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背后向赵明慧透露消息的人,明显是包藏祸心,她一定知道故事里的B同志真实身份不能曝光,才明里暗里用这种猜谜的游戏,勾起听众的好奇心,再让正主去报社……摆明拿人当垫脚石,哪怕败露了,与她可毫无关系。”
胡藕花言之凿凿。
在场的台长和赵明慧越听越心惊胆战。
台长不知内幕,审核时直当寻常事,一旦牵涉到军区……他就是管理不严的大过。
直到此刻,赵明慧才醒悟。
难怪徐敏冬警告自己时,眼神像冰渣子,透着阴冷的锋芒,原来从一开始,这个坏婆娘就拿她赵明慧当枪使。
她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胡同志,你放心吧,今晚八点我……”
“台长,不急,三天后你再做决定吧。”
胡藕花一脸从容地离开了。
她一走,台长狠狠发了一通脾气,停掉了赵明慧的工作,让她回家闭门思过,通知她上班再来。
当晚,王台长参加了酒局,推杯换盏间,一位老领导拍了拍他肩膀道:“小王啊,做事要稳重,你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双刃剑呐,不要轻易试探军区的底线。”
王台长听得频频擦汗。
他后悔不迭。
明明只是八点档一个娱乐性小节目,统共才20分钟,难道就让他大好前景中途崩摧?
一整天下来。
胡藕花像彻底消失了。
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都没见到她的人。
直到三天后,胡藕花的身影出现在电视台的一个采访节目中。
主持人问:“胡藕花同志,你是以什么方式接触到这场数字化大赛的项目呢?”
“我的数学孙老师推荐的,一直让我来京市后找到京市大学的薄教授,我也是担心自己不够资格,是前段时间参加的数学竞赛,无意被薄教授看见了我的试卷……”
“薄教授说你是宁城高考状元,从没听你提过。”
“那不重要的。”
……
访谈中,穿着宽松衣服的胡藕花,脑后长发随意挽着,精致的脸蛋上露着一丝疲累,显然是好几天没休息了。
主持人还邀请了薄教授上台,他对胡藕花称赞有加,还戏说要是胡藕花看得上他儿子,就用这种方式留住人才。
薄教授的儿子薄籁灼是导弹研发中心的一名年轻有为的科学家,不仅帅气逼人,还是京都大学学子最推崇的新星。
电视节目播出后,犹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什么鬼,报纸上不是说这个女同志水性杨花,贪慕虚荣,不是个好东西?连薄教授都亲自上场为她坐镇,我是怎么被蛊惑的?”
“麻耶,泼脏水不带这样的,好狠毒呀。”
“我倒想问问这个什么娇娇的,她是不是妒忌胡同志,又是电台的,又是上报社举报,她咋有脸呢?”
“疯了,疯了,一定是没读书惹的错,竟然被人牵着鼻子走。”
“幸好胡同志参加科学研究了,不然伤害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同志。”
当反转来得又快又猛时,胡藕花公然出现在大马路上,被人一眼认了出来。
“呀,这不是胡同志吗?”
几位大妈兴奋地发出土拨鼠的叫声。
其他人也纷纷围拢过来,还不停为自己之前的鲁莽向她道歉。
这时,一位年长的奶奶见她身上白衬衣都洗破了,不由心疼道:“丫头,你咋穿着件破衣服呢?”
胡藕花暗暗为老奶奶喝彩。
她不是有意做旧这件衣服的,无意被钉子勾破了。
“奶奶,报纸和电台说得很对,我就是个穷家庭出身的,一家六口人全靠爸爸一个人烧锅炉,上半年家母犯错入狱了,我不忍心老父亲伤心,就早早出来做点工,替家里减轻负担……”胡藕花低眉顺眼的。
说着说着,她还悄无声息地流下滚烫的泪水。
这一幕看得人无比心疼。
小小年纪,学习好,能力强,还有孝心……怎么就被人泼那么脏的水?
“丫头,你别怕,咱不是坏人,有什么难处,你跟奶奶说,奶奶家里有一些旧布料,你要用得上,奶奶拿给你。”
“对,对,我家还有儿子不用的文具。”
“我有一台不用的琴。”
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出于惜才,众人纷纷想捐助自强不息的好姑娘胡藕花。
直到这时,一位大妈无心地问:“丫头,你是不是得罪那什么娇娇的?”
胡藕花别过脸去。
眼泪大颗大颗地流,然后像是彻底忍不住了,抱住脸失声痛哭,哭的人毫不怜惜,个个都上前安慰她。
她哭得眼眶红红的,缓缓抬起头,感激地看向大妈道:“阿姨,我亲妈和亲妹想把我卖给满脸痦子,又半残废的男人,我不同意,她和杨家人一起,一起……呜呜呜……”
等众人听完后,个个愤慨不已。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呀。”
“当妈的真心狠。”
“这杨家没一个好东西,全是浑蛋。”
风向瞬间逆转了。
渐渐地,有人自动爆料:杨娇娇跟赵明慧是一对好姐妹,联手坑害跟她们不对付的胡藕花同志……
当这个消息一出,报社和电台都慌了。
他们才意识到踢到怎样的一块铁板。
王台长毫不犹豫喊回赵明慧,让她在早八点新闻节目前,与徐敏冬一起向胡藕花真诚道歉。
如今这局面下,赵明慧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王台长找到徐敏冬,一脸客气道:“徐敏冬同志,你这次犯下原则性错误,原本该辞去你的职务,念在你父亲的面子,从今往后你就在台里写脚本吧。”
台前就不用去了。
徐敏冬气得猛拍桌子,怒吼:“错不在我,根本与我无关。”
啪。
王台长也怒不可遏。
他咆哮道:“你太过自以为是了,还以为不用出面,就可以通过别人的嘴泼人脏水,陷害无辜吗?电台是什么地方,容得你瞎胡闹报私仇吗?”
“可是我——”
王台长甩出一个本子:“你自己看吧。”
徐敏冬不明所以,打开本子扫了扫,上头记录了台里人亲耳听到她唆使赵明慧的整个过程,包括以字母代替人名的新方式。
她越看越心寒。
越看越齿冷。
里头每一个名字她都认识,每个人也对她极好,没想到全是口腹蜜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好,好,我不干了还不行吗?”徐敏冬哭着跑了。
她不会罢休的。
哪怕是离开电台,以她的本领,以徐家的根基,难道还怕一个外地来的下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