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儿见男人脸色有些不对，狐疑问：“怎么了？”
曹景延摇头不语，心中依旧忐忑，惴惴不安。
虽然目前范东来并未表现出任何歹念，还打算收徒进行护佑，但谁知道其中是否藏着目的？
非是曹景延以恶意揣着别人，而是他身上的秘密太过异于常人，容不得不谨慎多想。
行至一处，储物袋里的波动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李思荷发来的消息，说一直没去领取俸禄。
曹景延回复下次有空再去，改变行程没再去地牢见季伯常，而是出了府署，带着柳青儿飞到行城道上空，前往西区。
灯火璀璨，自由广场人头攒动，闹哄哄得如菜市场。
曹景延在无人巷子里换下捕快服，本想往脸上戴面皮，犹豫间放弃了，顶着原本相貌走向看着混乱实则有序的众多地摊。
柳青儿默默跟在身旁，经过半天的相处与观察，她心里对眼前的小男人又多了一份认可，虽然年轻只有二十岁，但丝毫不显稚嫩，反而做事稳重有章法。
一路寻到记忆中的位置，曹景延一眼便瞧见邋遢老头诸葛行，正跟旁边一个摊主侃大山，唾沫横飞。
他走上前蹲下，随意拨弄兽皮上的杂货物品，问：“任寻道是你师弟？”
诸葛行扭头看来，眼中闪过意外之色，咧嘴笑道：“哟~这不是小梁大人么！二百块，我叫那死小胖子来见你！”
曹景延翻了个白眼，起身笑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还当我是第一回来的新人？走，去喝一杯，聊聊。”
诸葛行摘下腰间紫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说道：“不去，做生意呢，有事说事！”
曹景延笑道：“有个屁的生意，我请客，兰芝酿，有大买卖谈，不耽误你骗钱！”
诸葛行躬身用兽皮将众多货品一卷，叫道：“前头带路！”
三人同行离去，老者朝女扮男装的柳青儿瞥了眼，笑道：“你小子现在架子大了，还带跟班了。”
曹景延没有接茬，领着去到附近的一家酒楼，要了个包间，叫了些小菜和两坛兰芝酿灵酒，让柳青儿在门口守着。
诸葛行直接将其中一坛收进储物袋，占为己有，不要脸道：“少于三百万在我这都不算大买卖，这酒算利息！”
曹景延挥手布下隔绝屏障，斟酒倒满，边随口问道：“任胖子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摊？”
诸葛行没好气道：“那死胖子见了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回长宁去了，你找他何事？”
曹景延道：“上回跟他打了一架，输了，念念不忘，想着再找他交流一下经验。”
诸葛行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嘿’了一声笑道：“你胜了林奔，真当自己是炼气第一人了？那死胖子可不是普通货色，十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曹景延心头一震，盯着看去，似笑非笑问：“所以你舔着脸要收他当徒弟？”
诸葛行吹胡子瞪眼道：“放屁，是他求我的好嘛！少扯闲篇，赶紧说事，什么买卖？”
曹景延取出一个兽皮袋打开，显露一堆光灿灿的灵石，伸手按在上面，道：“一个问题两块，行就开始。”
诸葛行笑道：“看来今天问题不少啊！说来听听，我看看是什么水平的问题再定价，你小子奸滑得很。”
曹景延沉吟少许，问：“妖魔精怪死亡时消散的白色气流是什么东西？”
关于这个问题，他在茶香苑练习神通时，抽时间去翻遍了风晓秋收藏的所有书籍，都没找到答案。
此刻，诸葛行闻言，喝酒的动作一顿，挑眉反问：“你见过？”
曹景延笑道：“看来前辈知道啊，我在书上看到的，说是吸收那白色气流可以增进修为？”
诸葛行表情古怪道：“你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怕是想找死呢吧！”
他竖起一根手指接着道：“一千块，你这问题水平有一百层楼那么高！”
曹景延骂道：“玛德，糟老头子你正经点，我这跟你认真谈生意呢！”
诸葛行道：“就这个价，不行你换个问题，不是夸海口，老头子我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当今世上，唯有我能给你解释清楚。”
曹景延心痒难耐，但看对面一副嬉皮笑脸，怎么看都没什么信服力，还价道：“两百，不行就算了。”
诸葛行气笑一声道：“一千，不议价。”
曹景延盯着对视片刻，道：“行，你先说，解释满意我再给。”
“量你也不敢耍滑头！”
撇嘴说了句，诸葛行说道：“听好了，你口中的白色气流，叫做‘本源’，所谓本源，是生命存活的根本……
世间万物生命体皆有属于自己的本源，比如你说的妖魔精怪，修士也有，凡人也有，只不过不同个体的本源强弱不一，修士更强，凡人更弱。
神魂你应该很清楚吧，也是所有生灵都有，而本源则是比神魂更高层次的概念。
修士修行，是壮大自身神魂的过程，但达到渡劫飞升成仙，个体神魂便达到极限，之后修行便是修本源……”
喝酒顿了下，诸葛行继续道：“至于你说的吸收本源提升修为，那是肯定的，本源是多好的东西啊，每个生命最精华的存在。
不过，本源只会在生命个体死亡瞬间呈现，消散回归自然，难以捕捉到。
而要在正常情况下吞噬其它个体的本源，非大神通者不能做到，我说的大神通者，大概就是你能理解的仙人，或者用特殊方法，比如某些特定的阵法，将个体本源剥离出来。
当然，人是高等智慧生灵，办法总比困难多，为了增加修为走向长生，什么都做的出来。
比如魔道，有些邪修非常简单粗暴，直接吃人，通过炼化血肉提升修为，其实本质上便是吸收别人的本源精华。
但，通过这种方式吸收来的本源非常之少，将一个生命体的本源分作一万份，可能一分都吸收不到，只能靠数量，不断杀人吃人炼化。
这便衍生出来许多魔道邪功，能够一定程度上提升本源精华的吸收率……”
一番解释细说足足一刻多钟，诸葛行才停顿下来，笑道：“怎样，对我这个答案可还满意？绝对干货，童叟无欺！”
曹景延目光闪烁，自己识海内的南离钟应该是在树藤精死亡时，将其所有本源都吸收过来了，所以才会带来那般显著的效果。
但他自己动手杀过不少人，却并未吸收到任何本源，推测应该是像精血宝药一样，南离钟对吸收对象有要求，一般的看不上，而树藤精的本源够强，正好达到要求。
诸葛行见他一副思索状，挑眉道：“你小子琢磨什么呢？我可提醒你，别胡思乱想，你资质可以，天赋不错，好好修行一样走得远，动歪脑筋不走正途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杀生太多容易招来天劫！”
曹景延心中一动，问：“天劫？不是说元婴期才渡天劫吗？”
诸葛行嗤笑一声道：“你将燧国所有凡人杀了试试，看天劫会不会降下来劈死你！管你是炼气还是元婴期！元婴期渡劫是天道意志的显化，是对生灵提高生命层次的考验，正常情况你成功凝结元婴，可能招来一级天劫，可若你杀孽过重，可能会引来九级天劫，一道雷霆就给轰成渣！”
言罢，诸葛行连灌两口酒，不容置疑道：“这是另外一个问题，加二百！”
曹景延很干脆，直接分出一千二百块灵石过去，好奇道：“诶，老爷子，燧国有元婴老怪吗？这问题水平一层都不到，两块钱。”
诸葛行自己探手摄去两块灵石，随口道：“没有。”
“一个也没有？”
曹景延狐疑追问，不太相信，一直觉得是自己层次不够，接触不到，暗中应该藏有这样的存在。
诸葛行笑了笑道：“我看你挺聪明的啊，你自己想啊，虽然燧国人口基础庞大，但有灵根的万一挑一，一万个炼气修士，能够筑基成功的又是万里挑一，结丹更难，凝结元婴难度还要往上提，燧国才多少金丹修士？”
“我知道的，燧国最后一个出现的元婴是在一千二百年前，而且还没渡过天劫，被雷劈死了。”
“这只是一方面，主要原因是燧国资源匮乏，修士上限低，大部分修士筑基要靠筑基丹辅助，结丹要靠‘融灵丹’提升几率，至于凝结元婴的‘聚婴丹’，元婴修士都没有，没有丹师，材料也难找，炼制不出来丹药，拿什么突破？”
“所以，燧国的金丹修士修到大圆满，都跑外面去了，去别处寻找机缘。”
“当然，肯定有天才无需丹药，私下靠自身突破元婴，躲起来渡劫没被外界所知，但成功之后肯定也远走高飞去更广阔的天地寻找后路，难不成一个人在燧国这种穷乡僻壤称王称霸？”
“财侣法地，一样不能缺，无人交流，还修个屁啊，人都是往高处走的，修仙寻长生，都想更进一步。”
曹景延露出了然神色。
诸葛行朝他的手看了眼，笑眯眯道：“加钱！二百！”
曹景延气笑一声，推二百灵石过去，又问：“燧国金丹修士有多少，我听说不到一百？”
诸葛行喝完酒摇头道：“肯定不止啊，金丹修士寿元五百年打底，以五百年为一期，每一期一般能增加个三四百人，很多人不出来走动罢了，都在闭关冲击大圆满，琢磨着为外出做准备。”
说着，老者嘿嘿一笑，接着道：“外面可不比燧国这样的小地方，危险得很，金丹期都只是刚出新手村的菜鸟小虾米，难以自保。没酒了！”
曹景延无语，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坛新的。
诸葛行眼疾手快，抓过去酒坛往自己葫芦里灌，笑眯眯道：“别停，继续问啊，问点有水平的，赚够五千，今个老头子我便不用摆摊了！”
曹景延沉吟犹豫少许，问：“前辈听说过金色的元阴之气没？”
诸葛行一对三角眼暴射*亮芒，盯着问：“在哪？你遇到了？”
曹景延暗自嘀咕，这老头还真是无所不知啊，笑道：“书上看的，说说。”
诸葛行一瞬不瞬地盯着，面露怀疑道：“你小子别蒙我，哪本书上看的？”
曹景延翻手递去一本书，自然是早有准备。
诸葛行一把抓到手中，瞧封面写着‘霸道公子爱上我’，快速翻开看了看，顿时脸色古怪，问：“话本小说？”
曹景延道：“故事源于生活，我看上面很多内容写得头头是道，与现实相符，未必是假，本源白色气流也是里面出现的。”
诸葛行快速看完，咂了砸嘴道：“有点意思，谁写的？”
曹景延好笑道：“我上哪知道去，这书我从别人储物袋里捡来的，作者叫什么‘大帝高手’，肯定是虚构的笔名。”
其实就是他自己写的，这次外出时夜里抽空赶出来的，为的就是今天。
曹景延在对方脸上看了看，道：“老爷子，真有金色的元阴之气？我查过正经古籍资料，女子的元阴之气都是白色的。”
诸葛行视线从书上移开，目光闪烁对视片刻道：“这个问题水平够高，两千块，不议价。”
曹景延挪了挪身子往前坐，饶有兴趣道：“先说说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