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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7章 他也偶尔起过意

    萧淮指尖沾着的一些糖霜在窈烟嘴角也沾了些,那唇上粉嫩嫩的,萧淮喉头紧了紧,有些粗鲁地用指尖在她嘴角用力擦了一下,“脏死了。”

    院里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萧淮对窈烟越发纵容了起来。

    周宁和吴工甚至打了个赌,看自家将军什么时候能和窈烟姑娘亲热亲热。

    毕竟三条规矩都破了,该来的事情也迟早要来。

    吴工赌年前,周宁觉得是年后,赌金十两。

    ·

    书房静谧,只有屋外寒风掠过时会发出钝而慢的响声,镇纸左侧搁置一金兽小香炉,无烟,香味沉而淡。

    萧淮在案上写字,临摹的是前几日新得的《平复贴》,只可惜到他手里的并不是真迹,而是某位大家的仿写。

    窈烟在一旁为他研墨,虽站的端正,但早便挨着案角开始打瞌睡,她这几日夜间一直睡不安稳,随着年关渐近,总是一夜无眠。

    萧淮提笔沾墨,却发现那正执墨的手毫无规律研磨着,于是抬头看去。

    只见早晨自告奋勇来伺候他写字的人正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墨锭被磨的难看至极,就连手上也全是墨水。

    萧淮看了眼香炉里的安神香,很无奈地将窈烟手里的墨锭抽出,见她实在困得可怜,打算放她回去睡觉。

    手里没了东西,窈烟下意识便捉住萧淮的手,顺着方向软软靠进他的怀里,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像一个地痞无赖般抱着不放。

    萧淮抿了抿唇,扶着她的肩,见她是真的熟睡,四周也无人,轻咳了一声,抱着她慢慢在椅子上坐下,将她搂在怀里。

    窈烟白皙纤细的指尖上全是黑黢黢的墨汁,萧淮有些嫌弃地把她的手拿开,见她靠在自己肩上安睡的模样,忽然觉得或许将她一直这么留在身边也不错。

    怀里人身子很软,又很轻,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散发着淡淡的馨香,萧淮垂首便能与她呼吸交错,能看清她面颊上细小透明的绒毛。

    许是觉得睡着不舒服,窈烟动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头靠在他的颈下,一只手环着他的腰,胸脯与他的紧贴。

    萧淮浑身僵硬,好半晌才找回身体的自主权,他将怀里人搂紧了一些防止她掉下去,目光在书房内梭巡了一圈,却没寻见能够放人的地方。

    他抱着窈烟站起身来,走到与书案正对面的茶桌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人坐了回去,并决定之后在书房加个榻。

    这么抱着她实在不太方便,感受到怀里人轻轻动了一下,萧淮垂眸,见她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不禁有些发笑,莫非是软榻睡着不舒服,要在他的怀里才睡得安稳么?

    既如此,倒不如自己忍一忍,叫她睡一个安稳觉。

    隆冬时节,万物寂寥。

    去年的这个冬日,萧淮还在陇右,彼时外敌突袭,险些攻至关口,他率五百骑兵设阵险胜。

    若不是年中绪统帅狠挫吐蕃,今年他也不能够回京述职,更何况此时温香软玉在怀。

    萧淮的指尖在窈烟腮上缓缓游移着,一会儿抚她的额发,一会儿触她的眼睫,好似在欣赏一件称心的玩意儿一般。

    过了会儿,他伸手揪了下窈烟的脸颊,怀中人轻轻嘤咛了一声。

    她的身上实在是太香,像是专门调配出来的,能够让他失神的味道,见她睡容这样恬静又还有一点儿可爱,萧淮忍不住在她的脸上闻了几下,抬眼确定门口没人后,缓缓俯下身来,有些不自主想亲一亲她。

    一下就好,看看到底是不是温的软的,是不是还有点甜味,像是裹了糖霜的蜜糖一样。

    “将军!”周宁收到绪统帅来的信,急匆匆和吴工就跑了过来,将书房的门敲的震天响。

    萧淮偷亲失败,颇有些做贼心虚地将怀里人往旁边一抛,窈烟惊呼一声,摔在地上醒了过来。

    听见书房里的响动,周宁和吴工同时沉默了下来。

    吴工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向周宁伸手,“十两。”

    萧淮抛窈烟时是收了力的,故而窈烟只吓了一跳,倒没摔疼。

    “醒了?”萧淮冷哼一声,“研墨都能睡着,快滚出去。”

    窈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出去了,开门时见到吴工对自己笑,也礼貌地点了点头。

    她分明记得自己是站着打瞌睡,怎么还摔到地上去了?

    回到左侧院,瓶儿正在缝衣裳,见她来,问道:“窈烟,你今日白天还睡么?”

    受了那么一番惊吓,窈烟困意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于是坐在椅子上绣帕子,“不睡了,绣两张帕子用。”

    瓶儿点头,拿一盘瓜子出来放中间嗑,又缝了一会儿衣服,忽然间说道:“窈烟,你是不是长胖了?”

    窈烟本来就不是什么太纤细的身材,此时闻言,她往自己的腰上摸了摸,“衣裳好像是有些紧了,但腰上好像还是空了一指,冬日胖些不是正常么?”

    “倒也不是,”瓶儿笑了声,往她胸上戳了下,“是这儿丰腴了。”

    窈烟面红耳赤,就要拿绣针扎她,两人闹了一阵儿,瓶儿忽然正色起来,“有件事你可知晓?”

    “何事?”

    瓶儿也是今早才知晓此事,她犹豫不定了许久,才决定告诉窈烟,“三姑娘出家了。”

    “啊?”窈烟愣愣没有反应,过了约莫一个呼吸时间,她才缓缓坐回凳子上,继续绣帕子,声音低低的,“出家了也好,省的在府里受苦。”

    她的反应是瓶儿没料到的,瓶儿原本以为她会难过、会担忧,却没想到只是这么平静。

    “你……如何想?”

    窈烟将最后一针绣完后咬断细线,头也不抬道:“我能怎么想?三姑娘去出家是她自己主意还是谁的?反正无论是谁拿的主意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我不过一个做丫环的,还能把三姑娘抢回来不成?”

    瓶儿细细看她,确定她没有什么旁的神色后才松了一口气,“我心里揣着事儿总觉得不舒坦,早知道你这样,我何必惴惴不安,就与你说了。”

    “三姑娘是自己要走的?”

    “二老爷把她送走的,就在郊外,不远,尼姑庵人也少,还特意遣了一个婆子去照顾她,”瓶儿坐到她的身边,叹气道:“尼姑庵也好,每日念经打坐,三姑娘也不用被欺负,我听翠儿说三姑娘痴症好了许多,昨日走时还知道拜了拜陆姨娘的牌位,只可惜三姑娘想见一见儿子,那边却不愿意。”

    “好了就行,”窈烟揉了揉有些酸的脖子,喝了口茶,“三姑娘有她自己的造化,我也要寻我的出路,我与她的主仆情分不长,心里却记着她的恩,以后有机会,我要去看她的。”

    今日已经腊月十六,离年节还有十四天,老夫人虽说没再明面上催促,可过分的平静也让窈烟不安。

    原本朝廷给官员年节的假是七天,可大老爷萧远近日旧疾复发,皇上便早早给他批了假。

    晚上萧淮去侧厅陪着吃饭,窈烟也不想那么早睡觉,便洗漱后倚在软塌上开窗看雪。

    雪夜无月,寂寥非常。

    窈烟将窗子开了半扇,伸出手去将窗台上的雪全部捏成一个个小小的雪人,就像侍卫一样摆在窗旁。

    萧淮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父亲腰疾严重,需卧床静养,他在一旁侍奉,难免又要挨一番教训,虽为人子者,不能忤逆父母,但他却还是将父亲气得不轻,被赶了回来。

    走前母亲与他说了来年需成婚之事,他也只是草草应对,母亲属意的相府小姐并不是他所属意之人,他甚至都没有见过此人,心中并不情愿。

    他觉得,若是成亲,得择一与自己两情相悦的女子,这样人生短短才不显得无趣。

    正屋里还留了灯,萧淮以为窈烟在等自己,于是加快步子进屋,结果看见她趴在窗台上睡熟,发上都沾了雪粒。

    应当是方睡着没多久,否则定然会被冻醒。

    萧淮褪下大氅,将她扶回榻间,触到她的指尖冰凉,于是用自己的掌为她取暖。

    合上窗子之时,他看见那一个个憨态可掬的小雪人,不禁低低笑出声,碰了碰窈烟的额。

    年后他就要回陇右了,不知自己走后这个小丫鬟会怎么样。

    掌中女子的手掌细腻嫩滑,柔弱无骨,萧淮捏着她的手把玩,静静看着她,觉得她好蠢笨,却又莫名有些可爱。

    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窈烟笨拙逢迎之时,他偶尔也起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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