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婆离去后,老汉颤抖着双手,缓缓抱起女娃,眼神中满是复杂。
床上的妇人见状,面露惧色,声音虚弱而焦急,“老爷,都怪我!是我不中用!求您莫要拿孩子撒气,您打我骂我都成!”
老汉叹息一声,道,“娘子,你怎会如此想?我岂是那等狠心之人?虽我只是一介村夫,但也绝不会对自家孩子动手。”
老汉凝视着熟睡的女娃,目光渐渐变得慈祥,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即便这是个女娃,可他们夫妻成婚二十余载,才有此一女,怎会不疼惜?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如今他夫妇二人皆已年近不惑,若将此女抚养成人,待到那时,自己已然年近花甲,怕是连地都种不动了。
难道要指望一个女儿来种地养家吗?一个小女娃又能有多少力气去劳作?
何况她日后还要嫁人,若终日劳作,风吹日晒,恐怕也无人愿娶。
想到此处,老汉牙关紧咬,道,“罢了,我就多吃些苦,趁着还有些力气,多种些地,多收些粮食,多攒些钱财,如此一来,即便日后种不动地了,也无需担忧交不起赋税,饿死街头!”
妇人听闻,感动得涕泪横流,紧紧抱住老汉那瘦弱的身躯,痛哭流涕,“老爷,都怪我,若不是我二十年前头胎流产,致使身子虚弱,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老爷您也不会如此辛劳,一直都是您独自撑起这个家。”
“娘子莫哭,这本就是男人应尽之责!”老汉宽慰妇人道。
似乎是被妇人的哭声惊扰,女娃醒来后,立刻张嘴哇哇大哭起来。
场面须臾间变得混乱不堪,老汉茫然失措。
正在此时,房屋的茅草骤然被掀飞,众人皆惊,老汉旋即本能地将妇人与女娃护在怀中,惶恐地凝视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待望向天空后,老汉眼中满是惊愕,眼前的景象堪称他此生所遇最为震撼之事。只见空中布满了人,或立于剑上,或端坐于葫芦上,或无物御空而立。
男女皆有,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年轻貌美的女子,有英俊潇洒的男子。
他们皆着华服,气质出众,显然,他们皆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仙人。
“明阳子,你行事如此鲁莽,若是宝物受损,当如何是好?”一名白衣女子冷然对身旁男子言道。
适才便是他突然挥剑削去茅屋顶。
明阳子冷笑一声,道,“若是此宝物如此易损,弃之亦无妨。”
“然这茅屋中尚有他人,你险些伤及屋内之人!”绝美的白衣女子指着屋内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的老汉和妇人说道。
“玉瑶,我明阳子行事,无需你在此多嘴。你既言差之毫厘,那便是未伤及要害。即便真有损伤,又当如何?恕我直言,即便我此刻将他们斩杀,你莫非还会为这些卑微的村夫与我拼命不成?莫要故作正义之态。”
明阳子面沉似水,冷然说道。
“你……”白衣女子玉瑶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明阳子,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诚然,即便明阳子此时杀了眼前这些卑微的村夫,她也断不会为了这些村夫与明阳子拼命,实非其所值。
这些村夫的身份,尚不及城中一条狗。
此乃此间之共识。
“罢了,你二人莫要再争吵,当以异宝为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出言喝止了二人的争执。
二人同时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毕竟这老者乃是虚渡宗掌门,他俩虽分别为其他宗门的圣子圣女,但在虚渡宗掌门面前,亦不敢有丝毫放肆。
此番异宝现世,他俩皆是各自宗门所宗之代表。
随后,老者看向老汉和妇人,眼神中带着审视,居高临下地问道,“你等可曾见到附近有何物坠落?”
其语气中分明有着拷问之意。
妇人何曾经历过如此阵仗,吓得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娃,而此时的女娃仍在啼哭不止。
倒是老汉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恐惧,声音颤抖地答道,“老朽并未见到附近有何物坠落。”
老汉话毕,老者眉头紧蹙,他深知这老汉并未说谎,然而,这实在不合常理。
适才的异象分明是指向此处,怎会一无所获?
此时,周遭其他村民亦察觉到此番突然降临的仙人,皆惶恐万分,纷纷出列跪地,头亦不敢抬。
“尔等可曾见之?”老者眼神环顾四周村民。
“未见!未见!”村民们皆摇头。
“怪哉!”老者等人一时皆茫然无措,莫非此乃假象?今日恐是白跑一趟。
“适才似有一道恐怖闪电劈向老王家中!”一村民忽指着老汉言道。
此老汉名王狗子,村中众人皆称其为老王。
一人开口后,众村民皆忆起,纷纷指向老王言道,
“然也!然也!吾亦见之,如此巨大之闪电,彼时实惊吾一跳!”
“尚有,闪电过后,天空骤亮,继而有一些未闻之兽鸣。”
“诚然,吾亦闻之!”
…………
老者、明阳子、玉瑶等仙人之目光须臾皆望向老王。
老王惊怖至极,即刻跪地叩头,“吾不知!吾实不知!适才确有一道闪电劈于吾家屋顶,然吾实无所知!…………”
老王此刻甚是惧怕这些仙人疑其诳之,故叩头至血出。
老者面露疑色,他深知老王并未撒谎,那么异宝究竟去向何方。
此时,妇人怀抱哇哇大吐的女娃,欲下床跪地求饶,怎奈刚生产完毕,胎盘方才脱落,下身剧痛难忍,难以挪动分毫。
只得半倚在床上,焦急而虚弱地说道,“诸位仙人,我们着实一无所知,适才我尚在产女,根本不知外面发生何事。”
“产女?”妇人之言令老者目光一亮,眼神炽热地望向妇女怀中仍在哇哇啼哭的女娃,方才众人皆将其忽略。
他伸手一抓,女娃便被那股力量裹挟,挣脱出妇人怀中,飘至老者面前。
老王见状,双眼赤红,目眦欲裂,以为老者要对其女儿不利,怒声吼道,“老斯!有胆量冲我来,放开我女儿!”
老者冷哼一声,并未理睬老王,若是平日,他早已一掌将其拍成肉泥。
然而此刻他心情甚佳,他高高举起这哇哇啼哭的女娃,激动地说道,“是她!!引发异象者并非异宝,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