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伦娜是一家银行的职员,30岁的她曾经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埃伦娜的丈夫凯恩是一所大学的昆虫学教授,对妻子体贴入微,5年前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去了凯恩的生命。
在失去了凯恩的日子里,儿子成了埃伦娜惟一的精神寄托。儿子克鲁不仅在长相上酷似凯恩,兴趣爱好也与凯恩惊人地相似。小克鲁对蜜蜂、蝴蝶等昆虫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兴趣,这使埃伦娜感到莫大的安慰。这天是克鲁8周岁的生日,埃伦娜特意把克鲁带到斯特佩卡自然保护区,她要让儿子在彩蝶飞舞的热带雨林里度过一个愉快的生日。
马德雷山区气候湿润,森林中到处绽放着形状奇特、芬芳诱人的花朵,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第一次来到原始雨林的小克鲁兴高采烈地追逐着那些飞舞的蝴蝶,克鲁每捉到一只蝴蝶都会兴奋得大嚷大叫。埃伦娜便跑过去将蝴蝶装进盒子。两小时很快过去了,盒子里已经关进了几十只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蝴蝶。埃伦娜累得气喘吁吁,小克鲁却仍然兴致不减地追逐着蝴蝶。不知不觉中,埃伦娜和儿子已经来到了半山腰的雨林腹地。
突然,小克鲁又大叫了一声,埃伦娜觉得儿子这次的叫声有些异样,她看见克鲁用手捂着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埃伦娜顿时紧张万分,克鲁该不会被蛇咬了吧?她飞快地跑到克鲁跟前。“妈妈,它咬了我一口。”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埃伦娜看见一只体长约3厘米的黄褐色蝎子正慢慢地钻进了岩石的裂缝中,儿子的脚腕处有一个针眼样的螫伤斑点。
“疼吗?克鲁?”埃伦娜关切地问。“刚才像扎针一样疼,现在不疼了,妈妈。”小克鲁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朝一只黑色的大蝴蝶撵去。
埃伦娜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幸亏是一只蝎子,如果被蛇咬了就危险了。”
然而,十几分钟后,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小克鲁突然腿一软瘫在了地上,那个装满蝴蝶的盒子也摔在一边,里面的蝴蝶全都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克鲁,你怎么了?”埃伦娜惊愕地抱起儿子问道,“妈妈,我的头好晕??”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克鲁声音变得有气无力。埃伦娜明显感到儿子的身体在发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天哪,怎么会这样?”不知所措的埃伦娜猛然想到刚才克鲁被蝎子叮了一口,难道那只蝎子有剧毒?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袭上她心头。埃伦娜抱起儿子迅速朝山下跑去。
人迹罕至的雨林里,地面上铺满了腐叶,埃伦娜仿佛在厚厚的海绵上奔跑。此刻,她才觉得克鲁是那样重。由于上午她已经跟在克鲁后面跑了2个多小时,埃伦娜很快就觉得自己体力不支了。但她仍然顽强地沿着忽上忽下的林间小路艰难地跑着。
突然,埃伦娜觉得脚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摔向地面,在扑下去的一瞬间,一种保护儿子的本能驱使她猛一侧身,埃伦娜只觉得头被重重地撞了一下,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埃伦娜从昏迷中渐渐恢复了意识。睁开双眼后,她发现克鲁还紧紧地抱在她怀里,自己的头却像炸裂似的疼痛。埃伦娜觉得有小虫子在脸上爬动,用手一摸,竟发现是血。原来,她倒下去时头部正巧撞在地面凸起的一块岩石上,头被石头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埃伦娜看见身边有一截盘出地面的树根,她正是被这截可恶的粗树根绊倒的。
埃伦娜支撑着坐起来,发现克鲁口吐白沫,眼球快速转动,身体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儿子已经命悬一线!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了!头上流血不止的埃伦娜抱着克鲁又踉踉跄跄地朝公路方向跑去。
十几分钟后,快要绝望的埃伦娜终于看见了公路。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跑向自己的雪佛兰车。
当埃伦娜驾驶着雪佛兰车一路急驰时,她还不知道,螫伤小克鲁的是马德雷山脉中最为罕见的剧毒树皮蝎,它的毒性丝毫不亚于眼镜蛇。树皮蝎的螫刺能释放出一种高度浓缩的毒液,里面含有20多种毒素,这种毒素能破坏人的神经系统,导致中毒者身体产生大量的汗和唾液,血压升高、心跳加快,大量唾液会阻塞气管,使中毒者呼吸困难。由于儿童的抵抗力较低,被剧毒的树皮蝎叮咬后,如果未及时注射抗毒血清,12小时内病情将不断恶化,最终危及生命。
由于埃伦娜的手机在马德雷山区根本没有信号,她一时无法与医院或急救站取得联系。车行40多分钟后,公路前方出现了一个收费站,埃伦娜将头探出车窗叫道:“我儿子需要抢救,请问哪里有医院?”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告诉她,40英里外的库瓦拉镇有一家医院。
半小时后,埃伦娜的车赶到了库瓦拉镇。此时,距克鲁被蝎子叮咬已经3个多小时了,当埃伦娜大汗淋漓地抱着儿子跑进医院急诊室时,大量唾液从克鲁的鼻子和口腔中不断涌出。
一位年轻的值班医生判断克鲁是毒蝎叮咬中毒后,立刻给克鲁注射了一针常规抗蝎毒血清:并切开他脚腕上的螫伤处,取出毒刺,用高锰酸钾溶液清洗了伤口。埃伦娜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然而,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克鲁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出现了冷汗直冒和惊厥症状。从未见过这种病例的年轻医生赶紧打电话向住院部求援。几分钟后,经验丰富的儿科主治医生胡 安教授赶到了急诊室。他查看了克鲁的病情后迅速得出结论:克鲁属于典型的树皮蝎叮咬中毒。惟一能挽救克鲁生命的是一种名为玛瑞琳抗蝎毒药剂。然而,由于这些年很少有树皮蝎中毒患者来医院就诊,药房里早就没有购进玛瑞琳抗蝎毒药剂了。
得知这一情况后,埃伦娜如五雷轰顶,此刻,胡 安同样心急如焚,他十分清楚,如果几小时内得不到玛瑞琳抗蝎毒剂,这孩子将凶多吉少。胡 安当机立断:用医院的救护车把克鲁火速送往130英里外的恰帕斯州的旅游者急救中心。他知道那个急救中心应该有玛瑞琳抗蝎毒剂,因为每年都有一些被毒蛇和毒蝎叮咬中毒的旅游者在该急救中心转危为安。
由于这天是星期天,救护车司机没上班。胡 安医生决定亲自驾车送克鲁去恰帕斯州。绝望之极的埃伦娜又看到了一线希望。紧接着,救护车一路鸣叫着警报器驶上了108号州际公路。
玛瑞林抗蝎毒剂是南马德雷山麓的一位具有捕蝎特殊本领的猎人蒙特拉和45岁的恰帕斯州生物制品研究所的研究蝎子的专家玛瑞琳博士共同合作的心血结晶。这种制剂不愧是树皮蝎的克星,几年来,它已成功挽救了近百名树皮蝎叮咬患者的生命。克鲁今天能否化险为夷,就看几小时内能否注射玛瑞琳抗蝎毒剂了。
真是屋漏偏遇连夜雨,救护车驶出不到一刻钟,就因没有汽油而熄了火。埃伦娜不顾一切地在公路上拦住了一辆长途货车,司机听说救护车上有危重病人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卡车油箱中的汽油抽了几十公升灌入救护车油箱里,10分钟后,救护车又重新启动了。
正常情况下,救护车只需要90多分钟便能抵达恰帕斯州。可这天是星期天,前往马德雷山区游览的人较多,盘山公路上爬动着许多车辆。50多分钟过去后,救护车才跑了四十几英里。
十几分钟后,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公路上出现了堵车!放眼望去,数不清的大小车辆在公路上首尾相接,排成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蛇。
胡 安无奈地停下车,起身到车厢里观察克鲁的情况。
插着输液管的克鲁身体仍在颤抖,面呈死灰色。胡 安摸了摸克鲁的脖子,克鲁颈部的肌肉已经绷得紧紧的,胡 安心里暗叫不好,他知道树皮蝎的毒素正在克鲁体内全面扩散。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如果一小时内不注射玛瑞琳抗蝎毒剂,这孩子必死无疑。
埃伦娜从胡 安医生异常严峻的神情上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急切地问道:“克鲁是不是很危险?”胡 安没有回答,只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本能地看了一下手表。
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地流逝,公路上的堵车仍然不见松动,一些司机在焦虑地按着喇叭。埃伦娜感到死神正在一步步逼近儿子。忽然,她冲动地拔掉了克鲁身上的输液管,一把抱起克鲁。护士 惊讶地拦住埃伦娜:“你要干什么?”“再等下去克鲁就没救了,我不能毫无希望地守在这里!”埃伦娜激动地继续说:“我要为克鲁的生命抢时间!”胡 安被埃伦娜的勇气震撼了。他意识到继续困在车里其实是愚蠢的。
自己早该想到,跑过堵车路段后,还可以重新拦一辆车赶往恰帕斯州。
于是,他们用担架抬着克鲁在公路上跑了起来,大约跑了一英里后,胡 安又着急了,他原以为堵车的路段不会太长,可情况并非如此,一位刚刚打听堵车情况返回的司机告诉他们,离这儿2英里远的一个岔道口发生了一起油罐车泄漏事故,车上装载的润滑油泻满了公路,路面的清理工作还在紧张进行。
这个坏消息令他们万分沮丧,胡 安此刻真的感到克鲁获救无望了。埃伦娜更是五内俱焚,失去儿子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的神经。“不,不能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争取!”埃伦娜不知哪来的力量,她又抬着担架奋力向前跑去,担架另一头的胡 安被埃伦娜的精神感动了。虽然他对生命已进入倒计时的克鲁已不抱希望,但他不忍心让这位执著的母亲停下来。胡 安知道,此时放弃努力会让埃伦娜悔恨终生。
人在危急关头常常能显示出超常的智慧。就在埃伦娜渐渐感到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时,公路边一个大型加油站使她眼睛猛然一亮,加油站内那块可供几辆汽车同时加油的空地触动了她的神经,埃伦娜抬着担架直奔加油站的收费窗口。
“请帮我联系恰帕斯州的旅游者急救中心!让他们派直升机来!”埃伦娜气喘吁吁地求助。收费站的工作人员立刻与恰帕斯旅游急救中心取得了联系,胡 安医生在电话中简短地介绍了克鲁的病情。
二十几分钟后,一架救援直升机飞到了加油站。克鲁被迅速抬上了直升机。就在直升机上,救护人员给克鲁注射了珍贵的玛瑞琳抗蝎毒药剂。当飞机降落在恰帕斯州急救中心的停机坪上时,克鲁的病情奇迹般地出现了转机:他的脸色由苍白恢复到健康的颜色,心跳和血压也逐渐正常起来。
当克鲁被抬到急救中心的抢救室时,他的身体颤抖已经基本停止了,呼吸也变得正常起来。急救中心的一名主治医生告诉埃伦娜,克鲁已经脱离了危险。“如果再晚10分钟,这孩子肯定没救了。”
在注射了玛瑞琳抗蝎毒剂两小时后,已经休克了5个多小时的克鲁终于睁开了眼睛。小家伙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那些蝴蝶都飞跑了……”
喜极而泣的埃伦娜安慰儿子:“妈妈以后还会带你去捉蝴蝶,快谢谢这位叔叔,是他救了你。”胡 安医生感慨万千地摸着克鲁的额头说:“孩子,你应该感谢你的母亲,是她的爱心和勇气为你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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