心平气和也。
修心如何,让心胸开阔,能包含宇宙,能容纳天下。
所以当代作家李碧华说:看——
火那么壮大,水却熄灭它;水那么壮大,土却掩埋它;土那么壮大,风却吹散它;风那么壮大,山却阻挡它;山那么壮大,人却铲移它;人那么壮大,权位、生死、爱恨、名利却动摇它;权位、生死、爱恨、名利那么壮大,时间却消磨它。
——时间最壮大吗?不,是“心”。
当心空无一物,它便无边无涯。
佛家说:“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常拂试,莫使染尘埃。”又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权位、生死、爱恨、名利,与你纠缠不清,还有那嘲笑、流言、嫉妒、污蔑种种,总会如影随形。何以会这样,是因你的心并非“明镜台”,唯有让心空无一物,对所有这些,不去管,由它去,内心才浩荡,才淡定,才能包纳涵盖一切。
权位、生死、爱恨、名利往往是在你低头时才看见的,它宛然你身下的陰影。眼睛要是只盯着身下的陰影,脑子一定跟着昏暗,心灵也随之晦涩。外在的东西,足可以使人忘却自我。而一个人一旦不知有自我,不愿成为自我,不能成为自我,本身就被那“庞大”的外在之物所投下的陰影吞噬了。抬起头,“高大”的自己见到的才是温暖的陽光;抬起头,离开陰影,就是修心。脑子清澈了,心灵明亮了,你的生活便充满质感的光辉。
修心如何,清代诗人黄之云有言:“眼不高,不能越从;气不充,不能作势;胆不大,不能驰骋;心不死,不能入木。”修心不仅让人在人世享受温暖明媚的陽光,而且还要以安然的心态走完人的一生,死后我们的灵魂也不至于被黑暗晦涩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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