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一望无际的黄岩地上,布满了裂隙,了无生机,荒蛮的气息弥漫在整片天地间。
岩地上方,万里黑云笼罩,道道雷光在其中奔走,好似游龙一般,轰鸣作响。
画面变动,岩地上多出了一头异兽。
兽头,马蹄,龟身,蛇尾,模样怪异无比。
此刻,这头异兽的脖子,还有四肢,包括腰部都被粗大的铁链锁着,动弹不得。
忽而,一道蓄势许久的惊雷从天而降,划过一道蓝白色的刺目光芒,瞬息间击中了这头异兽。
万钧雷霆加身,异兽发出嘶吼咆哮,既痛苦又愤怒,却无可奈何。
挣脱不了铁链的束缚,它就只能一直承受此地对它的恐怖雷罚。
此兽唤作‘鳞’,在大荒之地也以暴虐而闻名,遂被巫族抓来关押雷泽,受罚千年!
这些画面也是宋长明祭炼出他那第三枚巫兵印时所出现的。
如此前所祭炼的那两枚巫兵印一般,告诉了他这枚巫兵印的由来。
而宋长明也因此得到了这份属于‘鳞’的荒古异兽的力量!
事实上,宋长明的变强思路并没有改变。
那魔猿巫兵印,让他拥有了搬山之力,战力爆棚!
而后的魔鸟巫兵印,让他拥有了极致的御风飞行速度,能够让他在极端危险下远遁自保。
而这头魔兽巫兵印,则让他拥有了这头魔兽的一身龟甲和鳞片,是在他那二十枚小巫甲印的基础上,肉身防御能力做了一次重大的更新迭代!
如此一来,宋长明也就拥有了史无前例的防护能力!
他对这枚新的巫兵印,可以说是寄予了厚望。
在他所祭炼的三枚巫兵印里,这枚新的巫兵印无疑是其中最难塑成的。
若非宋长明这波有诸多大妖血肉可以消耗,按照此前的修炼进展,可能没个三五年他都别想将这枚魔兽巫兵印祭炼成功!
这还是在他拥有了更强的肉身体魄前提下。
而按照巫典中的内容明确记载,越是强大的巫印,才会越难祭炼。
这是准确的规律,也是他对这第三枚巫兵印寄予厚望的原因。
尽管还没有进行过实战检验,但宋长明自己有过一番测试。
而测试结果也是没让他失望,甚至是超出预期的惊喜!
在他祭出这枚巫兵印后,他发现自己哪怕全力挥刀,千万斤的搬山巨力加持下,竟是也难以破开他自己的半分皮肉!
这身龟甲鳞片,硬到让他觉得都有些不可思议的地步!
自此,他基本可以确信,宗师之下,应当再无人可以对他构成哪怕是半点威胁了。
甚至就是那些宗师强者,也许也未必能够威胁到他!
因为他自己无论怎么测试,都无法触及到这枚巫兵印的强度极限所在,也许宗师强者也一样如此!
若不是觉得这太过惊奇,他都想主动找个武道宗师切磋一番,以此看看成果了。
之后,宋长明将心情平复,倒也没真的去主动搞事。
这是一张绝佳的底牌,他犯不着主动暴露出去徒增麻烦。
转眼入冬。
这个冬天对不少人族而言并不好过。
虽说黑曜时期已经过去,妖族也已经被打退,但这场凶象对人族造成的破坏仍旧深深影响着。
首先便是过冬的粮食严重不足,各地都闹着或大或小的饥荒。
不少人在黑曜时期躲过了妖族侵袭,却饿死在了这个冬天。
翠柏道地界中亦是如此,深陷粮食短缺的局面。
莫说其他各城和各村镇了,就是主城一带,也有诸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人,他们流落街头,啃树皮,吃草叶。
而不少人饿急眼了,也就随之滋生诸多偷盗劫掠的负面事件,让各地官兵捕快忙的焦头烂额。
也就核心城区与第二城区还算安定,就是第三城区都有此类事件频繁发生,就更不用说四和五城区了。
一直到了第二年开春,有了食物能够赈灾,这些乱象才算平定了下来。
这天。
一辆马车从第二城区径直驶入核心城,经过苏府时,车窗帘子被人撩开,里头坐着的赫然是宋长明。
宋长明看了眼这苏府紧闭的大门。
半年里,长生苏氏如过往一般,维持着孤高超然的形象,对外界不闻不问,其族人也甚少在外走动。
宋长明这段时日,与那苏家人甚至都未见着过一面,这其中也包括了苏风烨。
过去的事仿佛已经过去。
马车并没有放慢速度,匆匆掠过了苏府,最终停在了金碧辉煌的王府外。
宋长明走下马车,大步走入其中。
“见过大帅!”门口把门的几名守卫,显然是认识宋长明,也不阻拦,反而恭敬行礼起来。
宋长明自从坐上大帅之位后,就没少往来王府。
“乾老可有外出去了?”宋长明问道。
“今日未见着乾大人出门。”其中一名守卫当即回道。
宋长明点点头,踏入王府后,熟门熟路的绕到了一座大殿处。
大殿上的牌匾写有符道二字,王府的御用符道师,基本就都待在了此处。
其中也包括当初同行的乾元。
此行,宋长明正是来寻这位王府的符道首席。
殿内,进出的符师以及一些符道童子,见着宋长明,当即也都纷纷行礼,恭敬的唤了声大帅。
论官职,虽宋长明隶属军部,但也是妥妥的高官了。
放眼整个王府官职体系里,属于第二档级别。
整个符道殿里,只有那符道本事最高的三五人,能够同宋长明平等对话。
很快,他就在殿中见到了乾元,同另一名白胡子老者下着棋。
宋长明倒也不打搅,在一旁静静的等候着。
他对棋道也有研究,自是一眼能看出棋盘里正厮杀的难舍难分。
一刻钟后,棋局方才结束,乾元输了半手。
“呵呵,老夫这就笑纳了。”那白胡子老者开怀大笑,乐呵着拿过了一旁的几枚上品灵晶。
看不出这两个老小子还玩赌棋,且赌资看着还不少,丝毫没有修身养性的成果可言。
“哼,老东西,这风大晃了老夫的眼,下岔了!有本事莫要走,再来过!”乾元瞪眼说道,苍老的面上写满了不服。
“你就嘴硬了吧,今日老夫告辞了,下回若是想再送灵晶,记得来找我。”
那白胡子老者也不是省油的灯,挖苦两句后,他冲着宋长明点了点头,这才施施然的抬步离去。
“小子,今日来又有何事?”乾元气哼哼的问道,显然还没从刚刚棋盘失利中缓过来。
宋长明也不废话,手一翻便多了一个鸟笼子。
笼子不大,里头有着一只通体乌黑,发着幽火的鸟禽。
鸟禽这会儿已经没了生命体征,只余下表面的幽火仍在燃烧着。
瞧见这只古怪的异鸟,乾元顿时眼睛一亮。
“还真让你寻着了这夜火鸟。”
宋长明点头,将鸟笼放下,开口道:“此鸟性情刚烈,抓来时是好的,只可惜后来自断生机了。”
“无妨。”乾元打量了几眼,道:“刚死不久,仍可用。”
“这夜火鸟寻常难见的很,到底是翠王青睐有加的新帅,本事确实不小。”
乾元拍了拍宋长明的肩膀,称赞了起来,刚刚输棋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既然如此,我便告知你那头凶虎所在地,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可要当心些,那家伙不好对付。
若是被翠王知道你折在九幽之地,是与我有关,到时候就成了我的不是了。”乾元好心提醒道。
“多谢前辈告诫。”宋长明点头。
“来都来了,陪我杀上两盘。”乾元交代了承诺的事后,便拉着宋长明落座。
他是知道宋长明棋艺的,没下够的他打算在宋长明身上练练手。
“与前辈下棋自是十分乐意,只是最近在须弥阵上有所领悟,还急着回去琢磨”宋长明十分做作的一脸为难道。
“你小子,符道上有什么困惑,问我,问我,边下边问!”乾元没好气道。
宋长明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坐下了。
对方是王府的首席符师,符道等级高达六阶。
这等人物摆在眼前,就是符道的大宝库,宋长明若不寻机会讨教几番,着实是既可惜又浪费。
“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人的生命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既要又要不可取,我建议你还是专注你所擅长之处为好。”乾元抖了抖衣袍坐下后,又给了一句老生常谈的忠告。
“就是那长生家,也没有如你这般的。”
宋长明听罢,微微一笑,“小子只是对符道感兴趣,并不会耽误了武道修炼,还请前辈放心。”
“哼,真是个贪心的小鬼头。”乾元心中嘀咕,半点不信宋长明所说。
都研究到三阶级别的符阵了,只说是一点兴趣,他怎会信,这背后定然是耗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才能达到这个符道造诣。
但他也没有再多劝说什么。
毕竟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情也仅此而已,还谈不上亲密。
且宋长明能单纯靠自己将符道修到如今的地步,也证明其本身在符道上也是具有天分的,谈不上一厢情愿的无用功就是了。
从乾元那离开,宋长明算是颇有收获,他估摸着自己距离达成三阶符师也不远了。
除此之外,想要的情报也已经拿到手。
“那么接下来”
宋长明回到军中交代了几句,而后又去军部报备了一声,便独自离城而去。
现如今他是一军之主,自由上军部也只有胡冢这位兵马大元帅是他的上级,除此之外,再无人能够管控他。
而在他离城之际,城墙处,一名驻守的将领留意到了他远去的背影。
“赵畅,怎么了?”另有将领见他忽而驻足,神色有异,不由询问道。
“没什么。”将领淡淡的回了句,没有多说什么便走开了。
另一边,赵府,一处静室内。
那位赵家的宗师老祖,正静静的盘坐在其中,入定般一动不动。
若是观察细致些,就能发现这位昔日的宗师强者,此刻气息是有些紊乱的。
整间静室中,也弥漫着化不开的药草味。
自从大半年前被那大妖所伤,直到现在,这位宗师老祖也没有彻底康复。
显然,这次所伤已经伤及到了他的根本,甚至动摇了他的武道根基!
这也是他顽疾难消的主要原由。
其次就像寻常人,同一个伤在年轻时或许能很快治愈,但在暮年时期就很有可能直接要了老命。
这位武道宗师也是这样的情况。
他作为赵家仅存的一位老祖宗,他实在太老迈了。
即将腐朽的身躯要比年轻时脆弱的太多,虽说伤情并不致命,但想要痊愈却也是千难万难。
许久,他睁开眼睛,长叹了口气,眼神阴郁。
抬手抓起衣衫一角看去,衣衫下干瘦的躯干上,一道相当深的抓痕,十分狰狞的呈现在他面前。
其上还有些许淡淡的妖气,阴魂不散的纠缠在伤口中,难以根除。
“该死的!”赵文若咬牙,痛恨着那头大妖,顺便也记恨着王府里的那位翠王。
若不是翠王强征了城中所有世家宗师抗击大妖,他也不会受此伤。
正想着,赵家的当代家主赵伯启叩开了静室的房门。
“老祖,那小子又出城了,且这次他在军中报备了挺长时日,应当是要出翠柏道,乃至出云州了。”赵伯启躬身行礼后说道。
“我知道了。”赵文若闻言放下了一角遮蔽那道爪痕,缓缓站起身,似就要踏出这间静室。
赵伯启见之,心中迟疑了下,但最终还是开口道:“可您的身体”
“我虽伤了,但依然是武道宗师,怎么,难不成区区一个先天境的军部大帅,我还对付不了了?”
赵文若瞥了赵伯启一眼,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语气有些强硬的反问道。
“可那小子邪乎的很,此前”赵伯启想到此前的先例,依然有些担心。
“行了,不将他交给苏氏,那苏氏是不会帮我们的,哼,苏家的血脉何等尊贵,这种脏手的活,还得由我这一外人来帮着解决。”
赵文若不想同赵伯启再多说什么,一步踏出,直接化作一道流光离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