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
钟鼎乘坐东海市委一号车前往省城元州市。
他是去找省委书记薛凤鸣汇报工作的。
按照正常规矩,薛凤鸣的要求是各地级市汇报工作,党委与政府的一把手都要出现,这是党政班子团结的体现。
但今天是周末,且东海市长沈知鸿带队到其他城市进行友好交流去了,所以钟鼎一个人找薛凤鸣汇报工作是得到许可的。
到了薛凤鸣家中,钟鼎提着公文包,里面装着大块头的笔记本电脑,他提着进入薛凤鸣家里。
向薛凤鸣做了半个小时的汇报,汇报结束后,钟鼎才取出笔记本电脑来。
他说:“薛书记,有一个视频,还请您过目。”
薛凤鸣疑惑的看着钟鼎,问:“什么视频?”
钟鼎说:“左开宇同志的视频。”
他瞧见薛凤鸣听到左开宇三个字后双眼放光,就知道这一步走对了。
这个视频,就应该拿给薛凤鸣看。
左开宇当过薛凤鸣的专职秘书,自这之后,左开宇便可以算是出自于薛凤鸣门下,等同于薛凤鸣的半个徒弟。
毕竟,省委书记的专职秘书或多或少都会从省委书记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如今,左开宇在乐西省获得了荣耀,薛凤鸣若是知道,必然高兴。
薛凤鸣就问:“哦,开宇的视频?”
“什么视频,应该不是坏事吧,我是了解他的。”
钟鼎哈哈一笑:“薛书记,是好事。”
薛凤鸣点了点头:“那好,我看看。”
钟鼎就打开了电脑。
打开电脑后,薛凤鸣全程观看完这个视频,看完这个视频后,薛凤鸣沉吟一声,良久没有说话。
钟鼎也是个明白人,薛凤鸣既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他自然也不会去多问。
终于,一分钟后,薛凤鸣才问:“这个视频多少人看过?”
钟鼎略微思索一下,回答说:“薛书记,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这个视频,目前就您,我以及给我视频的老同学看过。”
钟鼎解释得很是清楚。
薛凤鸣也对钟鼎的解释很满意,他点头说:“好。”
“这个视频你拷贝给我一份,我留着。”
“你这里的,先别乱传。”
钟鼎点头:“好,薛书记。”
……
飞机起飞。
左开宇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视线跃过云层,一片苍白蔚蓝。
他将再次进京。
整个乐西省,只有三人受邀。
夏为民,左开宇与楼摘星的儿子楼平生。
楼家也属于京城,但多年前,楼家老爷子去世后,楼家唯一的子嗣楼摘星也离开了京城,到乐西省任职,自此之后,楼家在京城再无根基。
但姜永浩念及当年楼家老爷子与姜老太爷是战友,所以依旧邀请了楼摘星的儿子楼平生。
虽然楼摘星这些年来与夏家走得很近,不过姜永浩对此并未在意。
毕竟,谁都有选择盟友的权力。
楼摘星与夏家走得近,但与姜家依旧保持着联系,在关系没有出现裂痕之前,姜永浩并不会有任何区别对待。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到达京城。
停机坪上,一辆军牌车早就等着。
夏为民走在最前面,下飞机后,就看到那辆军牌车,他微微皱眉。
姜稚月带着薛见霜走了过来。
夏为民迎了上去:“稚月。”
“这是……谁家的姑娘?”
姜稚月看了一眼夏为民,说:“你别挡我道,我不是来接你的。”
夏为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接左开宇嘛。”
姜稚月淡哼一声:“知道就让开啊。”
夏为民却说:“这小妮子这么可爱,谁家的,我之前没见过呢,你大哥姜易航的女儿?”
“不对啊,我记得姜易航的女儿才三岁,不可能这么大了啊。”
薛见霜听到夏为民追问她是谁,且姜稚月对夏为民并无好感,她便眨巴着眼睛说:“我是你小姑奶奶,一直问,问,烦不烦人啊,没听到月月阿姨说挡道了吗?”
“我那胖师父常常念着一句话,叫好狗不挡道,你是好狗狗还是坏狗狗啊?”
夏为民听到薛见霜这样的回答,气得脸色铁青。
他本来心情是极好的,没想到下飞机竟然被一个小女孩给骂了,他能不生气吗?
他瞪着薛见霜,想要出言训斥两句时,左开宇的声音响起来:“夏书记,你三十好几的人了,是打算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不是童言无忌嘛,她的话都是胡说的,她根本不懂什么叫好狗不挡道。”
“再说了,夏书记,你若是动了怒,不就间接承认自己是好狗了吗?”
对于夏为民,左开宇是没有好话说给他的。
他算是把夏为民看透彻了,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
假古玩店他口口声声说能办,可就是不办,这样的人,心里装着的根本不是民生,而是职位。
所以,在左开宇看来,夏为民这个人,是不值得深交的。
左开宇的话让夏为民更是恼怒,他便冷冷一笑:“左开宇,我记得你在乐西省可不敢这么说话啊。”
“到了京城,怎么,仗着有姜家撑腰,要和我撕破脸?”
“你可要记住,你是在乐西省工作,我也是在乐西省工作,将来我们相处的机会还很多呢。”
左开宇点头,说:“对,我是要在乐西省工作。”
“不过我想,就算我们同在乐西省工作,我们也是走不到一处的。”
“我是尽心做本职工作,而夏书记你是尽心谋取其他工作。”
“你我方向不同,自然无法走到一处。”
左开宇直接讽刺夏为民一心向上爬,将在乐西省的干的每一份工作都当成走过场,一心谋求前进,却不谋求为民办事。
夏为民冷笑起来:“可笑。”
“我若是一心谋取职务,早就不是市委副书记了。”
“天星集团不是我给北睦市拉来的投资吗?”
“你左开宇懂什么!”
左开宇淡然一笑,没有继续与夏为民争辩。
这时候,薛见霜却指着夏为民问左开宇:“开宇叔叔,他还挡着道呢,是好狗还是坏狗呢?”
左开宇摇了摇头:“不知道呢。”
夏为民怒声道:“幼稚。”
说完,他转身就走。
薛见霜却拍手叫好,哈哈笑道:“他是好狗狗哟,不挡道了。”
刚刚转身离去的夏为民听到这话,气得他真想上前怒吼薛见霜两声。
在夏为民离去后,姜稚月盯着左开宇,微微一笑:“你还是你,没有变,言语犀利,和当初我们初见时一样。”
左开宇看着姜稚月,笑道:“我们初见是什么时候?”
“几年前呢?我忘记了,我只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掉进了泳池。”
姜稚月白了左开宇一眼,笑了笑:“还不是你给我推进泳池的。”
左开宇问:“是吗?”
“我怎么记得是你主动跳进去的,让我给你父亲治腿,若是不治,你就淹死自己。”
姜稚月瞪大眼来,喝道:“你胡说。”
左开宇哈哈一笑:“是呢。”
姜稚月上前,狠狠揪了左开宇一把。
左开宇叫了一声:“痛。”
薛见霜则是看着姜稚月,问:“月月阿姨,你赶忙揪他呢?”
“你揪他,我也要揪他,让他春节不来我家过年。”
说着,薛见霜也揪了左开宇。
左开宇揉了揉薛见霜的小脸蛋,笑道:“你这小妮子,可别跟着你月月阿姨学,她太暴力了,你要当个乖乖女。”
薛见霜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那我也只给开宇叔叔当乖乖女。”
左开宇刮了刮薛见霜的小琼鼻。
这小妮子。
姜稚月亲自开车,左开宇坐在副驾驶,薛见霜一个人坐在后面,乖巧的把头从主驾与副驾之间探出来,一会儿看看左开宇,一会儿盯向姜稚月。
姜稚月启动车子,正要驶离机场停机坪,左开宇却说:“稚月,等一下。”
姜稚月一顿,问:“有事吗?”
左开宇指了指楼平生。
楼平生下机后,他左右张望着,站着远处,没有动。
姜稚月瞧了半晌,说:“不认识他。”
左开宇说:“他叫楼平生,是乐西省国资委下一家省属企业的副总经理,这家企业在他的带领下,实现了扭亏为盈。”
“他父亲叫楼摘星,你应该认识吧。”
那次在蒙金阳家里,听说姜家也邀请了楼摘星的儿子参加姜老太爷的百岁寿宴,左开宇就特意去找了楼平生的资料。
查看他的资料后,左开宇对这个人很是佩服,他很有商业头脑,能将一家欠债高达三千万且濒临破产的省属企业做活过来,属实不易。
如今看到他一个人站在停机坪上,左开宇打算邀请他上车,送他一程。
姜稚月听到楼摘星的名字后,低笑一声:“楼摘星么,我知道他,墙头草呢。”
“他就是墙头草的儿子?”
左开宇看着姜稚月。
姜稚月嘻嘻一笑:“戏称而已,我大伯喜欢这么称呼楼摘星。”
“但这是他儿子,我想应该不会是墙头草了。”
“那就带上他吧。”
说着,姜稚月将车子驶向了楼平生。
楼平生站着停机坪上不是不走,他是在深深呼吸京城的空气。
因为,自他小时候离开京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如今回来,他心中满是感怀。
姜稚月把车子停稳,左开宇把头从车窗探出去,笑了笑,邀请楼平生说:“楼总,上车吧,我们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