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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半夜看她

    临春院内,沈微慈夜里睡的并不安稳。

    她又梦见了一场大雪,她蹲在西屋前烧炉子煎药,可是那药怎么煎都是白水,有人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说:“没用的,你娘亲就快死了。”

    她捂着耳朵喊回去:“我娘亲才不会死。”

    “我娘亲才不会死!”

    捂住耳朵并不能捂住那道恼人的声音,他依旧在她耳边喊:“你的娘亲快要死了。”

    “你很快就没娘了。”

    沈微慈努力想要看清是谁在说话,她跑去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白茫茫洒下来的雪,一低头面前却忽然露出一张正狞笑的脸来。

    沈微慈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她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锦被,颤抖的心跳仍旧噗噗直跳着,那张脸一直也忘不掉。

    又长长吐出一口气,她疲惫的闭上眼睛。

    宋璋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沈微慈蜷缩成一团的背影,乌黑的长发柔顺乖巧的垂下来,也只有她身上温和的淡香,能让他想要这么心猿意马的主动靠近一个女人。

    他眼神落到她颤抖的睫毛上,显然睡的并不好,那眼下的阴影带着疲惫,不然她刚才就能发现他了。

    宋璋将安神香从沈微慈面前轻轻带过,没一会儿睡得并不安稳的人就睡得更沉了些。

    他低头看着沈微慈月白领子上的血迹,虽只斑驳几滴,但在见惯血腥的宋璋的眼里,头一回觉得这血色刺眼。

    又躬身去看沈微慈的脸,常含雨意云情的脸,宋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有些动了心。

    他看她乌发间露出的一点耳垂,规整领口下的一丝风情,还有那饱满的唇畔,无一不在引诱他。

    修长手指微微抖了下,抚在她软滑的脸颊上,薄唇打算靠近,身下的人却动了动,黛眉微蹙,像是不舒服。

    宋璋觉得自己现在是乘人之危,沈微慈都呕了血,他脑子里竟全是旖旎画面,甚至还想将手指伸进被子里,感受她身上的暖香。

    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大半烛光,他收回手指,深吸一口气。

    一想到沈微慈与章元衡来往的那些信,他再想起来,一封都见不得。

    他掐了自己那些心思,他宋璋还沦不到要低三下四去主动讨好一个女人的时候。

    更没有必要去争一个只知攀高枝的女人。

    身子从床沿上站起来,却又没舍得再往沈微慈身上看。

    他大半夜急冲冲回来,不也是为了看她么。

    即便两人不说一句话,他余光见着她安安静静的身子,心里就有一丝的安心。

    步子顿了下,宋璋吐出一口酒气,又坐在了床沿。

    他沉默的看着人,仍旧想不明白自己对沈微慈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

    目光又落在沈微慈手指上,他拿了过来,手指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目光掠过放在床头的白色瓷瓶,他拿了过来,又为她上了药。

    他手指抚过她的发丝,眼神微微深了深。

    宋璋走的时候,紫色官袍掠过烛台,灯火轻轻一摇晃,一如他来的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也丝毫不留痕迹。

    鸣鹤在外头等着宋璋,夜色里,灯笼下,他看着将军神情寂寂从临春院出来,从来冷酷的眸子里竟有少许柔情。

    但那更像是融了雪的春,一闪而过。

    紫衣猎猎,丰神俊秀,仅仅只需打马瞟过一眼,就有无数女子扑过来,鸣鹤觉得将军要真喜欢三姑娘,大不了拉下脸示个好,说不定人也能喜欢将军呢?

    宋璋冷着脸见鸣鹤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看了眼临春院低声道:“明早儿我要知道临春院出了什么事,再将林医正请来,让他好好给我看人怎么了,看不好那他也别在太医院呆了。”

    宋璋说完这话,这才往院子走,独留鸣鹤长叹。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鸣鹤就进来将打听到的给宋璋说。

    “说是昨天张廷义带媒人来提亲了,二房的打算将三姑娘嫁给张廷义当续弦,叫三姑娘过去的时候,开始还好好的问了安,结果一坐下就呕血了,当时人就晕了过去。”

    “也请了郎中来看,郎中诊脉说是积郁成疾,又心气衰,血随气涌,就呕血了。”

    说罢他啧啧两声:“外头谁不知道张家的就是个火坑,二房倒好,还把女儿往火坑里送,虽说是个不怎么得宠的,但也不至于这样糟蹋,真可惜了三姑娘容貌才情,配那样一个老东西,能不呕血?”

    “现在府里上下都在私底下传三姑娘本有中意郎君,也马上定亲了,二房的却为了卖女求荣,生生拆了姻缘,连老太太也一并说了,说她面慈心不慈,全是她一手办的。”

    “再有我还听说昨日章府的应该也要来提亲的,不知怎么的又没来,不过这事没人传,是我找二院的人好说歹说才问到的。”

    “这么一想,幸好没来,不然就全乱套了。”

    宋璋长身玉立的立在屏风前,身前丫头正跪着给他带护腕,听罢鸣鹤的话眉头一皱,脸色沉下来:“伯爵府家的来提亲了?”

    鸣鹤想着刚才说了那么多,怎么就只听了这一句。

    他忙回:“属下是这么打听到的,但后头也没来,真不真的就不知道了。”

    ”只是现在侯府里下头人传闻有些多,三姑娘实也委屈。”

    宋璋眼神沉了一下,忽地冷哼一声,唇边勾起讥诮:“这样的事是该传传,让更多人听听。”

    鸣鹤一愣,看着宋璋:“可毕竟是侯府的事,这样的丑事传出去了,侯府的名誉……”

    宋璋斜斜看了鸣鹤一眼:“侯府的声誉与我有什么关系,二房的事和大房又有什么关系?”

    说罢他脸色阴沉:“你去让巡逻街使街头巷尾传一传,再叫茶楼里的说书人好好润润,我倒是想看看二房最后那张脸往哪里放。”

    鸣鹤听罢这话明白将军的意思,连忙道:“这事您放心,保证不出两天,街头巷尾都传这事了。”

    晃动的烛火打在宋璋冰冷的脸上,又见他凤眸锐利,薄唇如锋,声音阴冷:“张廷义这老东西,一把年纪还敢来侯府提亲,也不瞧瞧他能不能配的上。”

    “爷也得让他吃吃教训。”

    “瞎了他好色的狗眼睛。”

    鸣鹤听罢这阴冷的话抬头,自回京后来没见过宋璋这明显的怒意,这回竟为了三姑娘的事动了怒,心里就忽然生了凉。

    外头人不知道,他可就太明白他家将军了,手段阴的很,被将军恨上,估计没块好骨头。

    接着他又看宋璋整理好衣冠出去,连忙跟在身后。

    但宋璋走了几步又顿住,看着鸣鹤:“太医看了后让他去宫里找我,沈微慈身子什么情况我都得知道。”

    鸣鹤自然都要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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