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还有点儿不能接受的意思,说话的同时,还走近了屏风。
“怎么能说清汤水乃是您转送呢,又怎么能说是您供出去的呢,江大善人,此汤水不是寻常之物,即便对比瑶池仙果、人参果都不遑多让,江大善人三思啊,话可不能乱讲?”
“怎么会。”
江小江极为肯定,情绪也异常的淡定,陌生人越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江小江越是心如止水。
“不是江某要驳兄台的面子,实是这种成色的清汤水,还不是其原本貌,江某见其第一眼都没认出来呢,不过嗅了嗅,江某就肯定了。”
“莫不是江大善人不想交鄙人为朋友,是在戏谑鄙人吧,江大善人,何必呢,话谁都可以上嘴皮碰下嘴皮,证据呢?”
陌生人的嗓音颤抖起来,略含了三分的敌意。
“兄台,您往你的左手后边的灵位看。”
江小江隔着屏风一指聚骨扇,陌生人转身就朝着白素大大的灵位处晃了一眼。
其上写有‘白素之父白卫青之尊位’。
登时,陌生人的脸色就不对了。
“是不是?”
江小江先问了问。
“江某没有打诳语吧,兄台是用江某供出去的粥,转手送回给了江某了,所以说兄台的心意不妥,兄台尽可收藏、或吃了此清汤水,江某这边是算不得稀罕物的。”
江小江说着,陌生人还一直瞪大了眼瞧着灵位前的粟米粥,他揉了三次眼,怎么想都没有想象到白卫青在这边出现了,还是白素的大大。
“粥?”
陌生人的脸色比哭还难看,随后僵硬地又转身桌边,往自己的大碗粟米粥看,接着便和灵前的供粥再三作了对比。
“江、江大善人,你们家喝粥这么随意么,说给人喝就给人喝,说给亡人供奉,就供奉?”
“都是孩子们的一片孝心么,一碗粟米粥而已,有什么打紧,目前还不算大收成,等大丰收了就算送阁下一麻袋,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啊,昂?”
陌生人难以置信,坐下来的同时,抱有怀疑的态度端起来了粟米粥。
“不错,是这个味。”
陌生人嗅了几通,确信无疑,然后神色恍惚地喝下了粟米粥,脸部不自觉地便开始抽抽着。
“太逆天了。”
陌生人感慨颇深。
“江公子,鄙人愧领了江公子的美意,算是无以为报了。”
“哪里、哪里,好说,好说。”
江小江嘴角撇出了弧度,事情到了这一步,阴司就等于欠下人情了,对方也说过,粟米粥不是寻常之物,想来他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然也不是这种表情了。
“嘤咛。”
一旁的白狐略有了清醒的劲儿,江小江抚了抚了白狐的背部,白狐饶是才发现自己在江小江身边似的,激动得哆嗦了一下。
“醒了啊。”
江小江兴致所至,瞧眼前的清汤水自己已经没必要喝了,当下就端到了白狐的身边,平平淡淡的说道。
“喝点水吧,睡了这么久了,一定渴的不行了吧。”
“咛咛。”
白狐极为温顺,清汤水刚端至眼前,白素舔了长舌就开始进水起来,不到半刻的功夫,白狐饶是喝饱喝足了,睡窝了窝白尾,便又安稳的睡着了。
“江、江公子随手让一只白狐喝了清汤水?”
陌生人已不再是一副云清风淡的样子,他刚喝完了自己的粟米粥,就瞧向了江小江那边,貌似极其难以接受。
江小江瞄了一眼,大抵上能猜个七七八八,想必陌生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江小江会不把清汤水看成个物件,随意的就喂了白狐了罢。
“一碗水而已,还能比灵物金贵?”
江小江说着,继续盘算着神将书生已死的事情,按道理说这个时候的神息就该出现了,怎么还没有看到光球、神息融合的进程。
“江公子。”
陌生人放下了身段,有种低头的态势。
“鄙人姓秦,单名一个文字。”
“……”
听到陌生人自报姓名,江小江眼前一亮,陌生人这算是自我否定了么,不说什么陌路相逢、拘泥不化之类的言语了?
“喔,原来是秦公子,幸会、幸会。”
“江公子海涵,是秦某故作姿态了,还望江公子海涵。”
“好说,好说。”
江小江笑着,屏住了聚骨扇,既然阴司的秦公子想让陌路的朋友升华一下伟大的友谊,自己也该让出一份诚心,出来相见一面才成。
“秦公子,江某稽首了。”
“喔,不敢不敢。”
秦公子略感惶恐,忙‘噌’的一下起身,也靠近了出来屏风的江小江、站定,弯腰回礼。
“江公子,白素姑娘呢,可还好?”
“喔,谢秦公子挂心,小妮子吓得不轻,现在还在卧床休息呢。”
“呃,那个、那个,江公子,白卫青与江公子的关系是?”
“故人。”
江小江心里笑了笑,秦公子的面子实际上已经挂不住了,他转眼间换了话题,看来是真应了那句话——吃人嘴短了。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秦公子开始更加地恭敬起来。
“江公子以礼相待,说的、做到那是滴水不漏啊,秦某佩服之至,越来越觉着唯有江公子方是真修士、真高人。”
“诶,秦公子过奖了,过奖了。”
“江公子。”
秦公子说着,却忽然戛然而止,江小江瞧秦公子似乎是身体抱恙了,连忙问道。
“秦公子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了么。”
“不、不、不。”
秦公子先是吃惊了几息,又是震惊,接着转为惊喜交加,回应了江小江。
“江公子的粟米粥好比烈酒哇,劲儿大,让鄙人防不胜防,太舒服了,简直舒服到了骨子里。”
“啊昂,可是秦公子,看着你的模样有点不妥啊,虚儿的紧了。”
“不碍、不碍,稍稍有点疲乏罢了,鄙人终于知道卫青公为何会有醉酒之感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着,秦公子勉强地抱了抱拳,略现愧意。
“秦某告辞了江公子,看来不歇个个把时辰,粥的劲儿还未必能缓过来呢。”
“喔,请,请,江某送送秦公子。”
“啊,别,别,江公子留步,留步,秦某改日叨扰,或做东宴请江公子、告辞,告辞。”
秦公子郑重地说了好几遍告辞,尊崇有礼,江小江不好推脱,只得任由秦公子出了迎客来、走远,且消失在了街道边的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