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进来的时候,见到床榻上沈微慈的面容也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去为沈微慈把脉。
只是他站在床头把脉了半响,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他问旁边的月灯:“夫人是何时这样的?晕了多久了?”
月灯不停的抹泪,哭道:“夫人这些日午膳后都会去小睡,小睡前一直好好的,刚才我进来换炭的时候才察觉到了不对,怎么叫夫人都不醒。”
府医神情变了变,又小心的弯腰去看沈微慈的口内。
月灯看着府医的神情,在旁边焦急的问:“到底怎么了?”
府医收回手,看向月灯叹息:“老夫无力,夫人的脉象正常,口内也无中毒迹象,我实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月灯急的在床边渡步,又看向府医:“那怎么办?夫人现在晕着的,难道就一直晕着?”
府医皱眉想了想,摸了摸胡须:“我倒是可以施针试试,看看夫人能不能醒过来。”
说着他看向月灯:“我回去拿针袋,你先照顾着。”
说着又匆匆走了出去。
府医一走,禾夏在旁边小声道:“要不还是等太医来了看看吧?”
月灯坐在床沿上,红着眼眶用帕子给沈微慈擦脸,轻轻哽咽道:“夫人一直不醒,我心里担心,先叫府医过来施针试试吧。”
没一阵子府医过来,月灯有些不放心的问:“夫人现在还有身孕,施针会不会对夫人的身子不好?”
吴府医摇头道:“施针是为了贯通穴位,对夫人子嗣并没有影响,也不会对夫人身子不好的。”
月灯这才让开了位置,却又将沈微慈身上的锦被拉了拉。
吴府医叫月灯托起沈微慈的手,接着神情凝重的将一枚银针落了沈微慈虎口处的合谷穴。
伴随着银针渐渐刺入皮肤,不过才一会儿,只见沈微慈忽然深喘一口,侧着身咳了起来。
月灯赶紧过去抱住沈微慈在怀里,一边替沈微慈拍背,一边又叫禾夏拿茶水来。
沈微慈的脸庞依旧苍白的不像话,深深喘息了几下,推开月灯送过来的茶水,凌乱的发丝从后背处滑落至胸前,她失神的看着不远处的地毯,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额头上又涔涔冒出汗来。
心口那股剧痛好似还能回味出两分痛意,她紧紧拽着胸口的衣襟,心跳得很快。
模糊不清的声音渐渐清晰,一声声惊慌担忧的声音传来,她最后长吸一口气,侧头看向了站在床榻边垂首站立的吴府医。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朝着吴府医问:“我怎么了?”
吴府医有些为难地看向沈微慈:“刚才我替夫人把脉,脉象平稳,并无大碍,老夫也不知晓夫人到底怎么了。”
说着吴府医看向沈微慈问:“夫人可还有哪里不适?”
沈微慈长缓出一口气,无力地靠在床头,半阖眼低声道:“我小睡起来忽然心口剧痛,没有征兆的疼,且是我承受不了的疼。”
“吴府医,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吴府医眉头紧皱的摸着胡须,思索了半晌才道:“心胸疼痛,多为绞痛或是刺痛,夫人是属于哪一种?”
沈微慈闭眼回味一下,才低低道:“应该是刺痛,却不似针扎一般的刺痛,像是心口忽然缺了一块,痛得浑身无力,几乎快要疼死过去。”
那股疼实在太过于猛烈,痛意堪比身体被撕裂,让她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悸。
吴府医听罢沈微慈的话,便道:“寻常胸痛,多是固定痛处的,一般是暴怒劳累后瘀血在心,或是积郁积劳导致,只要活血通脉便能止痛化解。”
说着吴府医皱眉看向沈微慈:“夫人最近可有劳累或是情绪大动?”
沈微慈摇头,她近来心态平和,因着有身孕,万事都小心翼翼,就连账目多也叫账房的来看,她再过一遍。
国公府内外的事情,谭嬷嬷帮她处理一些,她寻常只见见管事,分处理国公府的一些事。
宋国公府每处都有分工,即便她丝毫不过问,按照以往惯例,也能运行些日子。
吴府医便道:“那许是夫人近来怀了身孕,身体情绪有些变化,再静养些日子看看,看还会不会胸痛。”
沈微慈看吴府医也说不出什么来,心下一紧,又点点头,问:“孩子有没有事?”
吴府医忙道:“夫人放心,并没有伤到孩子。”
沈微慈放了心,摆手让他先出去。
吴府医走后,月灯刚想要开口,就听沈微慈细弱的声音:“月灯,去重新拿一身里衣我换上。”
说着她又看向禾夏担忧的眼神:“先别担心,估摸着也是我前些夜看书的晚了。”
禾夏红了眼眶点头,又道:“刚才夫人晕过去了,吓死我们了。”
沈微慈知道自己是被疼晕过去的,她手指落在小腹上,心里却惴惴不安。
她从来没有心疼的病症,今天的疼蹊跷又突然。
重新换了里衣后不久,凌霄又带了太医进来。
隔着床帐让太医来把脉,说辞也与刚才吴府医说的没什么两样。
脉象都一切正常。
沈微慈疲累地撑着手,听着帘子外恭敬的声音:“夫人要是不放心,下官可以开一些解郁化瘀的药,或是给夫人施针除瘀血。”
她沉默地听着,垂眸看着落在自己月白袖口上的发丝,许久后才哑声道:“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么?”
帘子外的太医便连忙道:“夫人放心,绝不会伤到孩子。”
孱弱无力的声音响起:“月灯,去跟着太医开药方吧。”
月灯应了一声,连忙带着太医出去开药方。
屋内的声音渐渐变得冷清安静,沈微慈依旧撑着头,外头禾夏担忧的声音传来,她却没什么心思说话,只是低低叹息了一声,问:“什么时辰了?”
禾夏连忙回话:“刚过了申正了。”
才是申正,时辰还早。
沈微慈松开捏在胸口上的手指,靠在了身后的大软枕上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