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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谨以至诚,昭告江河湖海……”

    在柳玉梅的声音响起时,李追远人虽然还站在屋子里,可意识却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恍惚。

    在他的视线中,那盏金龙抬头的灯盏,好似一下子活了过来。

    金龙的身躯自灯盏上脱离,先是扭曲,再是盘旋,灯芯如火,吐息含涌。

    它离开了地面,飞到自己跟前,随后又顺着环绕。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烧了,却没有任何焦味,只有缕缕烟尘以及耳畔边若有若无的脆响。

    硬要去打个比喻,那就是纱。

    一层,笼罩在脚下、覆盖在路上、遮掩住命运的纱。

    纱是薄的,能透光。

    一如一年多前,李追远第一次在自家太爷地下室里,翻出了那套《江湖志怪录》。

    魏正道在这本书中,归纳总结了其一生所见所闻的所有死倒,是一部关于死倒的百科全书。

    这套书,是李追远的启蒙。

    自那时起,李追远就规划好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回到高中,选好大学,奥数竞赛,提前录取。

    包括和罗工之间的关系,也是为了确保自己以后可以参加大工程水利项目。

    因此,他脚下的路,只是蒙着一层浅纱。

    可有些事,哪怕只有一点不透光,下方就依然是暗流汹涌。

    他确实是早就开始走江了,但走得并不明白,并不干脆,也并不爽利。

    开坛走江以及柳玉梅的昭告,相当于帮他把这最后一层薄雾给驱散了。

    这是一条注定难走的江,遍布艰难险阻,动辄倾覆。

    可是它,就在这里。

    比起开放式的主观题,少年更喜欢有限定条件的客观题,无论后者有多复杂有多难。

    现在,题目就列在自己面前,提笔去做就是了。

    少了那点云遮雾绕的迷茫后,

    只觉浑身轻松自在。

    连那条还围绕着自己飞来飞去的金龙,在李追远看来,都显得有些可爱,愣头愣脑的,像是自家养的小黑。

    现实中,灯还是那盏灯,金龙依旧挂在灯上,灯芯烛火在其龙口中摇曳。

    屋里大部分人,是看不见李追远此时所见异象的。

    在润生他们三人眼里,李追远整个人像是舒缓了下来。

    他们拜了龙王,也懂第二盏灯的含义,可具体要说有多深的理解与体会,那自是不可能的。

    刚刚,他们在柳玉梅等人的反应里,感受到了紧张与不安,但等瞧见自家小远哥现在的状态后,三人心里也就跟着如释重负。

    再严重的事,换个视角与心态,都能变成:嗐,多大点事儿嘛。

    秦叔眼里的其它情绪都被驱散,剩下的,只有感慨。

    遥想自己当初点第二盏灯时,主母还年轻。

    面对供桌上那一排排的牌位,面对重振秦柳两家的责任,他紧咬着牙,面容肃穆,心里,是忐忑与惶恐。

    可同样的场景,再加上出人预料的机遇安排,落在眼前少年身上,其呈现出的反而是一种洒脱。

    这不是伪装,因为在这种氛围下,有能力伪装的人……不存在去伪装的必要。

    当你看见比自己更优秀的人时,你会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败,似乎是一种必然。

    刘姨的观感更直白些,她觉得小远身上似乎多了一层气质,这让本就长得很好看的少年变得更好看了。

    这样,少年少女在气质上,就更加贴近,当他们在一起时,看起来也就更和谐。

    刘姨现在迫切需要嘴里的这点甜,去对冲接下来阴萌亲手给自己烹饪的苦。

    柳玉梅看着李追远,同时轻轻挥手。

    少年没动,因为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秦叔向外走去。

    刘姨想要去牵阿璃的手带她离开,阿璃没动,依旧看着少年。

    她不喜欢画画,她只喜欢画李追远,她觉得少年现在很好看,包括那条作为背景正绕着他飞来飞去的小金龙。

    刘姨看向柳玉梅,柳玉梅微微颔首。

    入门和走江仪式都走完了,接下来该是长辈嘱咐,阿璃今日代坐的是秦家,是可以留下来的,虽然她不会开口说话。

    但柳玉梅清楚,对这臭小子而言,自家孙女的一个眼神,胜过自己千言万语。

    润生三人见状,也跟着出去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柳玉梅、阿璃和李追远。

    终于,那条金龙离开了自己身体周围,又回落到了灯盏上。

    于现实中,灯火熄灭。

    在正常人眼里,这盏灯点的奇妙,熄得突兀。

    可在李追远看来,这灯火,已经在自己身上燃了一圈,弄得自己现在都暖洋洋的。

    他情不自禁扭过头,看向窗外,雷声是停歇了,可风雨依旧。

    这时候,真想推开窗户,接些风和雨进来,贪个一时凉爽。

    “吱呀……”

    窗户被一只手推开,风雨进来了。

    凉风一吹,湿润拂面,李追远彻底清醒过来。

    这一刻,他才发现,其他人都离开了。

    李追远转身,对着站在窗边的柳玉梅,带着歉意说道:“是我走神了。”

    柳玉梅欣赏着窗外黑云压城般的景致,笑道:

    “下江前能多想想自己该怎么游,这是好事,总比愣头青般不管不顾一猛子扎进去要好。”

    李追远听出来了老太太意有所指,但好在秦叔这会儿不在。

    “奶奶,有个问题,先前刘姨告诉过我,现在,我想再向您确认一下。”

    “说。”

    “我走江后,对家人的影响。”

    “你改姓迁移,算是和你北边家里断了亲;户口落在李三江名下,算是和你南边家里做了离。

    也就是说,你狭义家人里,现在只有李三江一个人。

    你太爷那老家伙福运深厚,他只要留在老家不挪窝,依旧能吃香喝辣。

    就算你想回去看看,也随时都可以,像以前那样对待他就是了。别去搞出个什么改运、改气、续命这类的大阵仗,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老家伙是真的命好啊,和你同享一个户口本,还早早地定了契将他遗产都留给你,绑定得如此之深。

    这你以后走江时,镇的那些邪祟所积的功德,也会哗啦啦地分润到他头上。

    人在家中坐,福自天上来。

    老家伙健健康康活个超百岁,都很正常。”

    李追远:“那广义的亲人呢。”

    “广义的亲人指的不是你南北边的亲戚,而是我们,是秦柳两家。

    也正是因为你入了门,才加深了对南北两边的断亲。”

    “那我要是走江顺利的话……”

    柳玉梅直言不讳:“秦柳两家,自是能得到好处的,”

    “……那阿璃的病,会变好么?”

    柳玉梅:“阿璃的病,不是一直在变好么?”

    “病情依然在,只是阿璃更加去克服和习惯了而已。”

    “会变好的。”柳玉梅看向阿璃,继续道,“都是些曾经的手下败将,污秽残渣,无非是瞅准了空档,上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罢了。”

    “我该怎么做?”

    “不用刻意去做什么,你只需去做你该做的事,去好好走你的江,你越强大,秦柳两家门楣越复兴,那些欺软怕硬的东西,自己就吓退了。”

    李追远点点头。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好在风声雨声夹杂,倒不显得沉闷。

    柳玉梅问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李追远:“因为想问的都问完了。”

    柳玉梅伸手指向供桌上的牌位:“烂船还有三千钉呢,瞧不上眼了?”

    “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怕牵扯到我们?”柳玉梅指尖轻勾,窗户闭合,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普通人家小辈出门,长辈都晓得给预备点盘缠呢。如今,咱秦柳两家好不容易又有人走江,作为家里人,怎么着都该托他一手。”

    “奶奶……”

    “奶奶我是年纪大了,但一辈子养尊处优,还耗得起;

    你秦叔你刘姨,虽是不成器的长辈,好歹也能扛一扛事。

    换了新屋子,小是小了点,可不也是能遮风挡雨么?

    遇到惹不起的、弄不过的,该回来就回来,该请人就请人。

    这屋门一关,世上敢敲门进来的东西也真不多。

    真要出了门去,寻着哪家,哪家也都不好消受。

    虎死威犹在,咱两家是不比过去了,可也正因此,反而更豁得出去了。”

    阿璃点头。

    李追远是见过柳玉梅在太爷家的谨慎小心的,所以自然更清楚柳玉梅刚刚说出这番话的重量。

    除非自己再次点灯,昭告走江结束。

    否则,要是自己在外面遇到什么事,躲回家,那庇护自己的人,就将遭受气运的反噬。

    更别提家里谁去帮自己主动出头了,此举带来的副作用,只会更加剧烈,弄不好真就是出一次头换一条命。

    可以说,自第二盏灯燃起的那一刻起,自己与柳玉梅等人的关系,就变成了昔日自家太爷和她们的关系。

    可以共同吃住,可以正常生活,但只要牵扯到玄学方面的事,那就会引发负面效果。

    “奶奶,您也看见了,今日虽是由您正式昭告,可实际上,这江,我早就是在摸黑走着了。

    我的意思是,以前我是怎么走的,那以后,我继续这么走就是了。

    我有我自己的习惯,也有我自己的节奏。

    旧有的模式不一定是最好的,却是我自己摸索出来最适合我的。

    所以,

    我们一切照旧?”

    “小远,你有你的道理,可我也有自己的规矩,你不能只讲你自己的道理,却完全不顾奶奶的规矩。

    奶奶我这辈子,都活得很体面,也好这个面。

    你总得让我伤个风感个冒,咳嗽咳嗽。

    这样以后你走江成功后,我再去和那几个老不死的玩意儿见面时,才好意思装出一副故作谦虚的姿态,说出‘其实我只是白捡了个龙王’的漂亮话。”

    “奶奶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开口了。”

    “说。”

    “您、秦叔和刘姨,继续教一段时间壮壮、润生和阴萌。”

    “这算什么开口,本就是早就答应你的事,而且还答应了两次。”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同的承诺在不同时期的分量可截然不同。”

    自己没走江时,这都不算事,可现在,都得牵扯进因果。

    而且,根据自己早已走江的结果来看,因果其实已经出现了。

    比如秦叔受了很重的伤回来,比如刘姨今天差点被毒死。

    他们一个要教润生功夫,一个要教阴萌毒术。

    老太太倒是没啥事,因为她只教彬彬唠嗑。

    如果必须要付出点代价的话……

    那这个世界上,付出与回报之间,性价比最高的事情就是——学习。

    让秦叔帮自己去打架,不如让润生学习发展成秦叔;

    让刘姨帮自己治疗和下毒,不如让阴萌学习发展成刘姨。

    反正按常理经验推算,刚走江时的风浪还不算大,自己的团队还有容错和发展空间。

    柳玉梅问道:“那你自己呢?那我呢?”

    很显然柳玉梅也察觉到了,这种反噬作用已经出现。

    但没办法,一辈子好面的老太太,可不允许只让阿力和阿婷出血,她也得拿着帕子接一口,要不然不得劲。

    “奶奶,您做主,帮我选一套基础类的书吧,越基础越好。”

    “奶奶我其实……比他们俩,要能扛得多。”

    “我知道,我信的。”

    李追远目光看向柳玉梅原先坐的椅子,两边扶手处,已经被捏碎了,地上垒起了两小堆细细的木屑。

    这可不是光凭力气大就能办到的。

    “那你就跟奶奶要点好的呗,别客气,让奶奶也痛痛快快出点血。”

    “可是,我就缺基础。”

    基础不牢固以后会吃亏的,这是学校老师都会经常讲的道理。

    以前李追远就是因为这个,吃了太多苦。

    高端的功法,他现在倒不是太缺了,最重要的是,这些高端的功法秘籍,自己可以回太爷家地下室里继续扒拉。

    太爷纯粹把那些古籍看作卖不起价的废品,而且压根不当是他自个儿的东西。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无论去拿多少套书,对太爷而言,都毫无反噬影响。

    柳玉梅闭上眼,似乎认命了,淡淡道:

    “行吧。”

    李追远微笑道:“奶奶,等润生他们学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以后的相处模式,就恢复如初。”

    “依你的。”

    柳玉梅摆摆手,示意赶紧走。

    她现在脑海中浮现出的,居然是那天李三江坐在小方凳前,拿着笔给李追远一笔笔算上大学开支的画面。

    有时候,明明有条件有家底,却给不出去,也是一种憋闷。

    更憋闷的是,柳玉梅发现自己近期,老是在共情李三江。

    “奶奶,那我先走了。”

    李追远走向阿璃。

    少年不是很喜欢阿璃今天的装束,因为太庄重了,少了些许天真俏皮,好在,这种装束,一辈子也穿不了几次。

    阿璃站起身,将手递给少年。

    二人牵手的刹那,李追远耳边仿佛听到了鬼哭狼嚎。

    应该是自己入了秦柳两家的门,得到身份认定的缘故,使得自己和阿璃之间的关系,在法理上更亲近了。

    这还是李追远第一次知道,原来不仅仅是睡觉中的黑夜里,就算是在清醒的白天,那些东西,也依旧在缠着她。

    怪不得女孩当初只喜欢坐在板凳上,目光平视前方,她是在尽自己可能地,去屏蔽周遭的干扰。

    这种恫吓、恐吓与诅咒,它根本就不分昼夜,如跗骨之蛆,一直都在。

    阿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眼帘微闭,想要切断这种关联,让少年不受影响。

    但李追远握着她的手,却微微发力,然后双目一凝,直接走阴。

    女孩抬起头,看向少年,少年则轻轻扬起她的手: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没告诉我即使是在和我下棋、吃饭和画画时,你身处的,依旧是这样的画面。

    女孩没有说话。

    少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他推开门,门外是走廊;门外,是一片血腥的泥泞沼泽。

    他们下楼梯,楼梯上铺着垫,踩起来很软也防滑;楼梯由累累白骨垒成,数不清的手从里面伸出,想要抓住他们的脚踝。

    他们来到底楼,餐桌上,刘姨已经摆上了午餐佳肴;餐桌是一口大锅,锅里煮着一颗巨大的肉瘤,肉瘤有眼睛有双手有双腿,它在锅里浮浮沉沉不断翻滚,那相较于身体显得格外细小的嘴里,不断发出着难以入耳的肮脏诅咒词汇。

    他们来到屋门前,门外,就是这栋三层小联排的院子,打开门,外面风雨交加;他们来到一座古朴平房的门槛边,门槛外,是成片成片放下手头事情的各种诡异恐怖存在,它们全部面朝这边看来,发出阴惨惨的笑容。

    李追远是有病的。

    李兰说过,他们母子俩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因为他们的天生理性会泯灭掉情感,将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视为愚蠢恶心的更低级存在。

    连看人都是这样了,那看待连人都不是的这些东西时,哪可能还有什么好观感?

    或者说,

    一个十岁时,就把死倒邪祟当玩具钓着玩的孩子,其骨子里,怎可能对这些玩意儿有什么敬畏可言?

    少年牵着女孩的手,走出屋门;少年牵着女孩的手,跨过门槛。

    李追远面向四周的狂风骤雨;李追远环视周围的污秽邪祟。

    “被封印出不来的,我以后会找到你们,破除你们的封印,亲手送你们上路!

    被镇压还没被磨灭的,我会去镇压地,修补完善提升阵法,看着你们被镇碎。

    已经死了却还在享受哪家香火供奉而得以存续的,

    谁家供奉你们,

    我就让谁阖家血光灭门!

    别以为我是在空口威胁,

    不信互相扒开人皮看看,

    到底是谁,

    更不像人!”

    话落,

    虹销雨霁。

    ……

    柳玉梅站在窗边,看着阳光透过云层,逐渐放晴的天空。

    忍了那么久的泪水,终究还是浸湿了眼眶。

    但她还是强撑着,没让泪水真的滴淌下来。

    因为她知道,这世上,已经没谁真的在意自己哭没哭了。

    搁以前,她还是柳家小姐时,随便掉一颗眼泪,父兄们都会心疼得围着她转,那老东西更会死乞白赖地给自己演猴戏,全然不顾秦家少爷的身份,只为博取自己一个破涕为笑。

    他们,都走了。

    只把自己一个人留了下来。

    她知道江上的人依旧怕她,可怕的却不是昔日的龙王柳或者龙王秦。

    即使表面上客客气气,该行礼行礼,该跪拜跪拜,可心里,估摸着早就腹诽开了。

    笑话她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硬顶着两家龙王的牌匾,只为了撑起那一份舍不得丢下的体面。

    可牌匾,不是擦得越亮就越有威严。

    牌匾,得用血去泼,以新血拭旧血。

    面服心不服,是无所谓的。

    跪下,再抬起头,我要看的,是你眼睛里的害怕与恐慌。

    我堂堂柳家大小姐,自出生以来到成亲,就不晓得“委屈”这俩字是个什么意思。

    可这几十年来,你们却让我硬生生咽下去了这么多。

    都来瞧瞧吧

    我给你们送出的这份大礼。

    “这江湖,

    合该滚滚血,让本小姐解解气!”

    ……

    天晴了雨停了。

    隔壁老教授的妻子正破口大骂这贼老天,把她家的电视机给劈坏了。

    这年头电视机可是个大件贵物,而且她还大声喊出了电视机的型号,还是个彩电。

    骂着骂着,老妇人又改口大喊:

    “你为什么不去劈死那石雨晴!”

    石雨晴是老教授年轻时教过的一个女学生,今年她刚离了婚。

    李追远这边,大家安安生生地坐一起吃过午饭后,上午干嘛,下午就继续干嘛。

    阿璃在书房画画,她先画出了仪式房间的布局,还把先前在场的其他人都画出来了。

    她要最后一个画少年,这很像是其她同龄孩子吃蛋糕时,先把面包吃完,最后一口留给珍视的奶油。

    李追远在旁边看着她画中途,他出去倒茶。

    平日里刘姨会贴心地把茶端进来,但现在刘姨没办法这么做了,在下午她刚教阴萌又做了一道菜,直接把整个底楼都弄得乌烟瘴气。

    最后柳玉梅骂人了,把她俩发配去了校外先前住的那栋房子,让她们去那里进行教学。

    李追远发现了,刘姨的教学方式很因材施教,她居然把毒术原理融合进做菜心得中,以做菜的方式来传授阴萌。

    这教学效率肯定会惊人的高。

    但也让李追远暗暗记下了,得提醒润生,以后千万别让阴萌靠近大家的厨房。

    至于润生,他现在很痛苦。

    秦叔教给他一套拳法,润生在练。

    李追远先前在屋里,都能听到润生练拳时发出来的骨骼和肌肉撕裂声。

    等少年端着开水瓶来到屋外时,更是看见润生不仅七窍流血,而且汗珠混着血珠,遍布全身。

    “继续练。”

    秦叔吩咐完,就主动走向李追远,解释了一句:

    “我在纠正他以前的错误,重新打地基。”

    “嗯。”

    李追远知道秦叔误会了,他可能觉得这种训练方式让自己觉得有些残忍,从而同情润生的境遇。

    可事实上,李追远不仅不同情,反而很欣赏这种能直观表现出的训练效果。

    秦叔指了指润生,“在李叔家里时,我就瞧这小子不一般了,可惜那时候,我连你都不能多教。”

    “秦叔,能问你一件事么?”

    “小远,你是想问我当初怎么走江失败的是吧?”

    “是。”

    “等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我不矫情,可指望着你来替我找那帮家伙报仇呢。”

    “不,秦叔,你误会了,我才懒得给你报仇呢。”李追远伸手指向润:“你还是指望他吧。”

    “行,我知道了、我给他,往死里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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