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晏看向梦娘,朝她淡笑着点了点头。
“进来坐吧。”梦娘相邀,“还是说现在你的身份,不方便了?”
顾少晏举步进去。
梦娘见他进来,笑容更甚,吩咐丹红:“去准备些茶点来。”
丹红目光黏在顾少晏身上,转头吩咐起嫣红:“嫣红你快去。”见嫣红转身去了,便跟上来伺候。
见他二人坐定,都没有说话,丹红有些着急。
笑着说道:“我们姑娘惦记顾公子,说还是京城更养人,在江南都呆不住。一回来得知顾公子又是中武进士,又是进宫当差,心里不知多高兴。”
梦娘也笑着说道:“还未向公子道声恭喜。梦娘这厢祝愿公子鲲鹏展翅,步步高升。”
“多谢。”
“呦,顾公子当了差,果然不一样了。以前和我们姑娘可是说不完的话。”
“嫣红。”梦娘打断,看了顾少晏一眼,担心他生气。对嫣红道:“你到外面侯着吧,我和顾公子说说话。”
“姑娘,我还要伺候顾公子茶水呢。”嫣红不肯走,眼里只有面前这个如玉贵公子。
“这有我呢。”梦娘执意让她出去。
嫣红无奈,只好一步三停地出了门。
“怎样,当差很累吧?”没旁人在,梦娘更觉自在些。
顾少晏摇头,“不累。”
就是有些枯燥无聊,只是这些感受他并不想跟梦娘说。
梦娘只觉才短短数十日,眼前男人看着陌生了不少,惜字如金,不肯像过去那般说笑了。
面上有些失落,“之前你有劝过我的,我只不听,执意奔赴江南。怎奈他非我良人。如今再回京城,你该笑话我了吧?”
梦娘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已寻不出一丝稚气,不由有些恍惚。
“我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上花楼,被姐妹们劝酒,脸红得像要烧起来……”
顾少晏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掩饰那股不自在。
十五岁那年,父亲把五皇子送给自己的那块双狮戏球砚送给顾少遥,说自己读书不成,留在手中无用。当时自己气怒交加,一路跑出府,却不料竟跑进栖雨楼……
见他一副不自在的样子,梦娘笑得嘴角弯弯,“我还记得当时你喝醉了,说了好多话……”
痛骂曹国公待他不公,还,哭了。
当时自己只当他是个弟弟,细心安抚开导。
“没想,这一晃眼,你都出息了,还进宫当差了。我真心替你高兴。”
顾少晏想起过往也颇为感慨,“多谢你当年的开导,我还记得你说这条路走不通,可以换一条路去走。”
当时自己听了她的话,思虑再三,便决定改学武科。
梦娘听了心里高兴,“我当时不过是跟你说我的遭遇,没想你听了却有启发。”
是她之幸。
当时他不过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又喝得烂醉,姐妹们都不想凑过去,只有她陪着说了一晚上的话。
也因此结识。因他的身份,这些年自己在楼里过得倒也顺遂。
等丹红捧着茶水进来,顾少晏起身,“我还有朋友在前院,就不多陪了。”
“啊,顾公子这就要走?”
丹红看向梦娘,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急忙开口留人:“顾公子今日不当差,正好可以多坐会。”
“不了。”顾少晏回头看向梦娘,“今后若有需要,可派人去寻我。”
转身走了。
丹红追出几步,见拦人不住,气恼地跺脚。
回头就说起梦娘:“姑娘,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让顾公子走了!他如今授职当差了,可不像过去那样有那么多闲瑕时间。”
难得上门,怎就把人放走了。
梦娘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我还能强留不成。”
“怎么不成!顾公子记着姑娘的好呢。当年要不是姑娘开导,他还不会中武进士,不会进官当差!”
“住嘴。”
梦娘打断,“顾公子有如今,都是他自己有本事,与我何干。”
“姑娘!”丹红只觉她被江大人打击傻了。这么一条粗大腿都不知道抱。
“这些年他把姑娘当知交,有事没事就喜欢来找姑娘说话,姑娘还把他推开。”
巴巴惦记那什么江大人,虽然她之前也嫌弃顾公子是个白身,但现在不同了。
“当年要不是姑娘开导,他哪有如今。而且先前他要寻武师,要买武器铠甲,变卖亡母的嫁妆首饰,要不是姑娘帮着找门路,他都被人坑完了。”
“那也不全是我的功劳。我只不过从旁提点了几句。”
“姑娘!”哪有人把功劳往外推的。
“姑娘,如今江大人那边是彻底指望不上了,姑娘如今年岁大了,楼里不断有新人,姑娘的花岁又能再开几年?”
嫣红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姑娘,再等几年,只怕带厚厚的嫁妆贴上去,别人也看不上。”
嫣红觉得顾公子真的挺不错的,若他能把姑娘收进后院,自己也能跟着脱离这个地方。
“姑娘,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江大人已经靠不上了,顾公子身份更尊贵,如今又进宫当差,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姑娘再错过,就……”
“别说了。”
梦娘打断,“顾公子可比我小几岁呢。”
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没有男女之间的情,予。
“那又如何。顾公子肯来看姑娘,说明心里还是记着姑娘的好的。”
梦娘一颗心又被两个丫环鼓动得燥热了起来。眼前一阵恍惚,那个稚气未脱的弟弟,如今已长成可依傍的男人了。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
侯夫人刘氏要带一家子女眷去临安王府赴宴。
出门前扫了一眼,见一众孙女打扮得体,心中满意。目光落在季安澜身上,见她一身碧色春棠,打扮得清丽温婉,更是满意。
“安澜这身衣裳做的好。”
“宫里赏的春缎,能不好吗。”向晚撇嘴。
以前她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二房三房都赶来巴结她,结果大姐一回来,大家就看不见她了。
哼。
季安澜不准备跟没长大的小孩计较,“这是我在家里做的第一身宫缎衣裳,十妹妹只怕衣箱里都塞不下了吧。”
季向晚一想,那还真是。宫里赏的缎子,全由母亲来分配,母亲还能少了她的?今早挑衣裳她差点挑花了眼。
撇了季安澜一眼,哼的声音都小了。
季安澜只当她小孩心性,撇过一旁盛装打扮的蓝玉瑛,见她没有作妖,也只当她不存在,招呼惜月等人便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