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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谋精将勇捷报呈

    临清关中守将,已得探报,知了李善道离开汲县后,系是领率主力,走的清河北岸,行永济渠上的只是李善道部的辎重部队和秦敬嗣所部的一些兵马。

    正自疑惑,李善道为何不顾粮船,而走清河北岸?难不成,他有强渡清水,一举将新乡县城在短日内攻克的把握?又或者是以为,只凭秦敬嗣部的这点部曲就能打下临清雄关?

    浩浩荡荡的李善道部的运粮船队,已到关外。

    细碎雨中,几只船先行到岸边,其中一艘船上,竖着“秦”字将旗。

    靠岸后,便有数百人从船上登岸,略作队形的收拢,随后即推着云梯,举着半截船,向着临清关呐喊杀来。这守将莫名其妙,闻道是李善道颇知兵能战,怎么其部今日来攻临清关,却这般的可笑?好歹临清关也是一座高大的关卡,驻兵千余,只以此数百贼兵,何能攻得?

    如他所料。

    这数百贼兵尚未到及关前,关上守卒弓弩齐发,就将之击溃。

    眼见得这数百贼兵丢下了几具尸体,云梯也丢下了,扶着伤员,仓皇地退回岸边。守关副将大喜,急向守将请命:“将军,贼骄狂,竟以数百卒来袭我关,今落败而退,可追击也!”

    守将谨慎,没有接受副将的请求。

    这数百贼兵退回到岸边之后,坐地休息了会儿,从后边的船上又下来了些贼兵,两下汇合,推着新的云梯,在“秦”字贼旗的督战下,重新向关下杀来。关上弓弩再射,贼兵二度退却。如此再三,直到入夜之前,贼兵共向临清关发起了三次攻势,然俱连临清关的关墙都没摸着。

    入夜后,贼兵未有还船,岸边篝火簇簇,火光通亮。

    守将临高而望,望见有几个贼兵,被推到边上跪地,贼中有一将,持刀行於其后,手起刀落,将这几个贼兵尽都杀了。初时,守将尚不知这贼将为何杀人,但很快就猜出了缘由,此必是因下午攻关时,这几个被杀的贼兵没有卖力,或率先退却了,故被这贼将杀之。

    副将在旁也看到了这一幕,说道:“白天时,末将请求追击,将军因虑贼兵也许是诈退诱我,故未允可。现以观之,白天贼兵的三次攻关,却显非诱我之计,而确是其进攻不利!将军,明日贼兵再攻关时,若依然败绩,末将敢请,便不可再任由其退,可以追击以歼矣!”

    情报打探得真真切切,李善道的确是率引其主力,选了清水北岸这条路行军,随贼粮船的贼兵,只秦敬嗣部的一些,也就是说,走永济渠这条路的贼兵并不多。那在这个背景下,又如果贼兵真的是对攻临清关束手无策,进战不利,诚乎是可以大胆地出关追击了。

    展望南边的永济渠河面,百余艘大小船只,一字排开,靠在岸边。这么多的运粮船,真也不知总计是运了多少的粮秣、多少的钱布财货!临清关这守将不禁怦然心动。

    却出击的机会,提前来到!

    小雨下个不停。

    可能是因岸边的地面越来越潮湿,没法将息,三更前后,岸边的贼兵没继续在岸边待着,上了船。刚刚睡下的守将被副将叫醒,副将满脸兴奋:“将军,歼敌不必等到明日,机会已至!贼兵上了船,划向数里外的船队时,有两艘贼船都翻了!贼兵现正乱成一团!”

    守将赶忙起身,从关墙内侧的窝棚里钻出来,三两步赶到关墙外侧,向远处打望。

    小雨天气,夜色阴暗,难以辨物,然贼兵之前在岸边生的篝火没灭。

    借着篝火的火光,果见两艘贼船翻覆在永济渠上,落水的贼兵狼狈不堪地游向堤岸。余下那两艘没翻的船,正在一边搭救水中的贼兵,一边慌乱地往岸边靠拢。

    临清关距离永济渠只有十来里远,守将揉了揉眼,多瞧了没翻的两只船中一只上挂着的“秦”字贼旗几眼,盘算了稍顷,当机立断,下令说道:“贼将秦敬嗣或许就在其内!你亲率精卒二百出关,急袭往击!若能擒杀得秦贼,俺为你向郡守请大大的军功!”

    副将兴奋地接令,下了关墙,点起守卒两百,就打开关门,健步冲出。

    冲出未远,忽十余骑自关前西边不远的黑地里,忽剌剌地驰将出来,分出两骑,撞向这副将所率的守卒,余下几骑,电光火石之间,已然闯入进了临清关中!

    副将愕然,方回首时,撞向他们这边的两骑,带头之骑已杀入他所率的二百步卒队中,叱咤如雷,铁马撞踏,长槊刺打,二百守卒哪里是他对手?纷纷退散。这骑已到副将身前,副将急忙举刀格挡,刀短槊长,被来骑一击即中,惨叫一声,仰面倒地。余下守卒见状,心惊胆战,四散逃窜。此时,闯入临清关中的那几骑,已迅速控制住关门。

    一时间,关内叫声大作,慌乱不堪。

    守将大惊失色,赶紧亲领守卒冲下,试图夺回关门。

    但那几名杀入关中的贼骑,甚是骁悍,特别是一个披玄色重甲的骑士,兜马周转,远以槊刺,近以锏打,勇不可当,宛如虎入羊群,横冲直撞,过处血流成河,使得守军无法靠近。

    远处永济渠上,鼓声响起,一队队的贼兵从贼船中跳下,踏水而来。

    守将心知若不迅速夺回关门,将危在旦夕。他挥刀疾呼,激励守军:“跟老子冲,夺回关门!”

    然而,披玄色重甲的骑士勇猛异常,仗着他的甲精,横驰在关门内,如似一座移动的铁塔,箭矢难入,矛难刺伤,随着围攻上的守卒渐多,他弃了长槊,改以铁锏猛砸,每一次挥动长锏,带着呼啸风声,都有数名守兵倒下。血肉横飞,守卒心生畏惧,无人再敢上了!

    出关的那两百守卒,在副将死后,非但不能来救关内,反被那两个贼骑,追得溃逃奔走。

    上岸的贼兵大众,奔跑如飞,挟着震地的喊杀,已将杀到关前。

    守将急怒交加,令牵来他的战马,来不及披甲了,挺槊来斗那玄甲骑士。嘶鸣的战马声中,两马交错,玄甲骑士俯身躲开了他刺来的槊,铁锏横扫,打在了他的腰上。守将吐出一口血,眼前发黑,摇摇晃晃,险些坠马。然他咬紧牙关,再次挺起长塑,与那骑士再次交锋。

    那骑士一锏没能将守将打落马下,倒是起了两分诧异,笑道:“好贼厮,恁地耐打!”觑准他长槊来向,舒展猿臂,抓住长塑,猛力一拽,将守将扯下马背。守将重重摔在地上,痛得几乎昏厥,却仍紧握着长塑,不肯松手。这骑士夹马进到,铁锏下砸,砸在了他的头上。

    血花四溅,脑浆迸裂,这守将惨死在了血泊中。

    蒙蒙细雨里,从船上下来,杀向临清关的秦敬嗣部大队,汹涌地已经杀到了关前!

    让开道路,在成群的秦敬嗣部部曲高兴地叫喊着,奔入关内,开始冲击、追杀关内守卒之后,这玄甲骑士,引领那几个骑兵,出到关前,径驰到一将身前。

    他从马上跳下,行军礼,禀报说道:“将军,关已破!”

    追杀出关守卒的那两骑舍了追杀,也驰到此处,带头那骑亦禀道:“将军,关已破!”

    此将,可不就是秦敬嗣。

    秦敬嗣忙上前,把他俩扶住,笑道:“一战克关,悉源公献策、两位薛将军力战之功也!”说着,转身握住了身边一人的手,用力地拍了拍“两位薛将军”,说道,“俺今晚就向郎君报捷!”

    却玄甲骑士和另外两骑中带头那骑,正是薛万均、薛万彻兄弟。

    而被秦敬嗣握住的手这个中年人,则即是他昨天早上,在向李善道表达攻下临清关的决心时,所说的“又得源大师之计”的这位源大师。

    “先诈作功关不力,以惰守卒之气,旋以覆船为诱,而先伏薛万均、薛万彻等骑趁夜潜在关外,候守卒出,便趁机夺关”之此破临清关之计,就是这位源大师献给秦敬嗣的。

    源大师的这条计策确实不错。

    秦敬嗣的赞扬之声中,源大师却叉手为礼,微微笑着,谦逊地说道:“临清关得下,皆因将军英明,大薛、小薛两位将军勇过贲、育,将士用命,非俺之功也。”

    这位源大师,是新投李善道帐下的一位士人。其家在魏郡临漳,本鲜卑秃发氏,因秃发鲜卑与拓跋鲜卑源出同祖,遂於北魏时,其族被太武帝拓跋焘赐姓为源。

    李善道得了临漳以后,和得其它县后一样,广纳贤才。源大师便是那时投到的李善道帐下。李善道察其有谋略,知兵法,於是便把他配给了秦敬嗣,任他做了秦敬嗣营的谋佐。

    ——却李善道帐下,现能独当一面的将领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个刘黑闼,除此外,高曦、萧裕各算半个,秦敬嗣既是元从十三人之首,又性格沉稳,可堪大用,是李善道着力培养的冀望往后可独当一面的将领之一,故在属将、兵员、谋佐各方面,李善道都给予他大力扶持。

    至於薛万均、薛万彻兄弟,日前用了魏征之计后,果是得效,他两人因自愿降从了李善道。他俩的父亲薛世雄尽管仍然不肯降,不过对他兄弟俩的选择,也没有干涉。李善道暂将他兄弟俩留在了身边,任为内卫。这一次,是专门拨给秦敬嗣,助秦敬嗣夺临清关的。

    秦敬嗣与源大师、薛万均、薛万彻说话的这空当,临清关内火光腾腾,厮杀声逐渐平息,关已是被杀人关中的部曲夺下!关内没有百姓,全是守卒。投降、被俘虏的守卒被从关内押出,出关的那两百守卒逃掉了些许,余下大部也都尽被擒获。这场仗,胜得是迅捷利索!

    捷报次日一早,呈送到了率领主力已到新乡城北,清水北岸的李善道手中。

    同时送来的,还有刘黑闼的一道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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