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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昼夜兼程

    林璇悲愤且悲伤的情绪马上被不愉代替,睨一眼婆子,冷声呵斥,道,“大胆!难道本小姐还能是假的不成?”

    婆子连忙匍匐在地,其余婆子及卢忠和那十几个精壮的汉子,俱是低头沉默,不发一语。

    婆子声音颤抖,道,“大小姐息怒,这是家主的意思,还请大小姐不要为难老奴。”

    林璇知这一关是糊弄不过去的,不然白衣男子也不会特意告知她玉牌的事。

    双方僵持,几息之后,林璇伸手摘下玉牌,摔在脚下婆子的面前,把一个蛮横且没有多少家教的大小姐,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也正符合了卢凌霜常年住在这个宅子里,没见过大世面而应该养成的脾气。

    地上的婆子暗中松了一口气,连忙捡起玉牌,从自己的贴身处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了,里面放置着一个椭圆形的物品。

    林璇看了一眼,不认识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却能感受到那东西上面有着浑厚的法力。

    法器?

    林璇心中一紧,不知道法器是不是能揭穿她的身份,是以,做好了召唤关云长助战的准备。

    婆子拿出那个法器,法器的一端对准了林璇的玉牌,另一端对准林璇的方向。

    林璇的双眸紧紧盯着法器,就连周边的婆子和卢忠等,全都屏住了呼吸,等着鉴定的结果。

    婆子两眼更是死死盯着手上的玉牌,突然,法器发射出肉眼可见的一道红光,照射在玉牌上。

    婆子脸上滞了滞,紧接着,就看到法器对着林璇的方向,同样发射出一道红光,指在林璇心口的位置,且法器上面布满了红光,久久不散。

    婆子面露欣喜,道,“这正是大小姐的玉牌!奴婢叩见大小姐!”

    言罢,收了她带来的法器,把林璇刚才掼在地上的那个玉牌,双手捧起。

    “请大小姐收回玉牌!”

    林璇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生出疑问。

    她并不是卢凌霜,且和卢凌霜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算卢凌霜留下的玉牌里面有着卢凌霜的心头血,这个法器如何判定那玉牌里面的心头血就是她的?

    林璇明白,此时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能顺利进入卢家,才是她要考虑的。

    一直暗中观察林璇的卢忠,终是收回探寻的眸光,再一次跪地,道,“属下参见大小姐!”

    这要是大小姐一直住在庄子上,他们这些护院下人,根本不用千里迢迢来拜见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眼下,大小姐要回去神都,将来的变数就大了,万一召唤英灵成功的话,那可是一飞冲天的贵人,岂是他们这些护院下人能高攀的?

    趁此机会,在大小姐眼前亮个相,说不定日后能得了大小姐的青睐,跟着鸡犬升天也说不定。

    卢忠郑重叩头拜见林璇,身后的精壮汉子及同来的婆子,俱是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双手捧着玉牌的婆子,更是颤颤巍巍爬起来,小心翼翼道,“大小姐,请允许老奴帮大小姐把玉牌戴起来。”

    见林璇微微颔首,高傲的眸光微微闪动,婆子慌忙把玉牌给林璇戴在脖子上,顺手把林璇头上及服饰上的稻草摘掉,垂首恭敬站在林璇旁边。

    道,“启禀大小姐,家主给大小姐准备了车驾,还请大小姐移步。”

    卢忠跪请道,“刚才属下在废墟上看到了法修留下的痕迹,不知道附近是否还有法修,还请大小姐移步,我们需赶快动身,早些回到神都才是。”

    “法修?”林璇的眸子为之一凛,道,“居然动用了法修?”

    话里话外无不惊惧,道,“大家起身,我们这就出发吧。”

    婆子们蜂拥而上,簇拥着林璇去了马车,卢忠却弯腰进了窝棚。

    林璇眸光扫到这一幕,心中了然。

    卢忠终是对她还不放心。

    林璇被婆子簇拥着登上最大的那辆马车,伺候林璇洗漱更衣。

    婆子们带来的服饰虽然不是太合身,面料却是金贵无比。

    更衣洗漱后的林璇,焕然一新,光滑细腻的肌肤,加上倾城容颜,立马令几个婆子移不开眼。

    没想到养在庄子上十几年的大小姐,风采不输当年的夫人,甚至比当年的夫人更加靓丽耀眼。

    林璇在婆子们的伺候下,坐在窗口的位置,才看到卢忠从窝棚的方向匆忙而来。

    林璇缓缓掀开窗帘,道,“卢领队请讲。”

    语气温和,不见先前的骄横和傲慢。

    卢忠站直身,无意中瞥一眼车上的人,倾城容颜立马映入眼帘,令卢忠惶恐别开头,道,“大小姐可知先前的那个棚子是做什么用的?”

    林璇滞了滞,漫不经心道,“听黄嬷嬷说过,府上的洗衣奴带着一个小奴住在外面,想必那窝棚,正是那洗衣奴的居所。”

    眼神看着手上保养很好的指甲,仿佛那洗衣奴真的只是听说,从未谋面。

    卢忠重新施礼,道,“打搅大小姐,还请大小姐海涵。”

    紧接着,卢忠请示,道,“鉴于废墟上有法修留下的痕迹,大小姐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们这就返回神都,请大小姐示下。”

    林璇收回抚在车窗上的手,道,“我一个从未出过门的女子,一路之上还请领队关照,至于行程安排,卢领队做主就是,不用请示本小姐的意思。”

    说完,林璇放下车帘,独留卢忠在车外。

    “是,属下遵令。”

    卢忠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远去,没一会,车队出发。

    一路之上,卢忠都以在废墟上看到法修留下了痕迹为由头,除了吃饭喂马的时间,就连夜间都在赶路。

    幸亏从庄子上到神州这条路,卢忠他们已经走了一遍,返程之中,倒也相安无事,原本十多天的路程,硬生生在昼夜兼程中,第八天的午后,抵达了神都。

    神都是林璇所在国家殷国的国都,当今的皇族姓殷,而卢家是殷国神都八大世家之一,卢家主卢莫寒,也就是卢凌霜的父亲,是当朝的二品尚书,故,卢家在神都身份赫然。

    这些都是林璇一路之上从随行的婆子嘴里得知的,且得知检验她脖子上玉佩真假的婆子,被大家称作秋嬷嬷。

    见秋嬷嬷和娘亲的年龄差不多,不知道和娘亲是不是认识,便瞥了秋嬷嬷一眼。

    也只是瞥了一眼而已,在她没能在卢家站稳之前,她不会做任何引起人注意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尚未到达卢家,她更不会打探些什么。

    是以,她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心中对秋嬷嬷多关注了一丝罢了。

    秋嬷嬷除了一开始检验了林璇脖子上玉佩的真假之后,一路之上,并未多做些什么,甚至连在林璇面前说话,都比不上别的婆子多。

    等马车进了那厚重的城门之后,秋嬷嬷的眸光闪了闪,面对一路之上都极少开口的大小姐,脸上堆满了恭敬,道,“大小姐,我们终于回来神都了。”

    毫无意外地,林璇轻声道,“嗯。”

    只一个字,再无声音,仿佛几十年未曾回过的神都,就像是昨天离开,在神都外面游玩一天后返回一般,并无激动甚至眼帘都未曾掀动。

    一路之上,大小姐都是坐在窗前,偶尔掀开窗帘看一眼外面的景色,回答大家的,也只是‘嗯’‘啊’‘可以’,最多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这让跟随一路的几个婆子,用了八天的时间也未曾摸清楚这位大小姐的脾气。

    是以,她们在大小姐面前噤若寒蝉,能不说话的时候,尽量不开口,实在憋不住了,也只敢在大小姐睡熟之后,躲在角落里轻声舒缓一番一路上的憋闷。

    岂知林璇也正是在外人看她似睡熟之时,才能从这些婆子的嘴里听到一些关于神都卢家的消息。

    她并不是在这些婆子的面前故意装作深沉,她现在的身份是卢凌霜,在卢凌霜经历了失去身边所有人之后,还能有心思和另外一些不认识的人谈天说地,那才不正常。

    况且,林璇刚刚失去娘亲,正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没有心思和几个婆子多言。

    若说从几个婆子嘴里打探神都卢家的消息,林璇还没傻到,在卢家被继母把控这些年之后,派来接她回去卢家的婆子,能对她真心,能把卢家的消息,一五一十禀报于她。

    既然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她何必花费一些没用的精力,倒不如回了卢家之后,凭着自己的眼睛和脑子去探寻一切。

    是以,一路之上,除了睡觉的时间,她都默默坐在窗前,看似发呆,正是她绞尽了脑汁,谋划进了卢家之后,如何展开。

    此时听了秋嬷嬷的话,哼了一声之后,掀开窗帘一角,看到了街上的景致。

    宽阔的街道上,马车和人流往返,虽然不是太多,这对从小生活在庄子上的林璇来说,第一次见识了这个世界的繁华。

    自然,这些繁华比起林璇前世所见,也就是一般而已,几个婆子并未在林璇的眼中看到波澜,更无婆子们想象中,一个从庄子上来的,没见过神都繁华的小女子该有的雀跃。

    随行的婆子们,见大小姐如此沉得住气,心中对这位生活在庄子上十几年的大小姐,重新审视一番。

    林璇在掀开窗帘看了一眼之后,随即放下窗帘,站起身,活动一番麻木的腿脚。

    “大小姐,我们卢府坐落在内城,就在皇宫不远处,还请大小姐稍等。”

    跪坐着的秋嬷嬷麻利站起身,小心站在林璇身侧,恭恭敬敬开口。

    林璇点头,重新坐在窗前,道,“秋嬷嬷有心了,等进了卢家,各方面事宜,还请几位嬷嬷尽心。”

    林璇在卢家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这几个婆子虽然是继母所派,跟随了一路,在林璇看来,即便是卢凌霜活着,也只能暂时依靠这几个婆子。

    她自然也不会任凭几个婆子指点,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她肯定不会听几个婆子的。

    “是!”

    见林璇多说了几句,几个婆子明显有些激动,齐齐应声。

    秋嬷嬷带头说道,“进了卢府,大小姐有什么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只管开口,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其余几个婆子也快速地表示了,一定会尽心。

    林璇对这几个婆子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她还没有天真到,凭借几个人空口说空话,就以为跟了卢凌霜继母多年的人,能对她尽心尽力。

    随便点头,算是应了这几个婆子的忠心,继续坐在窗前位置,静静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感觉到马车拐弯,其中一个婆子说道,“我们到了。”

    只是马车并未停下,接着往前走。

    林璇此时倒是没有掀开窗帘,她不想在卢府外面,被人看到她急不可耐的样子。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下。

    “启禀大小姐!”卢忠站在马车外面。

    “内院到了,属下不方便进去,这就与内院管事交接,若大小姐还有训示,请大小姐示下。”

    卢忠跟了一路,至此才算是完成任务,站在马车旁边,和卢凌霜告辞。

    原来马车直接进了大门,穿过外院,到了内院外面。

    林璇在马车里面说道,“卢领队一路辛苦,等见到父亲,一定请父亲打赏卢领队以及众位护院。”

    卢忠及手下之人,一路上跑前跑后,确实辛苦,她刚到卢家,尚未站稳脚跟,自是不可寒了众人的心。

    只是,她身无分文,卢忠想必也知道。她把打赏大家的事,推在卢凌霜父亲头上,至于卢忠他们能不能拿得到打赏,那与她就没了关系。

    卢忠在大宅子的废墟上发现了法修留下的痕迹,一路之上的确提心吊胆,能活着回来,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他没想到,一直住在庄子上的大小姐,能体恤他这一路的不易,还提出打赏他。

    这让卢忠在心中重新打量这位大小姐,貌似这位大小姐和别的主子,有所不同。

    “多谢大小姐!”能不能拿到赏金,卢忠从内心感激这位从庄子上回来的大小姐。

    “卢领队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林璇吩咐一声,再无声音。

    “是!”卢忠领命离开。

    没一会,马车重新启动,只是一盏茶的功夫,重新停下。

    秋嬷嬷们马上行动起来,上前搀扶林璇。

    林璇在几个婆子搀扶下,活动了腿脚之后,慢慢走出马车。

    尽管声音很小,且是附在秋嬷嬷耳畔,林璇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老夫人?

    卢凌霜的祖母?

    她对卢家知道得太少,卢家居然还有老夫人?

    她只当没有听到婆子所说,在身边几个婆子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迎接的婆子一起上前,“奴婢见过大小姐。”

    “嗯。”

    林璇眼帘未曾掀动,只淡淡一声。

    她能感受到众人的眸光一起集中在她的身上,在众人的瞩目中,林璇目不斜视,挺直了脊背。

    秋嬷嬷听了那婆子的话,愣了一瞬之后,立马到了林璇的身边,道,“大小姐,我们这就去觐见老夫人。”

    至于闭关出关之类的信息,秋嬷嬷一字未说。

    林璇也不打问,只淡淡一声,“头前带路。”

    在她没有摸清楚卢家之前,她不会多说什么,更不会胡乱打听。

    林璇声音刚落,几个前来迎接的婆子立马俯身施礼,道,“是!”

    林璇并不这样以为,若卢凌霜真的和这位老夫人有缘分,那这位老夫人就不会让卢凌霜一个孤女在庄子上一住就是十几年。

    而在卢凌霜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出关,是巧合还是刻意,林璇在脑子里盘旋一遍,便放在脑后。

    既然进了卢家,那就需随机应变,若那老夫人善待与她,她既然顶替了卢凌霜的身份,必将替卢凌霜在老夫人面前做好一个晚辈该做的。

    若那老夫人不是良善之辈,她就替卢凌霜站在老夫人的对立面,绝对不会令死去的卢凌霜受一丝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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