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
天色不知道何时改变的,整个天幕就好像被墨染黑,浓稠地抹不开。
天空中开始落下下雨,滴滴答答落在徐连溪的肩头,雨滴和肩头相触,是一片朦胧的光影。
徐连溪抱着南卿辞走在泥泞的山路上,隔着山下的万家灯火,这条路漆黑望不见前方。
徐连溪口袋的通讯仪就是在这时想起来的,一直“嗡嗡嗡”想个不停。
山上空无一人,这“嗡嗡嗡”在这夜晚格外的突兀。
徐连溪想了想,接通了。
里面传来一道道焦急的声音,“大师兄,你在哪里?你不要做傻事!”
是冯问君,他的师弟。
这明明是夏鸣的季节,天气就变得反常,冷得徐连溪呵出一口气面前都起了一团白雾。
徐连溪像是交代后事一般的开口,“问君,照顾长老,监督师弟,除魔卫道的重任就落在你肩头了。”
那边的冯问君直摇头,“大师兄,不可以!我们不能没了你!你在哪里?我们来找你!”
那边所有人跟着附和,“对啊,大师兄,我们来找你!”
徐连溪浅浅微笑着,脸上挂着看淡一切超脱的神色,“不用了,大师兄有大师兄的道要去走,你们如果还当我是你们的大师兄必要记住我平时的教诲,三省吾身,提升自己。”
冯问君还想说什么,却被徐连溪抢了先,“冯问君!”
“在!”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蜀山的大师兄,对上要敬重师傅,对下要爱护师弟,对外要除魔卫道,坚守本心。你可能做到?”
冯问君心里难受。
他一向最听大师兄的话,可是今日他宁愿自己不那么听话。
“你可能做到?”
那边在催。
只听“砰”的一声,冯问君跪在地上,他的眼眶已然湿润,“问君必将不大师兄所托!”
徐连溪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一秒钟,他潇洒地丢掉了手中的通讯器。
大概是因为冲破二师傅的禁制时损耗太大,徐连溪仅仅只是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湿冷已经顺着他的袖口领口钻了进去。
看了一眼怀里发梢都已经被打湿的南卿辞,徐连溪单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灵符,只见他嘴上念咒,灵符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发出幽幽的光,不仅驱散了寒气,还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徐连溪淡淡笑了笑,对着怀里的人儿说道,“阿辞,别怕,这一路我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幽幽的符光下,抱着南卿辞的那双手修长白皙。
他黑发白衣,纵使狂风而来,他也稳的如松柏。
这雨倒是不凶,但是却缱绻地让人骨头发酸,湿湿冷冷的。
越靠近山顶,南卿辞的脸色越是难看,她身上的煞气就越发的猖狂。
走到最后,徐连溪的脚步都有些吃力。
他咬破指尖血,滴落在南卿辞的眉心,她身体里的那股子煞气才被压制下去了一点点。
——
南卿辞只觉得身体里很热很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啮着她的骨头。
她缩在角落里,疼的将自己蜷缩起来。
身边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些黑色的骷髅头一样的东西,一个个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扑上来。
可是每每要碰到她时,就好像有一层天然的屏障,将那些邪祟击碎。
南卿辞浑身都在发抖,她看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浑身都在发抖。
“南卿辞,你还在犹豫什么?”
黑暗之中,一道幽幽的蓝光慢悠悠地飘来。等到近了,南卿辞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蓝光,而是一个长相丑陋的妖怪。
他浑身被黑色的煞气包裹着,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泛着幽幽的蓝光。
他身上的气场很强,南卿辞下意识的身体往后缩了一步,“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虽然害怕,但是南卿辞不愧是公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冷静坚韧,倒是让那团黑气刮目相看了一下。
“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吗?”那团煞气冷笑了一下,“通天阁,禁书,旱魃。”
南卿辞光然大悟,“我已经终止了和你的合作,你为什么还要找我!”
旱魃的脸色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这场合作,从开始就没办法结束了。况且,若不是我,你早就死在那清辉老头儿手下了。你不该惧怕我,该感谢我才对!”
南卿辞摇头,“不对!当初是你说我可以随时终止合作的!你骗人!”
旱魃笑了笑,“可是你已经用了我的力量,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南卿辞咬着唇,脸色发白。
当清辉要杀死她的时候,她出于本能的使用了旱魃的力量。
南卿辞瞪着旱魃,“是你!是你引诱我使用的!你是故意的!”
旱魃笑着摇摇头,“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现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南卿辞瞪着它,不愿意接受。
但是旱魃可没打算放过她,他晃了晃身子,眼前就出现了徐连溪的身影。
南卿辞空洞洞的瞳孔闪了闪,“南卿辞,我知道你心里面放不下什么!可是你知道他要去干嘛吗?”
南卿辞贪婪的看着画面,想把那人的身影深深印在脑海里似的。
“他去的方向是锁妖塔,他想将你封印在那。你知道锁妖塔里有什么吗?那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南卿辞不为所动。
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画面。
旱魃也不着急,嘴巴还在不停的说着,“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想你死吗?”
南卿辞目光动了动,很显然这句话她听进去了。
“你是灾星的转世,而徐连溪他是救星。只要他亲手杀了你,他就可以得道。他从一开始决定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你!你父皇和母后的下场,他从一开始都料到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跟你说过。为的就是等你堕入旱魃之时,亲手将你斩杀,成就自己的大道。”
南卿辞有些恍惚,她看着画面里挺拔的身子,自言自语地问道,“真是这样的吗?”
见她有所动摇,旱魃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他趁热打铁,继续游说道,“他们这些修道之人最是虚伪不过了!明明从一开始他们就窥到了天机,但是他们却不作为,为的就是通过我们成就他们自己!”
南卿辞迷茫地抬头,她看着旱魃。
书上记载:
旱魃问世,大旱三年,土地颗粒不收,人间疾苦是也。
然,旱魃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