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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增加地方财用,查亏空,治胥吏!

    朱厚熜这话说完后,内阁大臣们皆明白皇帝是要进一步集权,明白皇帝在设巡检司和巡检所加强地方秩序控制外,还要加强对地方物议乃至士林文脉的控制。

    虽然,没有直接说禁止天下言论,却有要让天下主流言论听其指挥的意思。

    内阁大臣们对此并不反对,因为他们作为执政,也是集权的受益者,也担心地方物议太跟朝廷背离,而出现更大的乱子。

    不过,他们不得不承认的是,皇帝这么做又得增加开支。

    费宏这时就说道:“陛下,这样一来,朝廷开支又得增加,本来今年增加的开支就够多了,而岁入并没有显著增加,也就前年整顿盐政增加了一些,还有清田增加了一些农税。”

    “特别是地方!”

    “他们的留存和火耗银并不算多,增加巡检司和巡检所和官吏俸禄,已经要用去一大部分!”

    “再设观风整俗官,恐会让地方亏空严重或私自加征火耗,何况,许多地方还承担着当地宗室的开支。”

    “这样吧,为鼓励地方加强吏治和严查亏空,允许他们对查治贪污腐败之胥吏的抄没款留为地方财用。”

    “也就是说,三法司只负责对犯事胥吏定刑罚,犯事胥吏被抄家的资财,用来补地方亏空和地方财用。”

    “当然,抚按可以查抄地方腐败官员的家,用来补布政使司的亏空与财用。”

    朱厚熜的观风整俗使,是向雍正学的招。

    因为雍正就是因为地方反对他的改革而怨气很大,许多文人四处发揭帖、写文章谩骂,就干脆整了个观风整俗使。

    而现在,他要鼓励地方查亏空抄强吏制,抄地方腐败官吏补亏空也是学的雍正。

    因为历史上雍正就是让田文镜、李卫这些督抚官在地方上,这么积极查亏空的。

    既然山高皇帝远,使得中央朝廷没有精力派锦衣卫对地方上一些小官小吏进行查抄,那干脆就增加地方大员查抄的积极性,允许他们用抄家的方式补亏空。

    毕竟,派大规模的锦衣卫去抄个胥吏,拿个几千几万两,还不够派去的经费与事后奖赏成本。

    但这些钱对于地方而言,却是大额进项,所以,一旦天子允地方把查抄贪污小吏的钱用于地方,地方官自然会积极澄清地方吏治。

    “至于中央朝廷所派观风整俗使,朕直接出内帑,每年每地十万银元,用于该观风整俗使引导物议和补助地方用。”

    宣传口在朱厚熜看来,是很重要的地方。

    等于是在养他的另一支大军,一支不用见血的大军。

    所以,他知道,这个钱不能省。

    自然也就需要每年拨专款加强对这方面的统治。

    朱厚熜也让司礼监早对各个地方可文教情况做了统计,估算出了引导物议大约最多需要多少银元。

    所以,他才会说出每个省十万银元的数目。

    当然。

    很多文教不发达的地区可能用不了这么多就可以引导舆论,但往往这些地方有大量少数民族,所以正适合把这钱用来在当地加强汉化工作,譬如建书院,组织识字班。

    而两京一十三省,合计也就两百多万银元。

    虽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但相比于直接在每个地方花上百万乃至数百万银元的军费,而派大军去把这些地方的文人屠戮一遍,以毁中华文教的代价来达到让反对改制者闭嘴的成本,还是要低很多的。

    话说,朱厚熜这话说出口后,内阁大臣们是再度一惊。

    他们是真没想到皇帝在这舆论把控上是这么大方。

    每年每省十万啊,这得收买多少文人为其做口舌!

    内阁大臣们都是从儒童生员一步步走过来的,他们是很清楚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文人在利益面前的抵抗力的。

    虽然各个都张口闭口要为国为民,但见了黄白之物,忘了圣人之教的,是大有人在的。

    须知。

    在地方上,很多士子仗着自己有功名,庶民冒犯自己要被重惩的特权,甚至有时候会故意吃饭不给钱,而把脸不要,逼迫庶民为自己免费做事的而省雇佣成本的士子更是不在少数。

    要不然,顾炎武也不会把士子列为导致大明灭亡的三大害之一。

    所以,内阁大臣们现在对此很感意外,但同时也不由得开始想着如何让自己的人去担任观风整俗使为妥,这样就可以借机用这笔钱宣传自己的执政主张和学术理念。

    ……

    ……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寸步难行。

    湖广这边,桂萼已经在愁钱粮的事。

    因为他在以兵备道身份四处巡查所辖州府的钱粮情况时,发现各州府拖欠宗室禄米和士子廪食的情况非常严重。

    如果他没在湖广和舒晟一起参与改制还好,这些问题自然可以视而不见,让宗室和士子们通过放贷盘剥百姓的方式获得弥补。

    但是,现在他不是和舒晟在湖广一起进行严打嘛,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们如果不把所欠宗室禄米和士子廪食补齐,就会让宗室和士子们更加有动力反对他们严打。

    桂萼为此不得不开始思索着对策,且特地来了巡抚衙门,准备找舒晟商量办法。

    而当桂萼乘坐轿子来到巡抚衙门后,就透过轿帘的小缝见巡抚衙门一文吏在见到他来后,轻轻地朝他啐了一口,然后才跪了下来,准备行礼。

    这文吏本以为桂萼在轿子里,隔着轿帘,再加上文吏这么多,不会注意到他,也就大胆地透过这种方式表达了一下自己内心对桂萼的厌恶。

    但他没想到的是,桂萼下轿后,就朝他走了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余振先!”

    这巡抚衙门的文吏余振先回了一句,不一会儿,额头就冒出了汗珠。

    桂萼没再说什么,只径直进了巡抚衙门,见到了舒晟,且向舒晟反应了所辖州府的钱粮亏空和禄米廪食的欠发问题。

    因为袁宗皋所带的银元有限,也只够辐射周边州府。

    而桂萼这个兵备道所辖区域也正是袁家所能惠民的区域。

    所以,桂萼这个兵备道所能整顿的州府区域,也正是袁家所能惠民的区域,自然也就成了湖广地区严打的重点区域,其所辖区的钱粮情况也成了接下来能否保证低息贷顺利实现的关键区域。

    舒晟在听桂萼说后自然也就注意到桂萼所辖区域的地方财政如果亏空与欠发禄米廪食严重,会存在着什么样的隐患。

    “为了避免袁家放低息贷的时候,宗室和士子跟着一起作乱,欠的宗室禄米和士子廪食,当全部补发!”

    桂萼则在这时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行!”

    而舒晟第一次向桂萼提出了反对了意见,且陈述了自己的理由。

    “那样的话,整个湖广各官府就连锅都揭不开了!”

    “新增的巡检司巡检所还都等着关下个月的饷呢!”

    舒晟这么说后,桂萼不由得捏了捏拳头,舔了舔嘴,想起了刚刚冒犯他的胥吏,随后道:

    “还是先发,至少不能让宗室子弟因为断粮而跟官府作对!再有,那些出身贫寒的士子都指望着廪食过日子呢,不能不发。”

    “至于衙门里的开支,大不了,先向大户借贷支应,然后我们继续在内部也严打治贪,鼓励百姓状告衙门公人,然后对贪吏抄家!且请旨所抄之款全部留存还贷!若上面不肯,那就多抄几个贪吏!”

    桂萼这么说后,舒晟颇为震动,想了想后说道:“这倒是个大胆的主意!只是,你我可得要更加小心才好!”

    桂萼这时突然说道:“自然!我看抚院衙门里那个叫余振先的胥吏就一脸奸诈之相,暗蓄不满之意!”

    舒晟听后一怔,问着桂萼:“他如何惹了你?”

    “此人对新政不满,故对我有怨!”

    桂萼回道。

    舒晟颔首,说道:“此人是我从布政司调用的一名典吏,要查他贪迹也容易,只让欲代其职的攒典贺睿揭发即可!”

    舒晟说着就让人把贺睿叫了来,且直接问道:“本院闻得余典吏多有贪赃之事,可属实?”

    贺睿听舒晟这么说,两眼滴溜溜一转,顿时明白了过来,道:“有!他出卖抚院您的消息给当地大户,比如现在藩库存粮不过三万石的消息,他就透露了出去!还把官银偷盗回家,准备重炼。”

    “果然吏贪成性!”

    舒晟听后沉下脸来,厉声吩咐道:“来人,立即带兵去抄了余典吏的家!”

    为余典吏则在听到自己要被抄家后,忙往舒晟这里赶了来,而跪下道:“中丞开恩,卑职再也不敢了!”

    桂萼对此淡淡一笑,接着,他就先离开了抚院衙门。

    而他在离开抚院衙门时,就听见武昌府学教授陈儒正训饬着一群聚集来这里的士子。

    不少士子还带着家眷子女。

    “谁让你们来的,不知道现在湖广新抚院是谁吗?!”

    “你们还要不要功名?!”

    陈儒如此训饬道。

    牵着自己儿子的生员常居敬说:“我们不来不行,府学不给我们发廪食,大宗师又躲了起来,我们家里都快揭不开锅,只能来抚院找中丞,问问去年都还欠着的廪食到底发不发?”

    “我们这些个寒门薄宦子弟又比不上那些大家子第,没有廪食,只能靠妻子耕织来孝顺父母养子女,但我们不少人的拙荆已经累病了,如果朝廷再不能发廪食救济,我们也只能弃学而从他业了!”

    “就是!”

    “父亲,酷吏出来了。”

    这时。

    这生员常居敬的儿子突然指着正出来的桂萼说了一句。

    常居敬循声看去后,不禁失色。

    其他生员也都纷纷变色。

    陈儒等学官更是忙下跪道:“兵宪息怒!”

    桂萼则抱起了这常居敬的儿子,捏了他的脸蛋一下,而笑道:“小鬼,你为何说我是酷吏?”

    “我爹说的!”

    桂萼听后看向常居敬。

    常居敬这时也跪了下来,说:“只是听闻兵宪上任就助中丞亲斩官员,还杀了青斋先生,所以觉得兵宪行事酷烈,还兵宪开恩,不要与学生计较!”

    “廪食会发的,相信中丞不日就会令各府县补发廪食,回去等消息吧。”

    “是!”

    桂萼说后就放下了这常居敬的儿子,然后上了轿子。

    常居敬这里忙起身把自己儿子抱在了怀里,然后就看见有巡抚衙门的兵丁出来在申明亭内贴了公告。

    “爹,你的手为何这么冷?”

    常居敬的儿子则在这时说了这么一句。

    常居敬没有回应,只看着那张补发廪食的公告露出了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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