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昭和帝的眸‘色’一暗手便狠狠的拍上了桌子“你退下咱们仍是父子否则以忤逆论处”
帷幔外异常的静寂原以为会突然出现‘侍’卫把自己架走然而除了昭和帝震怒下的咆哮和一丝丝隐约的风声再听不到其余什么的响动
此刻便是傻子也该意识到不正常更何况容瑄不是傻子
然而事已至此容瑄也知道自己沒有了退路于是冷笑了一声愈发的‘逼’近
“父皇昭和十七年楚王‘逼’宫当年您也是那样说‘若退下你我仍是父子否则以忤逆论处’当年父皇英姿勃发一声呼而万人应儿臣历历在心”
容瑄几步顿在昭和帝身前月‘色’清寂不知外边的雨有沒有停
莫名的就想起几年前那些一桩桩慌‘乱’的事情一瞬间的光‘阴’翻覆人影‘迷’‘乱’……恍惚记得那年有什么温热而粘湿的液体喷在他的后颈有什么东西曾重重的朝他倒过來……
容瑄苦笑了一声呵呵……这就是天底下最为无情、肮脏也最为薄凉翻覆的帝王家
这一年年的苦心筹谋韬光养晦最后却于谁做了嫁衣裳
“可结果您也知道……”容瑄举着手中的刀保持着最为警戒的姿态然而心中却明知大势已去分明沒有了再回旋的余地
父皇明知道他今夜回來
明明知道……却还是放任他的部下走过一重重的宫‘门’放任他便这么进了钟粹殿
容瑄的眼神带了一丝渴望和贪婪绵绵洒在钟粹殿所有的陈设之上处心积虑了这么许久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以一个合理的身份坐在这里睡在这里么
大抵今夜睡在这里也算是的得有所偿了
“父皇儿臣今生对不住您”容瑄忽然一把抛开了刀扑向昭和帝一只手却掏向怀中‘摸’出一个白瓷瓶后朝着龙榻下扔去
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
昭和帝只來得及站起身
一瞬间的翻天覆地里只听得见窗外的雨势已成倾盆
隐匿在四处的暗卫此刻顾不得所有的礼节有人踢开容瑄同一时间就有人抱紧昭和帝破窗而出
与此同时一支火箭宛如长龙扶摇刺破云层带着呼啸的风声落在了钟粹殿的檐顶上“砰”的一声后火光四起像无数飘摇的星光升起在万重宫阙之间昭和帝已被暗卫带到安全的地方此刻却只着寝衣瑟瑟的看着不知那里飞出來的火箭惊慌之后便漫上满目的苍凉
昭和二十九年太子容瑄以一种惨烈的方式与历经了北周开国几百年的钟粹殿一起化为灰烬
只留给史书无尽的唏嘘
容氏皇嗣至此删繁就简终成三秋之树
……
“宁大人不知你以为此事当如何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昭和帝神‘色’憔悴那一夜容瑄拼了死也要拉自己垫背的做法让昭和帝一直心悸至今每每想起便是一阵的感慨而远在刑部的宁珂当夜便也“证据不足无罪释放”出了刑部自然便也明白昭和帝一番安排里是怕自己做了容瑄的质子
爱才如斯当真让人敬佩
钟粹殿被毁昭和帝便改在了在书房与宁珂谈论国储之事朝中人人惶惶人人都劝昭和帝早立太子然而人人又都有着自己的注意不敢妄议朝政便在各自的掌心写了‘欲’扶持的皇储王号每每会面便伸出掌心随即一笑错身而过
宁珂沉‘吟’近日來朝廷人心确实惶惶国不可一日无储人人都觉得要早立储君才是
然而宁珂却不这样觉得
北周历代都早立太子一來稳定朝心二來也是祖宗之法然而难免有那么一两个太子庸碌无为恃宠而骄立的太早不好废也就成了折磨着历代皇上的一个难題
是而宁珂把玩了一阵手中的瓷杯浅笑了一声便道“皇上国储重器万万不可过于急切”
这句话说得虽然含糊然而昭和帝心中却有了隐隐的轮廓眸‘色’在‘春’光灿烂中愈发的深了下去良久欠起身道“立太子诸多弊病早立不如不立”
然而顿了顿又道“不过也不能心中沒有一点的数这样吧朕先放出风去就说让诸位大人勾选出自己心中当立为太子的人选看过朝心再做决定”
搁下茶盏的宁珂怔了怔这个法子……隐约觉得有点熟悉
若论朝心莫过于容清容清宏德向來体悯官民只要不是谋逆的大罪若是寻到容清都会有一个好的安排是而人人大多称容清为贤王原先的封号“燕”倒已被忘的差不多了
只是进來容清太有隐匿之意称了病非但不上朝而且还隐隐的传出屡行恶事虽不十分明了但也听得原先拥护容清的人们心中失落
近來容靖相比于容清倒是顺风顺水了许多先是有人家中失窃恰好容靖在刑部便旁申了这一案若非容靖胆大心细必不会这么快的就结了案昭和帝阅完宗卷也不由的眉头舒展连连叹了几声“好”在众人耳中这不异于皇心所属的征兆
是而來來往往于酒肆、学塾、各等场所的官员们都做了两手准备一手写“六”一手写“二”预备着借风使舵看昭和帝的口风往那边吹便往那边倒总之串起各条线索朝中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新的皇储不外乎这两人中产生
然而却还有极少数的人不这样想
宁珂便是这极少数人中的一人
昭和帝一生在位也不过三十年这三十年中有三位皇子忤逆叛上先后走上不可回头的路若非有人指使实力雄厚怎会生出如此异心是而此次让诸臣勾选出自己心中当立为太子的人选大约也不过是为了一试几位王爷的底细
是而大张旗鼓并不是很好的做法
此时最好的动作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安安心心的做好自己这个光杆王爷不‘交’联近臣不结党营‘私’才能让这个疑心病愈发重的老皇帝不起疑心
而坚持贯彻这种做派的只有一个人
沈觉名义上是辅佐的太子太子已去寻找新的靠山便显得尤为重要
于是出入于‘花’街酒肆的人们常传言沈觉与秦王去了哪里……不等百姓猜测再起就又有人传言沈觉在醉仙居陪容清去吃酒……沈觉的态度并不明朗游离在这两人之间
在这种情形下最受皇宠的宁珂的意见便至关重要一日散朝未等宁珂上了昭和帝独独为他准备的轿子便有人在她身后笑了一声“哎呀一别许久宁大人愈发的康泰平安了”
宁珂顿住正要上轿的动作转过身去看阳光下的那人神采飞扬笑意如许白面团似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有些出乎意料的看见那人是依旧在鸿胪客馆教导圣巫的常信
“呦常司业”
宁珂含笑对着常信一揖常信还了礼回去便笑道“宁大人不知皇上近來圣体可安”
“有劳常司业记挂皇上身子骨愈发的硬朗了”宁珂笑意遥远而模糊心中明知道常信所问必非昭和帝身体却打定了注意装聋作哑只要常信不挑明他便不主动发话
两人來來往往说了几句都觉得沒意思还是常信笑道“不知宁大人可否赏脸去寒舍坐坐早就听说宁大人喜欢喝大枣黄苓茶寒舍便备下了上好大大枣黄苓茶只等宁大人前去一叙”说完便笑意盈盈的看向抬轿的几人“不知几位大人可能赏了这个脸”
常信聪明知道宁珂仍在昭和帝的软禁之内是而一番话说得圆润如水点滴不‘露’既给宁珂全了面子又不让宁珂为难
为首的那人看了看宁珂又看看常信颌首笑了笑“去吧快去快回”
只是那笑意疏远并不比宁珂的笑显得亲近半分
……
“这大枣黄苓茶可是上亥的特产听闻宁大人喜好下官特意快马加鞭运往皇城不知可还合宁大人的胃口”常信自鬼脸青瓷盆中挖出积雪放入紫砂罐对着宁珂笑了笑“据说这大枣黄苓茶须得在地窖下存放了三年的积雪熬制方才养神健脾最为可口”
宁珂深吸了几口茶香淡淡一笑
却分明在常信看似无关紧要的话中听出些威‘逼’利‘诱’的意思來
常信你是说即便远在上亥也有秦王的眼线在吗还是说秦王筹谋此位已有三年
“常大人烹茶的手艺非凡”宁珂浅笑一声搁了茶盏思忖半响方才轻声道“皇上曾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常大人烹茶自有一番道理想必废了好大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