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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章 豁了出去

    令颐扶着磕疼的腰背,抬头就见金兰那张尖钻刻薄的脸上扯出抹邪笑。

    “差事出了岔子还狡辩不服,依照府规该仗责三十,不过瞧你弱不禁风的,也不为难你了。”

    “从我胯下钻过这事儿便过去了。”

    几名同伴女使看着热闹纷纷娇声低笑。

    揉搓这个跌下云端的女子成了她们日常消遣,上头态度已明,无人担心把事闹大。

    令颐悲愤的怒视着她,“你好歹在王府当差,有没有教养!”

    “少废话,收起大小姐那套吧,罪奴猪狗不如,三等粗使都比你高贵,钻胯算什么,这都便宜你了。”

    见女子气的胸膛剧烈起伏,金兰笑得更欢了,“怎么,这就受不了?没关系。”

    抬脚将地上的修枝剪刀踢了过去,“不是说王府苛待你吗,不想过这日子也容易,捡起来,自我了断。”

    听出话外音,几个婢女又一阵娇笑,七嘴八舌起哄。

    “对啊,死了便可解脱。”

    “早死早投胎,快些动手吧。”

    “看在相识一场份上我们会凑钱给你弄副棺材。”

    眼前一张张鄙夷笑脸,酸言恶语充斥在耳边,像被牛鬼神蛇包围,令颐脑子嗡嗡作响,她茫然地看向地上剪刀,颤巍巍伸出手。

    “不用担心黄泉路上孤独,有的是亲人陪你,哈哈。”

    入京以来受的一幕幕欺辱涌上眼前,令颐紧咬着唇,很快血腥味在嘴里蔓延,攥着剪刀的手愈发紧。

    金兰得意地仰着脸儿,将世家千金踩在脚下让她十分爽快,捋了把额前碎发,胳膊还未落下便听到一声惊呼炸响。

    转头就见一团影子扑来,地上人不知何时起身冲了过来,手里剪刀猛地扎下,金兰始料不及,急忙躲身但仍被扎破肩头。

    尖锐的铁器刺入皮肤,女人凄厉惨叫,旁观几人均震恐不已,吓得纷纷避开。

    “你竟敢伤我!”

    金兰不敢相信,又惊又气,颤抖地捂着伤口,那温热粘腻的鲜血从指缝流了出。

    “我跟你同归于尽了!”

    嘴里血腥味燃起令颐斗志,濒临绝境的她气血冲顶,疯了般又朝对方扑去。

    有了防备的金兰急忙躲开,又朝众婢女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她!”

    几名同伴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涌上,令颐疯狂挥着手中剪刀,逼退了想上前的人,婢女们害怕伤及自己,不敢再靠近。

    知道自己此次难逃处置,可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抱着这个念头,身体所有力量顿时被激发出来,瞅准金兰,这个一直带头欺辱她的人,令颐又扑了上去。

    金兰吓得尖叫,可有伤在身又没武器傍身,明显战斗力下降,混乱中又被扎了两次。

    瞧着赵令颐豁出命的模样,周围婢女万分惊惧,愣是不敢插手,眼睁睁看着两人打成一团。

    “大清白日打架闹事,反了!”

    闻声赶来的管事大喝,令手下婆子将打斗的两人分开。

    没了退路的令颐不要命似的抓住金兰头发不松手,金兰疼得吱哇乱叫,婆子对着令颐胳膊又掐又打,可依旧扯不开。

    人人看的诧异,不知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哪儿来的爆发力。

    “反了,真是反了!”管事气的直哆嗦。

    ……

    越王一回到府,心腹侍从便迎了上来,听了禀报越王面色凝重,“消息属实?”

    “是。”侍从紧跟其后,“太子确实宠幸了名婢女,就是指入东宫的赵氏女。”

    停下步子,越王沉眉思虑,后附着的手紧紧握拳,“所以说太子身子好转。”

    “不好说。”侍从低声回应,“但只要能行房便有留下子嗣可能。”

    越王未再开口,黑曜般的眸子深不见底,良久才迈出步子。

    穿过庭院,行至园林时忽闻前方传来女子斥责声,夹杂着哭泣。

    见主子面色阴冷,侍从忙上前查看,就见一群人正围着地上一人打骂。

    “你们做什么!”

    听到此声园中人止住喧闹,待看清侍从身后人时立即警醒过来,忙排排站好恭身行礼。

    “王府威严,胆敢聚众闹事,还有没有规矩。”

    金兰颤巍巍抬起头,怯怯道:“回王爷,是赵令颐,她摔了花盆还强行狡辩。”

    委屈哒哒地展示着自己受伤的肩头,“奴婢不过说教几句,她竟要杀人,大家亲眼目睹,都能作证。”

    管事也忙回禀,称自己正在管教行凶者。

    随着他们话,越王目光转落在赵令颐身上,只一眼,男人眉心不由皱起。

    少女抱膝坐在地上,一头墨发散乱,白皙的面上赫然两道抓痕,露出的一截手臂也被抽破,显然是被管事手中戒尺所伤。

    越王看得愣怔。

    初遇她是在南临春日里,碧草初生,落花如雨,她站在樱花树下,脸上染着淡淡柔粉,莞尔一笑比绽放的繁华还要美上三分。

    玉软花柔的妙龄少女,暮春暖阳也不及她笑颜温婉,那抹柔情散逸在春风里,轻轻抚过他沉寂冰封的心,不知不觉荡起层层涟漪。

    而此刻的人……却像被风雨摧残的泣血花瓣,凋零溃败。

    “君子坦荡立世,若有怨杀了我便是,用这种方式折磨女人算什么本事。”

    越王眼睛一眯,直直盯着女子。

    “放肆!”侍从怒斥,“胆敢对王爷不敬。”

    令颐嘴角溢着血,她坦然对视着越王眼睛,“我父亲从未说过大逆不道之言,我曾怀疑过你,怀疑是你对拒婚怀恨在心,暗中指示人恶意陷害。”

    “宫宴上你劝阻牵羊礼一事后,我还羞愧自己小人之心,可直到进了府。”

    受了这男人指示,整个府邸上下对她搓揉欺辱。

    令颐冰凉的目光带着不屑,“在外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让所有人以为你不计前嫌宽和仁善,私下实则虚伪阴狠,伪君子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往日温柔婉约的少女崩溃到失态,破碎的嗓音撕心裂肺又坚定无畏,“如此心性做派,我现在确定无疑,父亲蒙冤就是你故意报复!”

    侍从心一凛,众婢女也愕然——这女人是疯了吗。

    越王眉宇越来越深,见主子面色阴沉侍从吓得不敢说话,满园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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