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意蓦地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回头时,对上了傅岑着急的面庞。
此刻检票登机的广播已经响起。
傅岑穿过人群直奔向她,她欲要后退,男人伸手拉住她,将她揽入怀中,抱紧,“徐意,别走好不好?”
徐意僵在他怀里,男人气喘吁吁,像是一路跑过来的,为了她。
可为什么呢…
他明明,不喜欢她。
所有乘客都徐徐排队登机,徐意在他怀中沉溺了好一会儿,缓缓将他推开,“傅教授,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
傅岑胸口起伏得厉害,声音沙哑,“为了避开我,你一定要离开是吗?”
这就是她说的好聚好散?
还是永不相见?
徐意语塞,第一次觉得他原来那么幼稚,“你想多了,我不是为了避开你。”
他顿住。
“傅岑,我出国留学,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再做那个一事无成,总是幻想着能遇到爱情的徐意。”
徐意退后两步,笑着面对他,“你不是很会甩人吗?就当做是我被你甩了,像以前那样,我不会怪你。”
“徐意…”他心口一窒。
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失去。
“再见了,傅教授。”徐意推着行李,走向登机口。
傅岑看着她洒脱的背影,此刻,连迈步上前拉住她的勇气都没有。
他有一百种方式可以挽留她。
哪怕是用强制的。
可他不能,也不敢。
是他“推开”了她,他又有什么脸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呢?
徐意在公务舱坐下那一刻,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这一霎绷断,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颗往下滚落。
她擦拭,但又止不住了。
她以为她再次面对他,能够释怀的!
她以为她会走得很潇洒的!
“妈妈,那个姐姐怎么哭了?她是不是害怕坐飞机呀?”
一个小女孩看到了徐意偷偷哭的样子,询问身侧的母亲。
女人让孩子坐好,温柔地说,“姐姐应该是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舍不得才哭鼻子的。”
小女孩歪着头,懵懵懂懂的哦了声。
徐意听到小女孩的话,更加伤心了,一下哭出声。
小女孩瞪大眼睛,怎么大人也看哭鼻子?
身旁的乘客回头看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怎么了,空乘人员急忙来到她身旁,询问,“女士,您没事吧?”
她摇头,用力深呼吸,抽泣着,“不用管我,我没事…我就是难过。”
空乘人员给她递出了纸巾。
“怎么了?”
穿着机长制服的男人缓缓走来,空乘人员起身跟他说了情况,也怕她影响到其他乘客。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糖,本来是用来哄机舱里闹腾的小朋友用的,现在倒是用得上了。
他走向徐意的位置,把巧克力糖递给了她。
徐意止住眼泪,愣住。
缓缓抬起头。
面前的男人身型挺拔,个也高,有着一双好看的开扇双眼皮,眼周饱满,眉清目秀。挺直的鼻梁,又为这张脸增添了几分立体感与英气。
他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第一次出远门吗?”他微微上扬的笑意,像是有着一道感染力。
徐意见所有乘客都看着自己,只能尴尬地接过巧克力糖,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影响到你们了。”
男人微笑点头,“没关系,如果还有需要,可以随时找空乘人员。我们都会尽力满足乘客的需要。”
一名空乘人员走到他身旁,小声,“周机长,副机长喊你。”
男人与空乘人员离开,朝驾驶舱走去。
等了大概三十分钟,在航班起飞前,机舱内传来他的声音,“各位旅客,航班就要起飞了,我是本次航班机长周慕深,欢迎乘坐大夏空航的班机…”
徐意看着手中的巧克力糖,她居然被人家机长当小朋友给哄了,在飞机上哭鼻子,真丢脸啊…
…
早上六点,航班抵达了M国机场。
徐意晕乎乎地下了飞机后,收到了姜绾昨天晚上的短信:[到达了告诉我一声。]
徐意掏出手机给姜绾打了电话,“我刚到机场呢。”
大夏这边是晚上,姜绾接到徐意的电话,总算放心了,“平安到达了就好。”
“在飞机上没睡好,我现在整个人晕乎乎的,耳朵也嗡嗡的,头重脚轻。”
徐意很少坐飞机,她除了待帝都,在国内就没飞过其他地方,这还是她头一次坐这么长的飞机出远门。
徐意走了几步,下意识伸手行李箱,扑空。
她愣住,在原地转了一圈,“我行李箱呢?”
姜绾气笑了,“徐意,你别告诉我,你下飞机没拿行李箱,这得多大心啊!”
经她这么一提醒,徐意脑袋都要炸了,僵在原地,“完了我…我好像真忘了。”
与此同时,空乘人员在检查机舱时,果然就看到了一个粉色的行李箱,面面相觑,“这年头还有人心这么大,把这么大个行李箱给忘了?”
周慕深与同事从驾驶舱走出,乘务长才与他们说乘客落下行李的事情。
副机长哭笑不得,“哪个人才啊?”
周慕深拿起保温杯喝了水,视线落在被乘务员带下的那个粉色行李箱上,“乘客估计也再找,送到柜台,让人广播认领吧。”
“哦我想起来了,这行李箱是那个在飞机上哭的女孩子的。”空乘人员有了印象。
副机长看向周慕深,“哦,原来是你用一块巧克力哄好的那个姑娘?”
周慕深,“……”
徐意在机场前台前来回走,已经告知柜台她行李箱忘拿的事情,现在就算回去拿,估计通道的门已经关了。
第一次出国,尽闹出这些糗事!
“徐女士,麻烦您在原地等候一下,机组人员给您送过来了。”前台接到电话后,通知她。
“麻烦了。”徐意尴尬极了。
一名空乘人员推着她的行李箱顺路走来,“徐女士!”
徐意上前接过,“真的太谢谢了,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应该的。”
徐意拿了行李箱后,朝出口走去,她走到一辆出租车前,“Excuse me…I…want to go to this…酒店。”
徐意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偏偏在这种时候想起不来酒店怎么说了。
司机一脸疑问,“Madam, where are you going?”
“酒店…jiudian?哦不是,You wait。”
徐意正要找翻译,一道身影不疾不徐出现在她身后,“你要去哪?”
她惊讶回头,看到周慕深,如同看到了救星,“我要去这家酒店,但是我英语不是很好…”
毕竟她高考英语只有二十分…
学渣无疑!
周慕深拿过她手机,看了上面的地址,“顺路,不介意的话,你跟我一道吧。”
“这…那麻烦你了。”徐意尴尬挠腮。
“在异国他乡,帮助同胞是应该的。”周慕深将行李放到后备箱,二人上了车,他对司机说,“Go to the Claridge Hotel。”
司机打了表,果断驱车从机场离开。
徐意看向他,没忍住问,“那个,你经常飞国际线吗?”
周慕深笑着摇头,“并不是,只是需要出差才会预飞国际线。”
“所以你现在是出差?”
“算是吧。”
徐意恍然。
周慕深转头看她,“你第一次出国吗?”
她点点头,“也是第一次坐飞机来这么远的地方。”
“看出来了。”
她惊讶,“这都能看出来?”
周慕深笑了,“我飞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乘客把行李扔机上的,你是第一个。”
徐意,“……”
抵达克拉里奇酒店,两人下了车,周慕深替她结了车费,也帮她拿了行李,他正要离开,徐意喊住他,“等等!”
他回头,“还有事吗?”
“那个,车费多少钱,我加你微信,转给你吧。”徐意也不好意思白搭顺风车,说着掏出了微信。
周慕深无奈,跟她加了微信,“你非要给的话,给10块就行。”
她一愣,“十块是多少刀?”
他被逗笑,“人民币十块。”
徐意眨了下眼,“那不行啊,我不是占你便宜了?”
“不算占便宜,你第一次出国,十块钱就当是交税了。”
徐意被他说得糊涂,“交什么税?”
他勾了勾唇,“智商税。”
男人转身离去。
徐意僵在原地,她被…
嫌弃智商了?
数日后,徐意在大学附近租了一间公寓,刚整理完住处,就接到了徐父的电话,“小意,在国外这几天怎么样?”
“爸,您别担心,我已经适应了,真的!”徐意叠好衣物,把手机放在一旁,开扩音。
“你第一次出远门,能适应是好事。”徐父松了口气,想到什么又继续说,“对了,你周叔叔的儿子也在M国,我跟他说了,有事儿让他帮衬一下你。”
“周叔叔?”徐意疑惑,“什么周叔叔?”
“你忘了,小时候过年人家还给你压岁钱呢!”
徐意隐约有了印象,不过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那周叔叔长啥样她是认不出来了,更被说他儿子。
她嘀咕,“不用这么麻烦人家,我可以的。”
“出门在外,有熟人照应一下才方便嘛。哦对了,人家周叔叔的儿子还是飞行员呢,也就比你大五岁,还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