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寒风凛冽的辽东之地,苏定方的营帐内气氛凝重而又暗藏着些许兴奋。
当听闻怀远城的守将竟是渊盖苏文的小舅子时,苏定方的脸庞上,瞬间绽放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
身为大唐的一员猛将,他久经战阵,战场上敌人内部的弱点一旦抓住,便可成为克敌制胜的关键。
“哼,任人唯亲,如此用人之道,渊盖苏文啊,这场较量你从一开始便已落了下乘,输得也不冤!”
苏定方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只要抓住机会,大军就能突破防线,长驱直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调兵遣将,凭借着多年征战积累的经验,谋划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假情报,以此迷惑高句丽的守军,为大唐创造出越过那长城的绝佳时机。
就在他即将付诸行动的关键时刻,陛下的手书被锦衣卫匆匆送进了营帐。
苏定方急忙展开手书,只见上面简短而有力地写着:再等三天,莫要轻举妄动。
那熟悉的字迹带着陛下不容置疑的威严,苏定方凝视着这寥寥数语,尽管心中对眼前的机会充满了渴望。
但此刻也不得不强压下内心的冲动,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陛下的决策必定有着深远的考虑,作为臣子,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哪怕心中有着千般不甘,也只能默默等待。
与此同时,在营州通往柳州的官道上,气温急剧下降,路边的湖面渐渐凝结成了一层坚硬的冰层。
天空中,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鹅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将整个世界都掩埋在这洁白的寒冷之中。
李世民坐在一辆宽敞而华丽的马车之中,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他轻轻地拉开马车的帘子,一股刺骨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吹乱了他的发丝。
只见外面那些坚毅的士兵们,尽管都穿戴好了厚实的手套和棉衣,但他们的脸蛋依然被冻得通红。
李世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揪心,这样恶劣的环境,真的适合行军打仗吗?
此次出征,李承乾特意为这些跟随父皇多年的老臣们准备了一辆宽敞舒适的大马车,由四匹骏马奋力拉着,在这冰天雪地中前行。
马车内部布置得温暖如春,精致的炭火盆散发着融融的暖意,将外界的严寒阻挡在外。
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香茗和醇厚的温酒,供老臣们随时享用,驱散身上的寒意。
甚至还设有一个小巧的书柜子,里面摆满了各类珍贵的书籍,以供那些喜爱读书的可以在闲暇之余能够消遣时光,暂时忘却旅途的疲惫。
尉迟敬德地察觉到了李世民的情绪低落,他微微侧身,轻轻地拉了拉李世民的衣袖,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太上皇啊,无需担忧。”
“我大唐的将士们个个英勇无畏,忠心耿耿,此次出征,必定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李靖听到尉迟敬德的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苏定方那小子,作战经验丰富,有勇有谋,由他带领先头部队,打开辽东的门户,并非难事。”
“太上皇还是放宽心吧。”
李靖的话尚未完全落下音来,唐俭便率先发出了一声冷笑,那笑声在这温暖的马车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是啊,李老将军,确实可以让陛下放心。毕竟你们那一脉相承,什么时候把人的性命当回事看过?”
“当年的事情可还历历在目呢!也就是我们陛下圣明,没有派使臣去高句丽,要是派了,怕是又要被苏定方之流给害死了吧?”
唐俭这一番话,直直地刺向了李靖的颜面,也顺带让李世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马车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站出来指责他。
毕竟,唐俭的家族当年在那场战争中遭受了灭顶之灾,几乎陷入绝境,自唐俭这一代开始,二代子侄仅仅只剩下区区三人,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在场众人皆知的隐情。
李靖依旧神色平静,面无表情,唐俭的话对于他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轻轻地从耳边吹过。
在他的心中,他并不认为自己当年的决策有何过错。
倘若时光倒流,再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相信自己依然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唐俭见状,也是冷哼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马车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让人感到压抑和窒息。
程咬金见此情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圆滚滚的脑袋,试图打破这令人难堪的僵局,开口缓和气氛:“哎呀,都别吵了。”
“咱们这些老家伙,可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俺老程倒是有些疑惑,难道你们都不好奇,陛下这次到底要让我们看什么吗?”
“瞧陛下这一路上神秘兮兮的样子,这事儿肯定不简单啊!你们倒是猜猜看?”
程咬金这一番话,倒是成功地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毕竟,此次陛下的举动着实有些反常,将他们这些老臣召集在一起,组成这样一个看似奇特的“观光团”,却又对目的守口如瓶。
在场的这些武将们,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对于战争的残酷早就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在他们看来,打仗无非就是刀光剑影,生死相搏,又能有什么新奇之处值得陛下这般大费周章呢?
而且,整个大唐之中,论军功之显赫,无人能出李世民之右。
如今陛下却在这样一场战争中搞出这般阵仗,若是战事进展顺利,自然皆大欢喜。
可万一打得不好,甚至遭遇败仗,那到时候这局面可就着实有些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