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荀彧的字),你说的莫不是刘备在暗中联络刘氏宗亲一事。”
“正是。”
说实话,当曹操第一次听到刘备的这个奇思妙想的时候,也是不由得大为惊叹。
如果将刘表,刘璋整合起来,合荆益二州之力,确是能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但是曹操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
其一,刘表什么身份,荆州牧,管理荆州七郡,刘璋呢,益州牧,管理益州十二郡。
既然要整合力量,那势必要选出一位决策者,谁来当这个决策者?
是刘表?还是刘璋?
亦或者号称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但是实际上却是织席贩履之徒,如今连一块自己地盘都没有的刘备?
其二,早在当年,他就已经知道,荆州刘表,益州刘璋成不了大事。
荆州刘表,目光短时,优柔寡断,虽然名称八骏,但是虚名无实,也就一自守之贼。
益州刘璋,懦弱无能,毫无主见,不能知人善任,虽为宗室,但不过就是一条守门之犬,毫无能力可言。
令他真正担忧的是刘备。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日奉孝与他说的话。
一日纵敌,万世为患。
“丞相,似乎刘备不仅仅是想要暗中联络汉室宗亲这么简单,他联络汉室宗亲乃是打着前汉孝武皇帝的旗号。”
对于荀彧的担忧,曹操却是浑不在意。
这就是他认为刘备此计不能成的第三点原因。
虽然孝武皇帝在大汉所有人心中的地位那是无以复加,但是是个人都知道,孝武皇帝都死了三百年了。
如期说是打着孝武皇帝的旗号,还不如假传当今陛下的衣带诏。
当然,这个办法也不通。
刘表和刘璋也不是傻子,即使有衣带诏,他们也不会遵守的。
“文若,据我所知。似乎只有荆州刘表派长子刘琦前往刘备处,益州刘璋对此默不作声。
要我说,刘表果真时日无多,连这种孩童都不信的言语他竟然还派人查探,相比之下,刘璋就透彻很多。”
与此同时,曹操的目光也是瞥向了下方徐庶的方向。
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在徐庶口中那堪比鬼神的诸葛亮,竟然会有着如此连孩童都不信的计策。
是故弄玄虚?还是有名无实?
荀彧见状,没有说话,沉默几息,这才缓缓开口。
“丞相,我们要不要派人前往一探虚实。”
荀彧对面的夏侯惇一脸自信,直接开口说道。
“文若不必如此担心,我已立下军令状,活捉刘备,生擒诸葛亮,到那时,自然就可以戳破他们的谎言。”
确实,有着夏侯惇立下的军令状,加上这次携带的十万兵马,新野小城,岂能守住。
在场之人皆是感觉胜局已定。
散场后,荀彧在前方缓步走着,一人的声音自后方传出。
“文若。”
听到喊声,荀彧回头望去,只见一人正在向他快步走来。
正是曹操帐下与他私交甚好的另一位谋士,程昱。
“仲德(程昱的字),不知何事?”
“文若,你是否也觉得刘备以孝武皇帝的名义召集刘氏宗亲有所深意。”
荀彧点了点头。
“刘备非常人也,而且还有着诸葛亮在一旁相助,合二人之力,所想出的计谋不说惊艳绝绝,也最起码令人眼前一亮,是绝对不可能想出如此昏聩的计谋的。
唉,可惜,想当初,我极力劝主公杀刘备,但是为奉孝所阻,如今看来,无异于放虎归山,恐元让(夏侯惇的字)此行会突生变故。”
程昱的想法和荀彧如出一辙。
当初他也是劝曹操杀掉刘备,但是很明显,曹操并没有采纳他与荀彧的建议,而是采取了郭嘉的建议。
他现在就一种感觉,刘备在下一盘大棋。
而这棋即使连同他与荀彧也无法看懂。
对此,程昱也只好好生宽慰荀彧。
“文若,如今元让携带十万兵马,而刘备只有千余人,无论如何看,优势尽在我方,想来胜利的难度不大。”
“希望如此。”
……
明朝,洪武十五年,清晨的应天府。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微光温柔地洒在京师古老的城墙上,为这座雄壮瑰丽的城池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
城内的街道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偶尔有早起的商贩匆匆而过,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太子府,书房中。
朱标轻吹一口气,吹灭了桌上燃烧的蜡烛,之后站起身,缓缓地来到窗边。
感受到清风吹拂在面颊之上,这位大明太子罕见地露出了一副疲惫的神态,不知是因为熬夜的疲惫,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站立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朱标坐回了椅子。
看着书桌之上的五本实录,朱标心中也是一阵庆幸。
所幸他回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将这件事告知父皇,不然的话,恐怕老四不死也得扒层皮。
事实上,对于老四造反一事,朱标心中其实并未有太多抵触。
在他看来,允炆确实不是一块当皇帝的料,相反,老四却做的不错。
文治武功较之父亲丝毫不差,之后更是将大明带上了一个巅峰,甚至可以和大唐比肩。
扪心自问,假如换成自己,朱标也不能保证能够比老四做的更好。
而且,老四的后代,不同于允炆,在政务方面也是颇有建树,明仁宗,明宣宗。
除了……
朱标的目光看向了桌上的第五本实录。
《英宗睿皇帝实录》。
看到这个,朱标便感到一阵头疼。
头疼过后,朱标的目光移到了《太祖高皇帝实录》上。
经过一夜的秉烛夜读,朱标也是将整本书全部读完,虽然有很多字不怎么认识,但是其中的大概意思能够大差不差地理解。
他也是从中获取到了一个对他,对父皇来说,极为重要的信息。
他的母亲,马皇后,将会在八月份离世。
也就是说,原本在雄英逝世不久之后,他的母后也一并离世,而他,会在洪武二十五年也离开人世。
朱标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父亲,在历经了长孙,皇后,儿子的离世后,又会是何等的伤心。
想到此处,朱标阖上书,将书籍藏到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迈步离开书房。
他要再去一趟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