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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怒杀恶官,也悍然掀桌子!

    张璁这时开了口。

    朱厚熜因而看向张璁:“说说你的理由。”

    “回陛下!”

    “大同兵变虽然是官逼兵反,但是乱兵已杀巡抚参将,属于造反,需直接征剿,不能只诛首恶,才能整纲肃纪!”

    “若一味招抚,只会姑息养奸,让后面不满官将之军户争相效仿!”

    “何况,卫所制败坏也不是一天两天,边将贪腐喝兵血,也非一朝一夕的事,要解决一时也解决不了;臣还是那句话,税政革新才是眼下首要之事,而要革新税政,那纲纪就不能乱!”

    “所以,谁造反谁就得被剿灭,哪怕是被逼反的,也不能坏规矩。”

    张璁回道。

    朱厚熜听后笑着问张璁:“照你这意思,被贪官污吏逼到绝路的兵民,就算被逼死也不能反抗?”

    张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毅然拱手称是。

    朱厚熜听后没说什么,只看向了王阳明:“你怎么看?”

    “臣认为,当如元辅所言,以招抚为主,只诛倡乱首恶即可!”

    “余者可视为胁从。”

    “纲纪虽重要,但也大不过人情,何况陛下要立的新纲是贵军户,这是陛下真正需要卫护的根基。”

    王阳明这时说道。

    “陛下!臣其实一直认为,现在不是贵军户的时候。”

    张璁这时又说了一句。

    朱厚熜则直接回头诘问着张璁:“现在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是时候?九边军户都被欺负成了什么样子!南边军户更不用说,难道真要看着军户全部逃亡,乃至带着外虏寇掠内地,才觉得是时候吗?!”

    张璁鼓着脸没有再说话。

    “朕意已决!”

    “依元辅之言,让兵部立即选派持重的文武大员去招抚!”

    朱厚熜这时说了一句。

    毛纪连忙称是。

    接着。

    毛纪又言道:“陛下,通过这次大同兵变,让臣意识到,可能九边的军户困境与怨气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这不仅仅与卫所制大坏有关,也与开中法大坏有关,现在九边的粮食已几乎全靠大户商运之粮支撑,故臣请暂缓加商税以代竹木抽分与匠银之议,以免触怒大粮商。”

    “也就一年十来万元银元左右,各大钞关一摊,不过一万多点,难道他们为这点加税就不经商了吗?”

    朱厚熜问了一句。

    毛纪没有回答。

    而张璁这时则插嘴道:“陛下问的没错!”

    “大同兵变即便是招抚,也是要花钱的。”

    “巡抚张文锦修筑大同北部防御鞑靼的城堡本是应该的事,只是催逼太严了些,又不给足坐粮折色,所以才导致兵变!”

    “而接下来,边堡自然还是要修筑的,不然鞑靼真要是来,就可以轻松入京畿,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以后的修筑得给足坐粮和赏银,还要派兵为其提供保护,可这样一来,金矿的收入,除了用于推广新政和对付佛朗机外,剩余的就需要用到这方面,而如果再不加征商税,那就大造战船的事就只能搁置了!”

    “而大造战船的事自然是不能搁置的,佛朗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也宣之于天下人了,怎么也该有个动作了!所以,臣认为加征商税的事不能暂缓!”

    “张卿说的没错。”

    朱厚熜点了点头。

    毛纪只得称是。

    而毛纪在回到内阁后,就将天子不肯放弃商税加征的事告知给了杨一清。

    杨一清听后并不惊讶,只将一道本给了毛纪:“如果这道本到了天子手里,应该会暂缓的。”

    “什么本?”

    毛纪接过来一看,就见是工部尚书童瑞呈上来的工部题本。

    毛纪打开看后,才知道是工部上奏说:他们查了一下各地竹木抽分局和抽分厂报上来的竹木抽分情况,发现自嘉靖二年后,由于朝贡番国带来的南洋木料增加太多,所以各地竹木抽分的竹木库存大增,光是上等竹木的量都能满足造战船上百艘的需求,另外,竹木抽分的折色也比往年增加数倍,足以满足造船之工费,所以请天子暂时不废竹木抽分之制。

    “这是工部在自救!”

    毛纪非常肯定地说了一句。

    然后。

    毛纪又满脸疑窦地说道:“只是工部下面的各地抽分厂真有这么多竹木和折色吗?”

    杨一清则淡淡笑道:“管他是真是假,我们内阁只如实上报就是!陛下是圣哲之君,不可能武断地不派人去调查,而且必会派张永嘉去!唯有此人才会认真查,而巴不得工部是在欺瞒朝廷,然后他才有理由加各钞关的商税。”

    毛纪颔首:“我再去求见天子!”

    且说。

    正德三年开始,因为朝贡贸易的番国越来越多,所以大明朝廷便开始在一些朝贡贸易登陆的主要区域增设了抽分厂。

    但由于官吏腐败和朝贡贸易的番国为逃税开始跟地方大户勾结选择以走私的方式把货物运来大明,所以就导致抽分厂的竹木抽分收入一直处于急剧下降的状态。

    要不然,整个大明也不至于竹木抽分每年才七万多两白银左右。

    现在工部突然说自己去年竹木抽分收入大增,正如毛纪所言,是工部系统的官吏在自救。

    毕竟朝廷眼下要因为这笔收入太少,打算直接废除该税。

    而这一废,自然就让工部少了一笔收入,整个工部系统的上下官吏也少了一个借着收竹木抽分名义而敛财的名义。

    所以,工部的官吏才突然说去年竹木抽分大增。

    毛纪来向朱厚熜汇报此事后,朱厚熜就看向了张璁:“你去查查!”

    张璁领旨称是,且又道拱手道:“陛下,臣请加都御史官,以便到地方后可以调兵核查!”

    “准!”

    “那朕就加你个右都御史官,督查天下竹木抽分局和抽分厂,且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朱厚熜颔首道。

    他已经察觉到工部这样奏报,是为了阻止张璁加征商税,让自己的战船也造不成。

    所以,他也就利用张璁要整顿税政的目的,让他去促成自己要大造战船的目的。

    “谢陛下!”

    张璁回了一句,且从秦文手里接过了尚方宝剑。

    接着。

    当天。

    张璁就又从通政司拿到了内阁奉旨拟的让他去督查天下抽分局和抽分厂的圣旨。

    而杨一清还在内阁颁布了此旨后对毛纪说道:“且看他张永嘉此去是死是活!”

    “只恐是凶多吉少啊!”

    毛纪言道。

    杨一清继续笑道:“也许他还没出京师,就会尝到苦头了!”

    ……

    ……

    “老爷,商人们不肯卖米给我们!”

    “说是因为老爷您要钞关商税,他们不愿意跟您做买卖。”

    正打算买些米做炒米以备长途使用的张璁,却见自己买米的仆人拿着空袋子回来了,还说京师商贾不愿意卖米给他们。

    张璁听后不由得冷冷一笑:“他们知道的还挺快!”

    张璁接着就问着自己仆人:“你们没说愿意高价买吗?”

    “说了!”

    “但他们也不卖!”

    这仆人回道。

    张璁听后不由得叉腰叹道:“看样子还得借米呀!”

    “不用借了!”

    王阳明这时走了来,还让随从扛着一袋米。

    张璁见此别脸到另一边:“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怎么,就因为我在处置大同兵变的事上没有支持你,你就要与我绝交?”

    王阳明问道。

    张璁掸袖正色言道:“这不是没有支持的问题,这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以为大同发生兵变就那么简单好剿吗?”

    “你没带过兵,所以不清楚这里面的厉害,也不知道底下那些督抚总兵参将,到了地方会有多坏,要么贪功冒进、要么养寇搜刮财物!”

    “何况,朝中大臣和边镇缙绅肯定大都也支持招抚,所以就算朝廷派了个得力的人去征剿,也会因为他们的掣肘征剿不成,要么提前泄露消息给乱兵,要么故意加倍盘剥制造更大的叛乱!”

    “只要能够让你这个想加商税的官绅公敌不能成事,他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坏你的事。”

    “所以,陛下圣明,知道这个时候只能招抚,不能征剿!我也只能跟着支持招抚!你明不明白?”

    王阳明说后就咳嗽起来。

    张璁听后颔首,然后看向王阳明:“那你说,工部下面各抽分局抽分厂真有大量竹木和竹木折色吗?”

    “各大抽分局和抽分厂没有!但这些抽分局抽分厂附近的大户肯定有!”

    王阳明回道。

    张璁笑道:“有道理!”

    王阳明又道:“先去杭州和太平抽分厂吧,江浙建园子的权贵缙绅不少,竹木当最多。”

    “自当如此。”

    张璁说着就对王阳明拱手道:“多谢公借米!”

    王阳明微微一笑,就让随从把米交给了张璁的仆人。

    而张璁也在次日坐官船先去了杭州。

    因有运河,从京师去杭州倒也便捷,所以,近一个月后,张璁就到了杭州。

    成化七年,大明朝廷增工部属官三员,往南直太平之芜湖、湖广荆州之沙市、浙江杭州城南三处抽分。

    在正德三年,加强对海外朝贡贸易者抽分后,又增加了一名御史和一名府佐贰官参与抽分管理,以达到互相制衡的目的。

    而现在,杭州已是最重要的抽分之地,因为许多海外番国都从这里运木朝贡。

    张璁到杭州城南的抽分厂后就派了自己从浙江都指挥司调来的兵,接管了这里,且先检查了起放置抽分厂所收竹木与折色的厂库。

    抽分厂的厂库都按千字文排序。

    所以,张璁也先检查到的是天字号厂库。

    当晚,当张璁来到天字号厂库时,就见这里的库房里的确放置有大量竹木,不少都是一看就有上百年的上等楠木、檀木、松木。

    “每个库房都有这么多吗?”

    张璁为此问起陪同的御史闫维庆、抽分厂主事苏荣寿、杭州府同知龚和成来。

    御史闫维庆先说道:“自然是的!”

    “本堂不信!”

    张璁说着就往另外的厂库而去。

    但这时,外面其他厂库的区域却燃起了熊熊大火。

    张璁见此,不由得看向闫维庆等抽分厂官员:“这大火是烧给本堂看的?”

    闫维庆则是倒也故作大惊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用问吗?”

    “肯定是部堂为了加征商税,故意派人去放火的!”

    “我们可不敢做这样事的!”

    苏荣寿这时看向张璁说道,待张璁看向火光时,嘴里就浸起冷笑来。

    同知龚和成也向御史闫维庆言道:“风宪明鉴,我们可不敢烧库房,毕竟没有谁会自找罪吃!”

    “有理!”

    闫维庆颔首,然后看向张璁:“难怪部堂一来杭州就向浙江都指挥司调兵接管这里,部堂真是好计策!”

    “污蔑本堂是吧?”

    张璁听后问了一句,接着就咬了咬牙,捏紧了手里的宝剑。

    噗呲!

    随后,张璁就拔出了手中的尚方宝剑,且突然转身一剑刺进了同知龚和成的胸膛。

    正窃笑着的龚和成大惊失色。

    张璁这时则笑着持剑问道:“你们难道就没想过,既然你们敢污蔑本堂,那本堂也可以污蔑你们?”

    “本堂说是你们烧的,为此处决你们,你们说天子是信本堂,还是信你们?”

    张璁说着就拔出了血淋淋的剑,指着主事苏荣寿:“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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