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乔念坐在廊檐下,左手边的丫鬟在为她剥着瓜子,右手边的丫鬟正替她切着寒瓜。
三日,她却至今都没有见到萧衡。
倒是将这两姐妹的情况给摸熟了。
这二人,是表姐妹,左边的名叫巧儿,右边的名唤慧儿。
她们二人并非京中人士,家乡远在边城。
是当年萧衡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亲人皆因战事而亡,她们二人就跟着萧衡回了京。
于她们而言,萧衡是救命恩人,所以她们对萧衡,言听计从。
自然,对她也甚是恭敬。
三日来,二人伺候得尽心尽力,也格外听话,唯独就是不会告诉她,这里是何处。
没有萧衡的允许,她们不会泄露半点与此地有关的信息。
乔念不是没尝试过别的办法,三日来,她将整座宅子都逛了个遍,却没有发现半点有用的信息。
不管是大门还是后门,都上着锁,还有护卫看守,乔念出不去。
府里其他下人见到乔念也至多只是行个礼,不会说上半句多余的话。
她也想过趁夜出逃。
可巧儿跟慧儿一个守前半夜,一个守后半夜,愣是一点儿机会也不给。
以至于,乔念眼下便只能坐在这廊檐下,发呆。
“夫人,吃块寒瓜,籽儿都挑出来啦!”
慧儿柔声说着,递来一块,脸上的笑容很是纯善。
可此刻看着她的脸,乔念脑海中所想的,却是凝霜。
她突然失踪,那丫头一定吓坏了,也不知是不是一直在哭。
她应该会去找萧大哥,可萧大哥也未必能知道,是萧衡将她掳走了。
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救她出去。
凝霜一直哭,季岳恐怕也劝不住。
眼睛若是哭坏了怎么办?
这样想着,乔念的心便烦乱得厉害。
她蹙眉看了二人一眼,忍不住问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来?”
巧儿跟慧儿都知道乔念说的是谁,当下便是相互看了一眼,没说话。
她们也不知道,萧衡什么时候会来。
见状,乔念心下便更烦了,当下就站起身来,“那你们就告诉他,今日见不到他,我就咬舌自尽!”
说罢,便是转身回了屋去。
她自然是不可能会自尽的,可两个小丫鬟不知道啊!
害怕乔念当真会做出什么傻事,立刻就差了人去找萧衡了。
是以,当天夜里,萧衡便来了。
他来时,乔念已是睡下了。
朦朦胧胧间,察觉有人靠近,她下意识起身,抓起枕边的发簪便是朝着来人刺去。
萧衡一把就抓住了乔念的手腕,可发簪还是刺中了他的胸口。
只好在那是发簪,不是匕首,不然,这会儿已是见血了。
乔念直到这一刻才认出来人,眉心一沉,手腕扭动了两下,从萧衡的手里挣开,冷声一笑,“萧将军终于舍得现身了。”
许是夜里太暗了,萧衡转身去到一旁,点燃了桌上的烛灯。
昏暗的光,一点点铺洒开来,乔念也将迅速穿上了外衣,下了床。
手中的发簪却始终都没有放下。
萧衡转过身来,看向乔念,眼角自然瞥见了乔念手里紧攥着的发簪,却并未在意,只是冲着乔念轻轻笑道,“她们说你想见我。”
眉眼中,竟是带着几分欢喜。
“……”
乔念不知道巧儿跟慧儿是怎么跟萧衡说的,但很显然,萧衡是误会了。
一双秀眉紧蹙,乔念沉声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将我囚禁在此处?”
萧衡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僵硬,却还是维持着那抹轻柔的笑容,幽深的瞳色印着烛光,亮亮的。
“不是囚禁,我只是,想要给你我二人,一个机会。”
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乔念的眉眼却是越发阴沉,她看着萧衡,嘴角噙上了一抹讥讽,“机会?三年前,萧将军可没给过我什么机会。”
三年前,他们统统都站在了林鸢的面前,便是连她的辩解,都被他那凶狠的眼神给逼退了去。
既然,三年前他已经不要她了,为何三年后,还要这样囚着她!
听她提及了三年前的事,萧衡的心也如同被刀割了一般。
他向她靠近,却见她连连后退了三步,那握着发簪的手也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来,深吸了一口气,方道,“三年前,是误会,我不知是林鸢冤枉了你,我以为……”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乔念冷声打断了萧衡,不想再听他的解释。
她知道,三年前是他误会了。
可那日林鸢没说话,林家人也没说话,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小翠来指责她。
区区一个丫鬟,就让他误会了,不可笑吗?
深吸了一口气,乔念眸中有泪光闪动。
“我不知道,萧将军是怎么了,明明从未将我放在心上过,为何如今却又表现得爱我入骨似的?你是当真喜欢我,还是只是见不得我喜欢别人?”
是因为她从前的痴缠,他便理所当然的将她当成了他的附庸?
所以才会对她有如此执着的占有欲?
萧衡的喉头,不由得滚动了两下。
却并未说什么,反倒开始脱起自己的衣裳来。
见状,乔念越发紧张了,几乎是惊呼着,“你要做什么!”
萧衡没说话,只三两下就将自己的上衣都褪下了。
露出那精壮结实的身躯,以及……
满身的伤疤。
烛光在他的身上跳动着,乔念愣住了。
只听着他的声音染着几分沙哑,缓缓传来,“你我青梅竹马,幼时不论是谁欺负了你,我都会替你讨回去。我承认,后来我对你是冷漠了些,可你扪心自问,那几年我的身旁除了你,可还有过别人?”
他一直,都只允许她在他的身边,烦着他。
哪怕是真的觉得吵闹了,他也只是拿出糕点来塞她的嘴,却从未将她从自己的身边驱逐过。
一滴眼泪,从萧衡的眼里落下,他带着那满身的伤痕,向她靠近。
“皇上因五王之乱,一直对侯府心存芥蒂,将你罚入浣衣局,是皇上对侯府的试探跟打压!你以为老夫人求了三年,为何皇后突然就松了口?是我用这一身的伤,用那三年的军功,换了你!”
“为了换你离宫,我在战场上拼杀三年,每次命悬一线之际,我脑中所想的,皆是你在等我回京!”
话到最后,他便是连声音都在颤抖。
他说,“你怎会觉得,我从未将你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