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修墨点头,“去将雪肌膏送来。”
小厮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起身去找东西。
身边忽地静下来,双子对视,面面相觑。
眼看着天色渐暗,姜令窈和文秋守在院子里,盯着咕嘟咕嘟的小瓷罐盯得眼睛发直。
她刚才想着祖母刚回府怕是没胃口,越想越不放心,便折回去问了问祖母身边伺候的李嬷嬷,商量好就打算趁祖母还没睡醒,给她熬点养生粥。
云庭苑没小厨房,伺候的下人看清府上对她的态度,成日见不着人。
姜令窈索性在院里遮风的角落架个简陋的灶,跟文秋忙活起来。
“小姐好厉害,您怎么什么都会!”文秋嗅到香味,忍不住夸她,“您居然连灶都能搭起来。”
姜令窈听了她夸张的语气就忍不住笑,笑到了一半又有些心酸。
她原来也不会这些,这是廖云教她的。两人相识之后时常半夜饿得直瞪眼,最后廖云不知从哪儿想办法弄了野味,两人躲着寺里的人,悄悄开起小灶。
姜令窈微有些失神,文秋看出她黯然,顿时笑意全失,小心翼翼地抿唇说:“小姐伤还没好,您先去屋里坐会儿,等粥好了奴婢来叫您。”
姜令窈没矫情,“好,辛苦你了。”
“小姐说得什么话,这是奴婢该做的!”
姜令窈一愣,想起来后面这句话,不知道对公府众人说了多少次。
这句话,她对兄长们说过,对父亲母亲说过。
她收回思绪,没再多想,转身回屋。
今日确实累,她现在腰酸得立不起来,双膝也涨涨地疼,需要歇息。
却没想手刚放在门上,院外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姜令窈。”
她转头,姜修书和姜修墨一前一后走进来,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带着几分得意,走近就伸手,露出手心的小罐子。
“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宫里出来的玉肌膏,我和四弟才知道明珠院烧了,给你送药。”姜修书微有些别扭,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你受点小伤都要喊,太娇气了,学学莲儿,她多稳重。”
姜令窈下意识后退一步,拧眉淡淡看着他。
姜修书满脸的喜色顿住,她怎么不高兴?
东西递过去,姜令窈没接,“我用不上。”
她一身伤,哪是这么一点药膏能消除的,姜令窈甚至没理会的心思,确实也不需要。
姜修书不乐意,怒道:“你又跟我耍什么脾气,关心你都成了错?”
她现在需要他关心?
她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姜令窈心下生出些嘲讽,不想跟他多纠缠,看着他定定道:“好,谢谢。”
她伸手,姜修书却猛地缩回手,冷脸等着她,“跟我道歉,要不然我才不给你。”
姜令窈原来最怕留疤,肯定会老老实实跟他道歉。
姜修书挑眉,又忍不住道:“你学学莲儿,一张嘴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又尖酸又刻薄,以后哪个男人会喜欢你?”
姜令窈深深吸了口气,把脱口而出的脏话压回去,瞪他一眼就走。
一旁一直没做声的姜修墨急急从姜修书手中拿过药膏,上前一步递在她身前,柔声道:“明珠,你三哥是小孩子脾气,你不要跟他计较,他也关心你,就是一张嘴太让人讨厌。”
姜令窈抿了抿唇,看着姜修墨的眸光微有些复杂。
四哥不爱多言,不如其他几个兄长跟她亲近,可同样,他也算得上伤她最少的。
她没能对姜修墨冷脸,应了一声好。
不是,她凭什么对着姜修墨就一脸笑,对他就臭着脸!
姜修书正要骂人,却忽地见角落里的文秋,愣了一下,拧眉讽刺道:“姜令窈,你现在又要把云庭苑也点了?”
姜令窈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他走过去,顿时眉心一跳,跟上去。
“啧,你这狗脾气,我才不信那些下人的话,说什么明珠院是莲儿烧的,明明就是你烧的。”
文秋耳朵尖,听见就忍不住站起身怒道:“明珠院不是小姐烧的!”
她替小姐委屈!
文秋眼睛一红,姜令窈不动声色地挡在姜修书身前,眼底蓄起几分冷色,“三哥,文秋不懂事,你不能跟一个小丫鬟计较。”
她朝姜修墨看一眼,不自知地攥紧手心。
姜修书嗤笑一声,姜令窈松口气,却见他低头,整个人忽然僵住。
姜令窈不愿意收他送来的药,还给他甩脸色,结果一转头就给姜修远熬汤,上赶着讨好他?
姜修书死死盯着面前搭起来的灶,面色骤然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