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耀辉的话讲完,钟育林站了起来。
他看着卢耀辉,说:“卢副教授,你说这个主题是谬论,就单从一个人的发言来论证这个主题是谬论吗?”
“我觉得你太武断了。”
卢耀辉瞧了一眼钟育林,轻笑一声:“这位青年才俊在何处高就呢,是要与鄙人争辩一二吗?”
这话简直是挑衅。
钟育林自然要争辩。
他可说了,一定帮助龚小雅成功举办这个研讨会,那他必然要站出去争辩一番。
他便说:“卢副教授,我不是在争辩,而是以理服人。”
“刚刚那位同志说,他的政治是送文件,写文件,我觉得这事儿不丢人。”
卢耀辉哈哈一笑:“我可没说写文件与送文件是丢人的事。”
钟育林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他未来是大有可为的,如今的送文件与写文件是在打基础。”
“将来有机会,他一定能够一展抱负,发挥才能的。”
卢耀辉点了点头,回答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听到这话,钟育林眨眼皱眉。
他深吸一口气,说:“那卢副教授,你却说今天这个主题是谬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卢耀辉一笑:“那请问,等到刚刚那位年轻人一展抱负时,他多少岁了?”
“三四十岁总该有了吧,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既然你不否认这一点,那你告诉我,那时候的他与大学生有什么关系呢?”
“大学生应该静下心来做学问,努力去钻研一个学识方向。”
“政治是什么,是权势,是博弈,更是一种施政手段,让大学生在还未出校门时就去认识权势,就去钻研博弈,就去思考将来主政一方时用什么施政手段吗?”
此话一出,钟育林彻底懵了。
这副教授还真是副教授,显然他看待问题的角度确实更加的合理。
他不由看了龚小雅一眼,表示自己无话反驳这位卢副教授了。
龚小雅点了点头,表示没事儿,让钟育林坐下。
钟育林低叹一声,对卢耀辉说:“卢副教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卢耀辉微微点头,笑了笑:“年轻人,你是勇足智不多,能与我争辩,却争辩不出个所以然,你既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为何不从我这个角度继续与我争辩呢,而是空说一句明白我的意思了。”
钟育林想着,自己服输了,那就没事了。
却没想到,这个副教授对他是穷追不舍,要他继续争辩下去。
他想着,这还能怎么争辩下去。
因为他的认知已经被卢耀辉给同化了,或多或少的认同了卢耀辉的观点,让他去反驳自己认同的观点,他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盯着钟育林。
钟育林是面红耳赤,说:“卢副教授,我怎么也算是认同了你的观点,你怎么还要我来反驳呢,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卢耀辉却笑着问:“这位年轻人,你认同了我的观点,就代表我的观点是正确的,是唯一的吗?”
“你认同我的观点,是因为我用我的思维说服了你,你难道没有你自己的思维吗?”
“我是希望你用自己的思维去反驳你已经认同的观点!”
“你在什么地方任职呢,是什么职务呢,做工作时有用到思维去工作吗?”
卢耀辉依旧是步步紧逼,让钟育林出言反驳他。
钟育林不由捏紧了拳头,这副教授问出来的问题,就是这么有水平,问得也就是那么恰到时机,让人难以回答。
此刻,让他回答任职地方与职务,这要是回答了,那不是给任职的地方丢脸嘛。
因此,钟育林选择不答,而是气得直接坐了下去,选择听而不闻。
坐在最后排的龚胜雷拿着数码摄像机录着视频,他啧啧摇头,低声道:“卢副教授不愧是副教授,这三言两语就把我这大侄子给问得汗流浃背啊。”
“是啊,反驳自己已经认同的观点,太难了。”
龚胜雷也在思考,该如何反驳这个卢耀辉。
毕竟,这个座谈会主办人是他的女儿,他得为他的女儿着想。
他思来想去,觉得可以从政治为民这个方面来反驳卢耀辉。
政治所代表的不仅是权势,博弈以及施政方针,他也代表着以民为本,是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
这一点,寻常人难以想到。
钟育林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认同了卢耀辉的思想,所以也认为政治代表的是权势,博弈以及施政方针,以为政治就是这三个点。
其实,政治还有许多点可以阐述。
但龚胜雷坐在最后排,他一时间也无法把自己的思想传达出去,只能干着急。
他啧啧摇头,低声自语道:“小雅啊小雅,你这是请来的一群什么人啊,也太年轻了吧。”
“他们这么年轻,能懂什么政治呢?”
“显然没人是这卢副教授的对手啊!”
他继续录制着视频,镜头里,全场是鸦雀无声。
当声音再次响起时,依旧是卢耀辉的声音,他说:“刚刚那位与我争辩的已经坐下了,鄙人也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与鄙人争辩的年轻人叫钟育林。”
“这位钟育林同志在北睦市政府任职,是市政府综合科的科长。”
“二十八岁的年纪,已经是科长了,我想下一步,要到某个县局单位任一把手或者下到乡镇去吧。”
钟育林听到此话,不由再度站起来,盯着卢耀辉,说:“卢副教授,你太过分了吧,我已经认输了。”
卢耀辉摇头说:“年轻人,鄙人办事向来如此,你这样的认输,在我看来,是懦夫行径。”
“所以,鄙人只能用这样的手段让你再次站起来与鄙人对话。”
钟育林深吸一口气,他咬着牙,说:“卢副教授,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认输。”
卢耀辉一笑:“认输不是目的,我是希望你能用辩证的思维去看待每一件事,哪怕是你已经认可的一件事。”
“为官者,没有辩证思维,不足以为官。”
“所以,今天这个主题‘大学生与政治的距离’是谬论,你觉得呢。”
钟育林已然无话可说,他感觉自己被鞭尸了。
没错。
就是被卢耀辉杀死了思想,而卢耀辉还在继续向他死去的思想捅刀。
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了,但是,这每一刀下去,都能让他,让他任职的单位都颜面扫地。
这时候,龚小雅赶忙给钟育林挤了个眼神,低声道:“你认同他的说法吧。”
钟育林深吸一口气,看着龚小雅,点点头。
随后,他就说:“卢副教授,你说得对,我认为,这是谬论。”
卢耀辉笑道:“你认同不行,得你们所有人认同,你们所有人认同后,才不会误导这群还未步入社会的大学生。”
龚小雅这时候终于站起来,略带哭腔的说道:“卢副教授,你别说了,我们都认可你的观点,行了吧。”
“是我选择议题太过理想化,没有考虑到更多的因素,所以这次的学术研讨会最终失败,我……我承认,我失败了。”
听龚小雅承认失败,卢耀辉微微摇头,随后道:“小雅,继续努力吧,路还很长,第一次学术失败,不代表未来也会失败,加油。”
卢耀辉给龚小雅做了一个总结。
这个总结代表着此次学术讨论会到此结束。
最后面的龚胜雷啧啧摇头,低叹一声:“小雅,不是爸爸不帮你,而是爸爸不能出来帮你啊,希望这次失败,能让你再次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