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天赐九转傲天决,月下独见苦功人
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有一丝的作用,在危难面前不仅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甚至连自保都不能……
段崇义站在悬崖边上,他的脸上不停的流淌着泪水。
在刘家所经历的一切,藏身粪水中逃出生天、龙关镇恶丐的欺凌、君山上司徒云虎那可怖的眼神……
原以为眼泪会流干,没想到,不由自主的,它又会徐徐而来。
“锵!”
残破腐朽的长剑迎风而出,看着这一身的锈蚀,脑海里便回想起了那把幽蓝色的宝剑。
“渊虹啊渊虹,你为什么要认我为主啊?我是如此的弱小,你还没有见过有哪一代主人自刎而死吧……”
剑随心动,深寒剑意来到脖颈之间时,却是怎么也下不去了。
“嚓……”
长剑被段崇义狠狠的插在了地上,剑鞘也被他气急败坏的扔到了一边。
他一只手紧紧的攥着那黑黢黢的碎银,一只手紧紧的捏着青龙玉牌。
这回应该没有谁可以拦住自己了吧?
段崇义凄零的看了一眼身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缕鲜血由手掌里面流了出来,没想到这青龙令的材质如此的坚硬,紧紧的捏着它,不仅没有将它捏碎反而还被它梗破了旧伤。
鲜血如水滴一般滴到草地之上,那青龙令也被牵连得染上了点点殷霜。
突然,段崇义好像在青龙令上看见了一个黑点。
他苦笑着伸出手指抹了过去,没想到连这块破玉也要欺凌自己。
手指带着血污将青龙令染红了一大片,那黑点不仅没有被抹掉,反而还多出来许多。
段崇义疑惑的把它凑近了自己的眼睛。
突然,他看见了几个蝇头小字,这几个字虽然小,却是犹如天外巨石一般擂到了他的心上。
因为他看见了五个字,这五个字叫做——九转傲天决。
“九转傲天决?”
段崇义喃喃着,当年他的二伯连天碧曾对他说过这九转傲天决的事情,说是他娘亲临终的时候将此物放在了他的身上。如果真是那部功法的话,这也算是放在自己的身上吧。
自从连天碧将青龙令交给他之后,他一直都带在身上,观摩抚摸了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可谁又能想到是要用鲜血才能发现其中的秘密啊。
段崇义将青龙令凑在眼前,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大小。
“孩子,当你看到上面的话时,为娘已经不在人世,请原谅娘亲不能将你抚养成人,为娘此刻仿佛就看到了你长大以后的模样。你爹是一个忠义双全的君子,不要报仇,好好活着,要像你爹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娘亲柳无双。”
短短几个字,一瞬间便让段崇义热泪盈眶。
没想到她娘亲的金针绝技是如此的厉害,青龙令上面刻着的小字还没有那芝麻粒大,每一个字都是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而且它们之间相隔的距离也像是预先量好的一般。
看到此处,那些字却是残缺不全。
看着青龙令上还没有被血染过的地方,段崇义一咬牙便将手心那刚愈合的伤口又撕开了。
“嘶……”
鲜血重新缓缓流出,没想到自己伤自己才是最痛的。
不一会儿,一块羊脂白玉便被他染成了一块通体血红的“红宝石”。
“红宝石”两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段崇义恨不得将自己眼睛睁得像拳头那样大。
“九转心经,九重境界,一重一生死。凡人修行乃为聚功,日夜苦练,数十年可成栋梁。老夫讪笑不语也,本尊修功,聚而后弃,弃而后聚,如杯满杯空,如月圆月缺。九散九聚,二重乃为一重之倍,如此天下何人能敌?”
看完此段,段崇义不免大惊。虽然自己内功低微,但内功心法一事,连天碧也曾给他说过,斯天下,上、下乘高深内功可不都是日夜相练,聚功大成的吗?像传说当中取人内力的那些邪功也有说过,不可肆意为之。倘若自己修为不深,取来的真气就会自伤己身。
然而这九转心经却是如此的狂傲,他讲的虽然有些道理,然而常人修炼至二三十岁,谁又能轻易的散去自己一身的功法?
摇了摇头,段崇义又看了下去。再往下则是这九转心经每一重的心法口诀,和经脉的修炼之法。
创此功的人大言修功必须修身,他将人的丹田比喻成一个大水池,把真气内力比喻成流动的水。让池子盛满水,然后再用这些水把池子撑大,把池子之中的水散到各处经脉之后,再盛两倍之水,然后再散开,再撑大,再盛水……
倘若此功真能可行,那么此功破九重达到大圆满的境界时……
第一次散功乃是散掉自己这二十多年来所学的一切,第二次才是真正的九转心经。那么九散九聚之后就是原来的数百倍……
想着这么一个数字,段崇义当即就张大了嘴巴,想来是天生对数字不太敏感。
突然,他又有了一个很不好的想法——倘若散去之后练不成,那么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段崇义被这个问题困住了,这的确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倘若创下此功之人乃是一个老神棍,那到时候……
只见段崇义坐在崖边,两只手紧紧的捧着青龙令,上面所记载的东西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然而每看一遍心里就会虚上一分。
突然,他猛的站了起来。捡起锈剑和剑鞘,紧走几步便来到了他娘亲柳无双的坟前。
“娘,孩儿看到您留给我的东西了,孩儿已经长大了,也决定了!”
段崇义决定要练这个不知道真假的内功心法了,他是这样想的:反正现在自己只是三脚猫的角色,谁也打不过。与其这样,还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上一回,医得好,驰骋万里;医不好,大不了也就是一死。
山间走兽惧,丛林鸟乱飞。每一个逃逸的动物好像都在奔走相告着一个消息:那个啥都不放过的神经病猎人又回到祁连山来了。
段崇义盘坐在山洞里面的石床上,这个山洞就是他以前得以存活的那个。
洞外鸟儿啼鸣,洞内静闻吞吐纳气之声。
修习这九转傲天决必须得先散去自身之前所学的内功,这世间也没有多少人肯如此轻易的放弃多年修行的成就。
这也是当年段天涯他们得到此功法时,没有轻易修炼的原因。
山洞里放着一大堆野果,水也注满了两大缸。洞外的阳光下挂着些小片小片的各种各样的野肉,这些都是段崇义这两天辛苦准备的。
他静静的盘坐于石床,两只手平稳的放在膝盖之上。
眼观鼻,鼻观心。一吸、一呼之间,体内的真气也跟随着此起彼伏。
真气缓缓的由四肢百骸汇聚到丹田,腹间渐渐的越来越温热。
“砰!”
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一瞬间段崇义便只觉自己的筋被别人抽掉了一样。
他瘫软的趴在石床之上,四肢没有一丝的力气。喉咙里发着些轻微的喘息,然而那双眼睛却是狠狠的睁着,内心也是疯狂的挣扎着,虽然连动一下手指头都不行。
“呃……呃……”
段崇义在这石床上瘫了将近一天,两条腿一条比一条麻。
渴,有水,但是喝不到;饿,有肉,但是也吃不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手指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当下又半卧在石床之上休息良久。
夜色上空,蛐蛐乱鸣的时候他终于能翻过身来平平的躺在石床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