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族老听懵了,这个年轻人……自称什么?
朕?!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着边上的容太傅立刻起身,跪到了永安帝的边上。
一脸惊恐地求情道:“陛下息怒!叔太爷他老人家没有见过陛下,不知陛下身份,还请陛下饶恕一二!”
为官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一次,在君王的面前,跪得如此战战兢兢、形容狼狈。
便是几位国公,都为容太傅捏了一把冷汗。
那伙“威风”的族老,瞧着容太傅的模样,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个一个面色惨白,好似齐齐掉入了面粉盆里,顺道用面粉抹了一把脸。
当即便呼啦啦地跪下了:“陛下恕罪,我等该死!”
不是!枝枝的婚礼,为什么陛下会在这儿啊?墨青怎么没派人提前与他们说?
永安帝笑了:“你们确实该死!你们方才还说什么来着?县主的婚礼,都是外人在操持?”
“怎么,你们对朕这个为县主待客的外人,是有什么不满吗?”
“来来来,你们排着队,将你们心中的不满,一条一条说出来,除了对座位不满,你们还对什么不满?”
“不要憋着,朕是个明君,准你们畅所欲言!”
这下,容家的众族老跪都跪不稳当了,开始颤抖了起来,一个一个仿佛被狂风卷席的杂草,枯败又凄凉。
今日是陛下待客?谁能告诉他们,枝枝有什么资格,让陛下亲自来待客啊!
陛下不是应当日理万机吗?他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陛下是不是能让他们畅所欲言的明君,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现在敢畅所欲言吗?敢吗?!
方才发威的容家叔太爷,磕头的姿势简直快将自己的头埋进裤裆里。
语气里面都已经带了哭腔:“陛下饶命啊,陛下!是草民糊涂……”
永安帝扬眉:“哟?这么嚣张,原来只是个草民啊!朕看着你方才那得意的模样,差点以为你是玉皇大帝下凡了!”
容家叔太爷擦着眼角吓出的泪花:“没有,没有的事……”
谁能告诉他,陛下这个一国之君,为什么这么会讽刺人啊?
永安帝脸上的笑意一收,寒声道:“没有?区区一介草民,也敢大放厥词,要打醒朕亲封的县主?”
“容太傅,你是朕的股肱之臣,你来告诉朕,忠与孝,应当以何为先?”
容太傅被自家这伙族老,连累得生平第一次,吓得满头冷汗。
忙是道:“启禀陛下,所谓忠孝、忠孝,忠在前,自然是应当以忠为先!”
永安帝:“既然应当以忠为先,那你告诉朕,为何你家的草民,能够凭着一个孝字,张口闭口都要打朕亲封的县主?”
“他们是想表示对朕的不忠之意吗?该不会是容太傅你教唆的吧?”
容太傅的脸也白了。
这自古以来,是应当以官职为先,可有再大官职的人,在家中也是要孝顺长辈的。
陛下今日如此说,就是摆明了看容家族老不顺眼,所以只讲纲常,不讲伦常了!
他忙是道:“陛下,您误会了!臣哪里敢如此糊涂!”
“族老们年纪大了,不懂律法,不知以下犯上的严重性,只想着枝枝是家里的晚辈,才会口出恶言。”
“还请陛下莫要误会,我容家断无不尊重陛下之意!”
容家的族老们也是连连磕头:“是啊,是啊,陛下!墨青说得对,我等只是因为无知,不知者无罪啊陛下!”
江氏见着容家人倒霉,心里只觉得痛快极了。
便故意说了一句风凉话:“那可不是无知吗?无知到叫陛下给你们让位置了!”
“亏得如今只是在枝枝的府上,若是在宫里说这话,那还不知道你们是想干什么呢!”
宫里陛下的位置,可是龙椅!
要是在宫里说这话,跟想造反有什么两样?
容太傅听得头都大了,做梦都没想到,江氏如今对他们家有这么大的敌意!他也没对江氏做什么吧?她为什么这么恨他们家?
想想日前他与王氏吵架的时候,还说后悔娶的不是江氏……
他估摸着王氏这会儿都在心里笑话自己。
他忙是道:“陛下,慕容夫人,容氏的族老当真只是因为不知陛下身份,这些话在宫中,他们是断然说不出来的,还请陛下明鉴!”
容家的族老们也是飞快地磕头:“是啊,是啊,陛下,墨青说得对,我们说不出的……”
王氏跟着跪下后,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婆子,示意对方去找容枝枝来求情。
婆子立刻悄悄离开。
容枝枝其实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只等着吉时到来,倒是丫鬟婆子们忙得很,进进出出的,做着各种准备。
杨大伴这会儿正笑着在顾浅浅身侧,点头哈腰地道:“顾姑娘,陛下说您若是忙完了,便请您过去伴驾!”
顾浅浅是未来的皇后,赐婚的圣旨早就下来了。
如今陛下也早已亲政,两人的婚事定在了明年的中秋佳节。
顾浅浅翻了个白眼,道:“枝枝姐姐出嫁的大日子,我可没功夫伴驾,你让陛下自己寻点乐子!”
旁的人要是说这话,杨大伴怕是要说一句大胆,但是陛下心尖上的“浅浅姐姐”说这话……
杨大伴只敢赔笑:“顾姑娘,陛下这些时日可想您了,一直怪相爷将婚事定得太晚呢,要不您就救救咱家,过去一趟?”
相爷说为了叫陛下亲政之后,先用心政务,婚事便往后推了推。
就在这会儿,王氏身边的婆子在门口吵起来了:“大姑娘,不好了,族老们惹怒了陛下,这会儿正是在告罪呢,夫人让您赶紧过去求情……”
顾浅浅问道:“怎么回事?”
朝夕将那婆子叫进来,草草地将事情说了。
容枝枝听完了,脸色有些难看,实在是没想到,族老们在她的婚礼上也想捣乱。
可不是捣乱吗?
若今日坐在主位、主持婚宴的人不是陛下,他们是不是还真的想将自己叫出去,在大喜的日子把自己这个新娘子打一顿?
顾浅浅冷哼道:“枝枝姐姐,别出去,莫要管他们的死活!一群老糊涂虫,就是该叫陛下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婆子忙是道:“大姑娘,可是不能不去啊,那到底是您的长辈,您若是不管,外头的人还指不定如何说您呢……”
顾浅浅冷眉道:“我可是未来的皇后,枝枝姐姐,我命令你不准出去!谁要是说你,叫他们只管来指点我!”
这些老不死的,整日里拿着孝道欺负枝枝姐姐,枝枝姐姐受够没有她不知晓,但总归顾浅浅是听到就上火!
婆子听完脸都白了,这未来的皇后,谁也不敢惹啊。
顾浅浅说完,还握着容枝枝的手道:“若我姐姐在,是万万容不得这些人这样欺负你的,怕也是要气得与他们吵起来。”
“如今我姐姐不在,我自然也得与我姐姐一般站在你这边。”
“枝枝姐姐你且安心等着待嫁,烦心的事都不要问不要管。”
“我去找陛下,今日就是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帮老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