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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暮日山上的背叛

    近期,无心山城沉浸在一派欢欣鼓舞的氛围之中。

    据说是因无心山城的大长老荀起,亲自率领天究殿战堂武修与护殿武卫军,于东海前线屡建奇功,成功肃清了一股势力庞大的海贼,山城居民无不引以为傲,共享这份荣耀。

    另有一则私下流传的秘闻,声称不久的将来,将有一实力不俗的仙门正式宣布归附天究殿,此举无疑将使天究殿的势力更上层楼。

    天究殿殿主,同时也是无心山城城主的太上老祖弧余,近来喜形于色,难得一见地频繁赏赐身边之人,甚至在自己的小院里自斟自饮,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适。

    夜幕降临,无心山城脚下的凡人大邑繁华依旧,人潮涌动,车马络绎不绝。城北一隅,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内,那间低矮陈旧的土坯房内依旧沉寂于黑暗之中。

    一位满身油污,衣物与发丝间都弥漫着烟火气息的老者,正蜷缩在角落与褒五低声交谈:“……山上的那位近来频繁以镇中弧三爷的名义,派人来此点菜,极为谨慎,全程监视,尤其偏爱鱼汤。菜品送上山前还需经过多次检验,我猜他仅会品尝一两道,其余皆弃之不用……”

    鲁老头的居所屡遭无心山城修士的严密搜查,反复确认了他确是个凡人,没有隐藏任何的有毒之物,也没有和任何可疑外来人员有来往,方才作罢。

    褒五递给鲁老头一个小巧的玉瓶,低声嘱咐:“明日事毕,先在原地等候两个时辰,随后会有一辆左轮涂有白漆的马车前来接你,你只需上车跟随即可。我曾许诺,这是你的最后一次任务。关于养老之地,你若已有打算便说,若无,待抵达安全之地再做定夺。”

    鲁老头闻言,眉头紧锁,唾了一口痰,骂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去哪儿?这辈子跟着你杀人放火,我怕遭报应。还是你安排吧,找个山水清幽之地,让我安享晚年,少干些缺德事。”

    离开鲁老头家后,褒五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绕行一大圈后,悄然出现在一处破败的院落内。

    院落中,一间昏暗的屋内,站着一家三口,男子面黄肌瘦,妇人脸色黝黑,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褒五坐上炕头,望着眼前忠心耿耿的部属,轻声交代:“该说的都已说完,筹备三年,演练数十次,明日按计划行事。无论成功与否,务必按时撤离,清理现场,不留任何痕迹。”

    褒五沉默片刻,复又笑道:“有信、有类、有假,还有留守家中的有义,以及跟随殿下左右的有象,你们五人是我最亲近的部属。他俩已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你们三位则是首次为殿下效力,可别砸了我的招牌啊!”

    三人嬉笑着向褒五行礼后,走出屋外,身影迅速融入夜色之中。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

    暮日山方圆近千里,由二十几座奇秀山峰组成,山南山北分隔出清晨和黄昏,其中主峰青石峰顶有一块天生褐色圆石,远远望去仿佛一轮夕阳,暮日山据此得名。从主峰青石峰看下去,层层白云,荡涤胸中沟壑;翩翩归鸟,飞入赏景眼睛。

    暮日山从山脚到主峰,除去那条普通的登山神道主路,还有五条由大修士亲手开辟出来的登山“神道”,世代相传,传承有序,这就意味着暮日山历史上,出现过五位证道的还虚境大修士。不过,现在的暮日山和历史上曾出现过的大宗门一样,已经衰落了。

    暮日山左侧有一个大湖,名叫长花湖,水面方圆几百里,其中错落十几个小岛,水色清冽,好一处锦山秀水,与暮日山呈现山水相依的格局,后世有人赞道;“峻峰突兀拥翠微,碧水环流鱼蟹肥。云集祥鸟赛喉亮,琼花异草竞芳菲。”

    山脚下不远处,坐落着一个宁静祥和的凡人小镇。尽管镇上人口不多,但居民们早已习惯了在山上仙人们庇护下生活,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一派和谐安宁的景象。

    距离暮日山召开大会的日子还有三天,来自四面八方的暮日山长老与弟子们纷纷踏上了归途,陆续返回暮日山。为了确保大会的顺利进行,防止任何可能的破坏行为,暮日山在距离山脚数百里的各个方向设立了众多哨卡,并部署了大量战力,对过往行人进行严格的盘查。天空中,金丹修士们也不时地穿梭巡查,确保空中安全无虞。

    几个与暮日山交好的小宗门也应邀前来观礼。他们至今仍未得知暮日山主此次郑重邀请的真正目的,各门派之主满怀好奇,纷纷互相打听消息。这些宗门带来的门人弟子则暂时安顿在了山下的小镇内,使得原本宁静的小镇顿时变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马嘶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为小镇增添了几分节日的气氛。

    就在这个星光璀璨的夜晚,秋风轻拂过暮日山的翠绿峰峦,带来一丝丝凉爽而又舒适的气息。远处,几座山峰之巅的仙府内,似乎有老修士在邀请友人,举办着私密的酒宴。烛光点点,随风摇曳,偶尔还能听到那随风飘来的高声吟唱,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诗意。

    而在龙潭峰上的一座宽敞的宅院内,一场小型的酒会正在悄然进行。回山已三日的暮日山三位神满境大修士之一的彤序大长老,今晚特地宴请了几位门内的挚友。

    彤序大长老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热情地迎接每一位来客。不多时,陆陆续续有十几个年龄各异的修士抵达。待客人到齐后,大门缓缓关闭,宅院内随即传来阵阵歌唱和丝竹之音,夹杂着众人喝酒碰杯的欢声笑语。

    然而,在这和谐的氛围中,也不时夹杂着一些高声的叫骂和争论之声,甚至还传来一些呜咽和呻吟声,在这宁静的夜晚中,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纷争。直到子时,随着山上各峰的逐渐沉寂,这场酒会才接近尾声。

    在宅院的隔壁,五十余名自天伤殿战堂的战修,身穿暮日山传统服饰,静静地盘坐在院内养精蓄锐。如同五十余座石雕般,面容冷峻,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肃杀与沉默。

    第二天上午巳时,紧闭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走出了以彤序为首的八人。他们面色凝重,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个别人的衣角或许还残留着些许未擦净的血迹。在这个恼人的秋夜里,一些不能同心的人已经永远地消失了。

    八个人转身朝着门内深深一拜,然后在彤序的带领下,向着主峰青石峰走去。有象、观虎则带着一队战堂修士紧随其后,

    主宅屋内,只摆放着两张椅子,同样穿着暮日山服饰的姬南静静的坐在房间中间的椅子上,旁边坐着一个神色冷漠、高大强壮的老者,正是天伤殿大长老羊鼓。

    时间悄然流逝,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姬南轻声开口,:“有劳羊长老了!”言罢,微微欠身,以示敬意。

    羊鼓点头,没有多言,起身便走出了屋外。身影如同一阵秋风,轻盈而迅速地飘向了远方的一座山峰。

    霜月、贡布、清欢、桂兮轻轻点头,在一名彤序弟子的引领下带着一队战堂修士向着另外一边的揽月峰走去。

    又过了一会,姬南站起身,对着身后站着的两位年纪稍大的修士说道:“稍后辛苦两位大执事了!”

    两位修士连忙抱拳躬身道:“殿主客气了,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事。”

    姬南带着众人不疾不缓的向着主峰走去。

    青石峰议事殿门外的广场上,一拨漂亮的年轻女修正在忙碌众多座位案几,为两日后的观礼做准备,座位的安排,每一把椅子的摆放和落座,都不能有丝毫纰漏。

    此地并无任何一位暮日山修士在此看护,因为没必要。历史上的暮日山曾是一个强者如云的大宗门,如今虽然不如从前了,但是底蕴仍在,议事殿和前面的广场本身就是一座护山大阵,连这些自家修为不高的女修都需要悬佩暮日山秘制腰牌,才能够在广场上行走自如。

    姬南一边前行,一边和身边的暌舸对广场的设置指指点点,谈笑风生。远处的女修们看着走过一群穿着自家服饰,佩戴自家腰牌,但完全陌生的年轻英俊修士,以为是近期回山的山下弟子,也是含羞带笑,隔远嘻嘻哈哈打闹不停。

    今天正午,阳光炽烈,议事殿边的一处庭院内却笼罩着一层紧张而压抑的气氛。暮日山的山主藤苇,正坐在大厅上首的左侧,面色阴沉如水,两眼如刀般凶狠地盯着站在厅堂中央的大长老彤序。

    而在藤苇的右侧,坐着一位身穿银色法袍、身材高瘦的中年修士,正是无心山城派来观礼的神满境大修士仲槎。仲槎面容同样凝重,对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感到非常意外。

    两个人身后,各自站着一名随侍弟子。

    大厅的门口,随彤序而来的七位暮日山元婴境长老和执事们列成一排,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眼神中透露出决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山主师兄,”彤序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打破了厅内的沉寂,“我们的意思刚才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我们坚决反对暮日山转投天究殿。如果你一意孤行,为了暮日山的千年基业,我们将不得不请你退位。”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坐在下首的是前来观礼的五家宗门的门主、暮日山的几位重要的长老、执事以及无心山城的几位带队执事。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这是要造反?逼山主退位?这可是暮日山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啊!

    一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藤苇和彤序身上,等待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无疑给即将到来的观礼大会蒙上了一层阴影,也让暮日山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啪”一个酒杯摔在地上粉粉碎,从厅堂边上的案几后面站起一个胡子花白的暮日山修士,大声喊叫道:“彤序,你想干什么?转投天究殿是已经决议了的事情,你当时也在场,你虽然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明确反对。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了,再过几天就要昭告天下了,你忽然带着他们几个来说反对,你这是视长老会决议为儿戏吗?你虽然贵为大长老,但是我要启禀山主,即日召开会议,废黜你的大长老职位!”

    “吴老匹夫你闭嘴!”从门口处站出一个同样须发皆白的老修士,“我暮日山已经在天伤殿麾下四百多年,历代山主都唯天伤殿是从,天伤殿对我暮日山也从不苛刻。尔等不过是受了无心山城的蝇头小利,就成天嚷着要转投天究殿,这就是欺师灭祖,尔等不怕死后牌位被扔出祖师堂吗?”

    吴老儿大声说道:“天伤殿已百年没有殿主,下面几个堂主和长老弄得殿里乌烟瘴气,早已不是百年前的天伤殿了。新来个小毛孩子殿主,不过区区金丹境,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上任不过一年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几个老家伙给囚禁起来了!良禽择木而栖,我暮日山为什么要一定要在天伤殿下待着,天究殿的弧殿主给了很优厚的条件,我们自然要转投天究殿!这有什么错?”

    “放屁!天究殿怎么能和天伤殿比,天究殿不过才两个化神境,天伤殿可是五位化神境大修士。那个弧余不过是想打天伤殿的脸面,才趁着天伤殿的混乱时候,用钱财勾搭你们投过去,你还真的以为他能扛过天伤殿的震怒?”

    “只要我们正式昭告天下转投天究殿,天伤殿就不能对我们动强,这是他们姬家祖上定下的规矩!天下的修士都看着呢,难道他们还能不要这个脸面!倒是你们几个,以下犯上,阴谋造反,我看得先把你们几个拿下!来人啊,把他们几个拿下!”

    “吴老匹夫,不用喊了!我们今天既然敢来,自然是有备而来,现在这庭院内外都是我们的人,你们的人此时都在几百里外防备着天伤殿呢吧!赶不回来了!”

    “叛贼!你们这就是造反,你们现在困住我们又能如何!彤序不过是一个神满境,天究殿的仲槎长老在此,我们这边是两个神满境,一旦惊动了师祖他老人家破关而出,你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两边的修士们吵吵嚷嚷,剑拔弩张,惊天大战一触即发!

    坐在上首的暮日山门主藤苇站起身来,大厅内的声音慢慢静了下来,两边的眼睛都看着这位门主!

    藤苇两眼盯着彤序,沙哑着嗓音问道:“彤师弟,你我虽然不是师出同门,但是我一直对你信任有加。此前你确实反对我转投天究殿,但是态度不是如此决绝。今天忽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逼宫,怕是得了天伤殿的授意吧!既然能挑在今天我宴请仲槎长老的时候发难,也肯定是准备周详了!不知道是天伤殿的哪位堂主或者长老亲临我暮日山啊?把他请出来吧!”

    彤序避开藤苇咄咄逼人的目光,低头抱拳施礼道::“还请门主师兄您高抬贵手,收回成命!只要我暮日山一脉尚留在天伤殿内一日,师弟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无不遵从门主师兄的旨意与安排!”

    藤苇勾起一抹冷笑,带着不屑与嘲讽,缓缓环视四周,那双阴鸷的眼眸要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穿透一般。

    就在这紧张对峙之际,忽地,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透过半开的窗棂,只见远处的揽月峰方向,一股熊熊大火如巨龙般腾空而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伴随着秋日里萧瑟的风声,隐隐传来一阵阵激烈的喊杀声。

    彤序见状,立刻挺身而出:“诸位同门,切勿惊慌!此乃天伤殿的武执事们正在围杀那些擅自闯入山门的无心山城修士,此举乃是为了维护我暮日山的尊严与安全!”

    仲槎猛地自座位上站起,他的双眼圆睁,怒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挑起两殿之间的战火,难道你们就不惧怕昭礼宫的严厉惩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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