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官的一些小爱好,难登大雅之堂,难登大雅之堂。
让太子妃见笑了。”
一瞬的慌乱过后,韩知州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他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都是同窗好友送的,不值什么银子。
泰山之上随处可见的石头,也不算什么奇石。
跟京城贵人收藏的奇珍异宝,玉石古玩字画没法比,下官就图一乐呵。”
韩知州话中有话,同窗好友送的,他未花银子购买!泰山随处可见的石头,不花银子!
不算收藏品,就图一乐呵。都没花银子,跟京官没法比没银子!
他——是清廉之人。
柳眠眠打量着韩知州。
目光又看向远方,似被奇石美景吸引,她往前走去。
奇石假山形态各异,有石块堆叠的山峰、有像蛇头的奇石,有圆润如同鹅蛋的小石。
奇石之下是青青草地,奇石之上铺着青苔。
柳眠眠眸光闪烁,不由感叹:“路途千里送石头,真是礼重情意也重。韩大人和同窗好友的感情,很是不错啊!
这样的同窗情义,让本宫也很向往。男子有同窗之情义,女子有手帕之交。”
柳眠眠回眸一笑,吃惊道:“哎呀!韩知州怎么还跪着?快快请起。
韩夫人还不快把韩知州扶起来。”
“是…”
韩夫人四十岁左右,生的圆润白皙,眼角带着细细的浅纹,长眉入鬓,眼眸之中带着一丝凌厉。
身着锦缎长裙,裙上绣着精致的芍药花,花瓣以丝线绣成,细腻而逼真,花蕊处还缀着细小的金珠,在灯火通明的夜晚,金光闪闪尤为显眼。
她腰间束着一条宽腰带,材质是细腻的织锦。
上面镶嵌着红翡翠、红玛瑙,中间还挂着一串精美的玉佩。
韩夫人矮身扶韩知州起身。“老爷,妾身扶你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她玉佩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柳眠眠眸光流转,问道:“韩夫人打扮的得体精致,这头面首饰可是定州特有的样式?”
“多谢太子妃娘娘谬赞,都是些金包银的,充场面的东西。”韩夫人眼神有些慌乱。
韩知州的目光看向他的夫人,眼中带着愠怒,他一把甩开韩夫人的手。
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道:“请太子妃娘娘见谅,拙荆出自商贾之家,没什么深沉。
喜欢穿金戴银装阔绰,请娘娘不要怪罪。”
金包银?装阔绰?
柳眠眠抿嘴一笑:“金银乃是阿堵物,可世间谁人不喜金?韩知州不必妄自菲薄,韩夫人也没有错。
自己的喜好,何错之有?”
听见太子妃柳眠眠的话,夫妻俩不着痕迹的长舒一口气,心下稍安。
韩夫人不觉得自己穿的太过招摇,京城世家夫人哪个不是穿金戴银的?
哪个不是珠翠满身?
韩夫人只觉太子妃年纪小,有些没事找事。
只有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太子妃在难为她!
韩夫人眼垂低眸,掩饰着自己不满的情绪。
柳眠眠四处打量,“不经意”抬眸看向假山上的奇石。
惊呼一声,“那假山之上可是趴着一个龟仙人?”
龟仙人——像龟的奇石。
“臣妾前几日做一梦。”柳眠眠回眸望着谢凌渊道。
谢凌渊牵起柳眠眠的手,耐心回问道:“哦?是何梦?让太子妃记到今日。”
“臣妾梦到一龟仙人,它背上一片绿色。”柳眠眠看向韩知州。
韩知州听见柳眠眠的话,擦擦额头上的汗。
他眼中有惊讶之色,颤声道:“太子妃娘娘?下官夫人给下官戴绿帽子了?”
再看向韩夫人之时,韩知州眼中一片厉色。
柳眠眠用帕子捂住嘴,吃惊道:“韩知州莫要瞎说!
本宫只是在讲昨日的梦境,何时提起过韩夫人?
本宫昨日梦见一绿龟仙人,他说在泰山白云洞中修炼已久,马上要开眼羽化成仙。
却被人从洞中偷走,被运到此地。离开白云洞,险些坏了它的千年道行。
它日有所感,听闻本宫途径此地,想让本宫救他一救。”
“……”韩知州。
“???”众大臣—孙御史、高御史。
什么玩意?
韩知州想说太子妃装神弄鬼,什么玩意石头成精?
真是敢说!
只有韩知州自己知道,那乌龟石头,是他找人雕刻的。
什么泰山石白云洞?
在何处?
那石头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头,他让能工巧匠雕刻的,雕刻成乌龟样式。
哪有得道成仙一说?
可他不敢同太子妃直言,金龙传说早已经传至定州,金龙之母说是石头是龟仙人,它便是龟仙人。
韩知州眉峰蹙起,眸光暗沉如夜。
跪地认错:“是下官的错,是下官的错,明日下官就让人把龟仙人送回白云洞。
下官请高僧为其诵经,祝其仙人重新修行。”
柳眠眠轻轻摇头,“韩知州请起。
这事并不怨你,想来是韩知州的同窗所为。
龟仙人慈悲为怀,并未怨你,它只求本宫给它一滴金龙之血,助它羽化成仙。”
柳眠眠从袖中掏出一瓷瓶。“金龙之血,本宫已经带来。”
谢凌渊轻咳一声,掩饰着嘴角的笑意。吩咐道:“来人,把龟仙人请下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舟车劳顿,请先随下官去用膳吧!”韩知州面露关切道。
“这石龟体型巨大,一时半会也搬不下来。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何不先随下官去用膳。”
韩知州眼中焦急万分,却不敢表现出来。
不疾不徐吩咐道:“管家,你带人把龟仙人请下来。”
又转身对谢凌渊道:“太子、太子妃请为大圣子民保重身体。
随下官去正房用膳。”
韩知州之母也跪地道:“请太子、太子妃为大圣子民保重身体,请太子太子妃用膳。”
韩府众人纷纷跪地:“请太子、太子妃为大圣子民保重身体,请太子太子妃用膳。”
柳眠眠娇嫩的柔荑在谢凌渊手心划了一下,两人四目相对…
她小鹿般的眼眸中带着请求,谢凌渊不由得失笑……
柳眠眠儿时每每闯祸,都是这么看着他…
例如给柳尚书的茶饼上抹臭豆腐汁,给张姨娘屋中扔癞蛤蟆。
她每每闯祸,怕被二舅母骂,便这样小鹿般的眼神看着他、看着柳泽恩。
后来…
二舅母便不让眠眠去寿康院,眠眠越来越像一个大家闺秀,不再调皮捣蛋…
此时…
谢凌渊知道他的妻子不是调皮捣蛋,定是事出有因。
他愿意为她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