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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无间不道

高拱才走,唐卡就急切地问冯保:“快说,怎么样了!”

    冯保笑了:“少主放心,太傅已经安全送出!太傅何等*,三宝已经掩护他去了陈皇后的慈宁宫,估计高拱老儿只是怀疑太傅来了皇宫,并不知道具体到了哪儿。还有,少主,您应该高兴,按照您刚才说的巧计,我们略一布置,已经抓到了这个‘间士’!”

    唐卡一下笑了:“间与无间,道与无道!无间道!”

    他最爱看的就是刘伟强导的《无间道》三部曲。

    双方对战,很大程度比拼的就是“间”用得如何。所以,充分用间,若有若无,是真正的王道!

    这一笑把李贵妃吓了一跳,这么快就抓到了“间士”?还是钧儿的计谋?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邪门,他怎么知道对方的“间士”是谁,又怎么一下就把他抓住了,而且好象知道一定抓得住,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这一声“无间道”!更是把冯大总管的寒毛都吓得立了起来。

    冯保不光武功盖世,文才涉猎也很广。少主刚才说的“无间道”,是佛教中八重地狱的最后一重,惨不忍睹,他难道是用无间道比喻自己东厂刑堂的残忍狠毒么?可少主从未去过啊。

    难道不是比喻,是讲论佛理?

    佛理中的无间道立于黑白道之间,为权力、生存、金钱而互相出卖、争斗。可是,少主现在跟着太傅学习的只有四书五经,根本没有提到过这个啊!

    冯保哪里知道唐卡心里揣着现代人的小秘密,李贵妃更是不知道“无间道”的典故,她现在最关心的是结果,于是着急问冯保下文:“是不是已经在审了?什么时候能审出来?我们要不去审判的地方看看?”

    冯保看了一眼少主,顿了一顿,向李贵妃作了一揖:“主子,东厂刑堂各种刑具俱全,挺吓人的,而且在押犯人也不少,不适合咱们去那儿。要不我把人提来东宫审问吧!不过,这个人用刑后样子不太好看,少主是不是就不要看了,先请用膳沐浴歇息吧!”

    李贵妃点了点头,唐卡听出了冯保的意思,既然嫌年轻不让看,他也不好意思说一定要看,不过他还真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对待这些“间士”的?

    ……

    东宫外,张居正加快了步伐。

    不出一袋烟的功夫,他已经拜谒完了陈皇后,请陈皇后节哀,又简单说明了一下登基准备情况。陈皇后非常信任他,一一点头,还特意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少主。

    出了坤宁宫,张居正发现冯保已经换了轿子,那顶由宫内人员乘坐的黄白相间的轿子,换成了官员乘坐的红黑相间的轿子。但是抬轿子的人没变,都是精瘦精瘦的,一看就是内外精修武功的练家子。

    张居正走到轿子的前面,这时一位轿夫替他掀开帘子,用非常轻的声音对张居正说道,“大人,三宝副督主让我转告您!‘间士’已经捉到,他正在亲自提审,就不陪您了,让我们务必保护好您。您准备去哪?我们送您去。”

    “间士”已经捉到了!这是个好消息。要说这高拱也够厉害的,皇宫内廷,有冯保这么细心谨慎的人管着,他愣是能插进手来。

    心里这么想着,张居正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只点了一下头,上轿坐定了,才对掀帘子那人轻声说道:“兄弟,辛苦,送我去首辅高拱大人府上,要快一些!”

    去高拱那儿?

    掀帘子这人有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脑筋转得很快,立刻明白了张居正反其道而行之的意图,迅速应了声“是!”,把帘子放下,看了旁边的几个轿夫一眼,“起轿!”

    轿子走得又稳又疾,很快到了高拱的府门外。

    轿子刚刚停稳,张居正一把就掀开了帘子,领头的那个人赶紧凑上前去,“大人!”

    “快去通报,就说张居正求见!”

    “是!”

    这人轻轻把帘子放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府门外,朝府门外站着的卫兵一弓腰,“烦请通报,内阁次辅、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太子太傅张居正求见首辅大人!”

    张居正在轿子里听着,一下子对这个掀帘子的人有了一丝好感。头一天给自己抬轿,就把官职背诵得这么清楚,滴水不漏,看来冯保手底下真有不少能人!

    高拱府外的卫兵不敢怠慢,急忙跑去通报。不一会儿,就有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从里面匆匆跑出来,对张居正的轿子行礼:“张大人,首辅刚刚去了东宫。”

    张居正掀开帘子走出矫子,对着管家一弓腰:“首辅没在,那我就等他一会儿吧。”

    管家连忙回官,“张大人,您里面请,请在前厅稍坐喝茶,估计首辅很快就回来。”

    谁知道张居正居然双手撑住了腰,晃了晃身体,“这几天操劳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弄得身子困乏了,正好在外面活动一下身体,就先不进去坐了!我就在这儿等高大人吧。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这句话一说完,他也不再和高拱的管家多说一句话,就前后转动身体活动起来。

    高拱的管家被整了个大红脸,回去也不是,往前再请也不是。正得低头束手,满脸陪笑,怯怯地在大门前站着。

    张居正却根本不看他,旁若无人一般,抻抻胳膊踢踢腿,打出一套拳法来。

    居然是五禽戏!

    这么位高权重的一品要员,竟然在别人的府门前耍起了五禽戏!

    闪转腾挪间,时而前后兼顾,里面左右互搏。给张居正抬矫的东厂高手们看出来了,这位次辅大人,耍得还挺是回事儿,有模有样。

    打到最后一节鹤戏的时候,高拱回来了!他正美美的坐在轿子里,屁颠屁颠地哼着小调,快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他突然从侧方小窗户看到了张居正,不禁睁大了眼睛。

    居然会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了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张居正!

    这家伙怎么在这儿啊!这是干嘛,卖艺讨钱?还别说,五禽戏耍得真不赖啊。

    张居正打完最后一式,作了一个白鹤晾翅的动作,头轻轻的扬起,正好看见了高拱的轿子。两手顺势一收,移步来到轿前,微微探身:“首辅大人安好!”

    高拱的管家此时象兔子一样飞奔过来,一抢身给高拱掀起了帘子:“老爷,次辅大人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高拱移步下轿,整了整腰带,向张居正回了一揖:“叔大,为何站在门外,不进去坐啊。”没等张居正回话,他转过脸来对管家就是一顿臭骂,“你们是怎么待客的,我不在家,难道就不能让次辅大人在屋里稍坐么?”

    “这……”管家一脸愁容,摊开手掌,有苦说不出。

    张居正笑着一把抓住高拱的胳膊:“肃卿老兄,我好久没活动了,正好借贵府门前的宽敞地方活动一下身体,你就别责怪你们的大管家啦,哈哈。”

    高拱也哈哈大笑,“好好好,我们这些大臣们为了国家操劳,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确实应该多活动活动。来来来,叔太,里边请!”

    “肃卿老兄先请!”

    两人手挽着手,看着比亲兄弟还亲,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矛盾来。

    高拱让手下领着张居正在前面走,故意放慢了脚步,轻声问管家:“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

    管家一脸苦相,“他来了快半个时辰了,您想想,他一套五禽戏都快打完了!”

    高拱点点头,悄悄在心里计算着张居正可能来去东宫的时间。

    两人在会客厅分宾主位置坐下,高拱吩咐上茶。

    张居正先拱一拱手:“老兄,我就不和您客气了,今天乾清宫散后,陈皇后把我叫去了。”

    “噢!陈皇后,她说什么?”高拱显然对这个性格软弱、也没有太大实权的陈皇后并不放在心上。

    “简单道了一下节哀。她问了一下我们怎么准备少帝登基的环节,还有用什么年号。对于我们议好的,她基本都同意,只是叮嘱我们目前要齐心协力,扶好少帝即位这一程。”

    “那是自然!”高拱心下一宽,结合着刚才计算的时间,想想张居正这家伙好象没说谎,看来他从乾清宫出来没去东宫,而是被陈皇后叫去了。陈皇后叫他也是合理的,因为担心首辅得去帮助少帝,所以先把次辅叫去。

    想到自己在东宫和太子、李贵妃只简单聊了一下,而张居正已经在这儿候着自己了。而且“间士”刘一鸣到现在还未回话,说明应该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还真是多想了!

    想到这儿,高拱一下高兴起来,心里那个首辅的得意劲儿又上来了:“管家,准备些好酒好菜,我和叔大最近天天忙于国事,都没怎么好好喝两杯。来来来,叔大,今天咱们哥俩好好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张居正爽快地应承,“好啊,我也好久没和首辅大人饮酒了,咱们要不把同为顾命大臣的高仪也叫上?”

    “叫高仪?他那性格不温不火的,在一起根本喝不起来!还是别叫他了!就咱们哥俩!其他什么事情只要咱俩议定了就好哈,来来来,叔大!管家,快快上菜!”

    高拱哪里想得到,他已经被张居正算得死死的!

    而此刻,他的顶级“间士”刘一鸣,正从东厂刑堂被拖上马车,在运往东宫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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