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陆旋正拿着册子,一样样比对着自己要带走的物件。
小葵咬着后槽牙进来:“王妃!这事你可得出面管管!”
陆旋眼皮一掀:“又出了何事?”
小葵不忿道:“昨日咱们在现场已经将季总管和那个门人的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了,可今天外面,您猜怎么着?昨日的事情倒没怎么传了,竟全都在说,王妃您的身份的事!还是昨天那些诽谤的话,竟然愈演愈烈了!”
“说您是庄户农女的女儿,只是冒认了国公府将军女儿的身份,实际上是安国公在外的外室生的……总之您得赶紧出面管管,那些话我提起就来气!”
小葵拳头一攥,颇有些要出去与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陆旋身子一凛,眼中迅速飞过寒芒,她看向身侧的桑落:“去把许殊姐姐叫来一趟。”
以牙还牙,这点招数,以为她不会么?!
正说着,飞星站在门外叩门。
“王妃。”
陆旋看见飞星,觉得自己与姜行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牵连到无辜之人的身上比较好,于是装若无事地冲着飞星笑了笑:“怎么了飞星?”
飞星躬身站直,随着他手势一引,缓缓走出来个人。
“王爷命在下将许姑娘叫来,说王妃应有用处!”
他看了看屋子里正在收纳的下人们,眸子一暗,嘴角翕动几瞬,最终化作再度抱拳:“飞星告退。”
“等等。”
陆旋唤住了飞星。
她顿了顿:“替我谢谢他,昨日的事情。”
虽是这般说着,但内心的苦楚酸涩已经如同春日疯长的藤蔓,快速又紧迫地顺着她的心口缠了上来,紧箍着她几乎喘不过气。
飞星笑了笑:“王爷与王妃本来是为一体,这些都是王爷自愿的。”
说完,飞星大步离去。
许殊看了陆旋异常的反应,又看了眼飞星的背影,不解道:“今日说是王爷命我过来见王妃一面的,怎没看到王爷?”
陆旋垂眸,随后又淡淡笑了下:“许姐姐待会离开的时候,若想见王爷,顺道就可去见见。不过正好,我刚说让桑落找你去。”
她引着许殊坐到了梨花木圈椅上,“今日外面对我的传言,许姐姐可也听到了?”
许殊眉宇间隐有忧色,点了下头:“听到了,都是些不实的消息,可以说是凭空捏造,恶意诋毁也不为过!”
他侧头小心地看了陆旋几眼,迟疑道:“是私怨吧?”
陆旋轻笑了下,“连许姐姐都看出来了。”
许殊又问:“是,情敌?”
陆旋哑然,柳眉轻蹙:“我可没将那人视作情敌,不过确实也是敌人。”
许殊不想说更多引她不快的话,于是将胸口一拍:“今日找我来,恐怕也是为了这事吧?王妃尽管吩咐,我和身边的崽子们,一定帮您报仇雪恨!”
看着许殊大义凛然的样子,陆旋不禁笑出声来。
“许姐姐,谈不上报仇雪恨,以牙还牙而已。”
说着,她给许殊茶盏蓄满,示意她附耳过来。
“今日你回去,就带着孩子们这样说……”
话说完,许殊已经是乐得合不拢嘴,“妙,实在是妙!得罪王妃,他们可真是撞到铁板上了,季家非得被气死不可!”
桑落和小葵眼睛都看得勾了丝,就差直接问陆旋说了什么了,一个个心里被挠得痒痒得紧。
陆旋笑着看了她们一眼:“别心急,今日傍晚你们就知道我说了什么。”
送别许殊,还没坐一会儿,门外通传国公夫人和陆月禾来了。
谢氏一早也听见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气得差点直接冲到街上去将那些人嘴巴给撕了。
安国公与她伉俪情深,她最受不了自己夫君的名声,到死了都有人不放过。
还好陆月禾聪明,让陆逍先去打探下是出了什么事,背后又是谁怂恿的,怎会言论发展成这般离谱的样子。
最后才大概判断出了背后之人,以及那人的主要目的。
陆旋见到谢氏和陆月禾,心里有些愧疚,忙上前相迎,面颊笼罩着淡淡的沮丧:“是我的错,连累大伯母和月禾妹妹了,害得你们也要陷进这样的风波里……”
谢氏染着愠怒的面容直到见了陆旋,这会儿才散下去一些。
她担忧地一把拉过陆旋的手:“可受委屈了?”
陆旋听见这句话,没忍住红了眼眶:“大伯母,您,你们不是来怪罪我的吗?”
谢氏立刻瘪了嘴,瞪了她一眼,道:“受了这么大欺负,也不知道跟家里说,阿旋,你是不是没将国公府当成自己的家?”
陆旋忙焦急解释:“没有,昨日王爷本来已经解决这件事了,没想到季家背后竟然还在耍手段……”
谢氏瞳孔沁上凉意,整个人露出陆旋多日不见的威严冷肃:“他们会这么做,难道我国公府就不会还手吗?!”
她看了眼陆旋,关切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大伯母已经也买通了人,就让他们给我传近些日子季家发生的事,看看季家到底能在背后躲到几时,还能不能乱说话!”
陆旋笑了笑:“大伯母放心吧,我也已经买通了人手,内容比您的对他们更有杀伤力,想必今天下午就会出来了。”
说着,她又眸光一转,似是想到什么,忙道:“大伯母可要快些将季家的那些言论给撤回来!”
“撤回来?”谢氏不解。
陆旋轻点头:“对,您让那些人改成只说国公府做下的善事便好,不要攻击,不然我担心这件事被宫里察觉,认为咱们国公府在欺负季家,这就又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谢氏深深地看她两眼:“真要撤回来?”
陆旋十分肯定地点了头。
“我让人传的那事情兹事体大,若是国公府牵连进去,反倒对他们有好处,所以咱们只做出防卫的姿势,这才是最妥善不过的!”
陆月禾见过陆旋应对各种事情的聪慧,忙拉住谢氏:“母亲,想来姐姐是真的有成算,咱们还是听她的,免得国公府又受人暗害。”
谢氏想了想,又朝四处看了一圈:“云策呢?往日他不是对这些反应最是及时了吗?今日怎么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陆旋担心谢氏要把姜行拉过来,忙道:“王爷这些日子对此也出了不少力,这会儿可能出去了,大伯母赶紧回去吧,命人将国公府的善事传扬出去,其他的,一切交给我便好!”
陆旋眼神局促,手无措地抓着衣摆,目光却不知放在哪里,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不安。
谢氏见她有些焦急,以为是这事极为重要,这才道:“也罢,这件事最吃亏的终究是你,若是情况有变,记得随时通知家里。”
说完,她担忧、不舍,又略带疑惑地看了她好几眼方才离去。
……
傍晚,季府。
季青妍疯了一般冲进了澹泊斋,将季泊舟挂在墙上那些曾经陆旋写的字画撕了个粉碎。
季泊舟上前阻拦,二人争执不下,便听得季青妍道:“季家要完了!都是你那个心上人干出来的事!还不随我滚去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