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见凌家还是当初那般谦和有礼,心中没了惧意,哄笑着上前,跟他们搭讪。
凌一几人从车上拿了些瓜子花生下来,分给大伙儿。
老太太还说:“给你们准备了礼物,明天一早,到家里来领,每家一份儿哈!”
大伙儿闻言,眼睛都亮了。高声谢过老太太,才簇拥着他们回家。
凌家的青砖大瓦房,一如当初,矗立在一角,阔气排场。
周围还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果树,一个个结着果子,在阳光里招摇。
宋里正说:“六婆、狗蛋、麦苗,时不时过来帮忙打扫。这屋子呀,可干净了,能直接住。”
老太太瞅了眼,没瞅见几人,还挺遗憾的。
心里却准备把给几人的礼物加重两成。
青砖大瓦房里,被凌季恒请来看宅子的三个退伍兵,听到外头的动静,赶忙出来。
看见主家回来,一个个比村民还激动。
赶忙敞开大门迎接,还争相汇报今年田里的情况。
凌季恒笑听着,等他们说完,才夸道:“辛苦了!”
然后带着家里人进屋,就发现,一年多没住的宅子,跟离开时一个模样。
而且还纤尘不染。
凌季恒邀请村里人进屋坐,大伙儿却摆手:“地里还有活儿呢,等闲了,一定要听你们讲讲,这府城啥模样!”
凌家人笑着送大伙儿离开,才开始整理行李。
这回回来只是小住,没带多少东西,所以只忙了半个时辰,就收拾妥当了。
一群人捂着空荡荡的肚子,面面相觑。
尴尬两秒,忍不住笑了。
老太太感慨:“五年了,咱们离开江宁府五年了!”
她更想说的是,距离那个黑暗的夜晚已经五年了。
谁能想到啊,短短五年,他们经历了抄家流放,经历了天灾人祸,经历了改朝换代,经历了开疆拓土,经历了第一次科考。
索性结果是好的,她轻描淡写地,经历了波澜壮阔的一生。
桃花婶儿带着几个丫头,去后院摘菜。
还没回来,村里人就过来送吃食了。
有拔了毛的大公鸡,有刚泡发好的冬菇,还有刚刚杀好,还带着体温的五花肉。
凌家人笑着收下,还邀请大伙儿留下来吃饭。
村里人见推拒不过,便留了下来。只不过谁也没坐着,都挽起袖子到厨房帮忙。
没多久,材料就准备好了。在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之前,升起炉子,准备烧烤。
村里人闻着院子里氤氲的香气,感慨还是凌家人会吃。
这肉串、蔬菜串儿,他们就算有,也不会麻烦地去做。
跟着凌家,也算是吃精细一回。
青山村这边载歌载舞,隔壁下河村,陈家人知道凌家回来后,差点咬碎银牙。
陈家,自打老太爷去了后,人心就散了。
流放路上死了一波,落户下河村后,又开始内斗。
凌季恒补偿他们的,被收走家具的银两,也在短短几个月内作没了。
陈家没啥本事,还自视甚高。对于官府安排的劳作,心不在焉,才一个冬天,就折了三个男丁。
后来,是把陈金桃嫁给一个小头头,陈家人才分到了稍微轻松一些的活计。
可以他们的体力来说,仍旧负担不起。
无奈,又把陈银秀卖了,还威逼利诱对方把婆家偷了,才拿银两平了这力役。
陈家元气大伤,想找凌家帮忙,却不好意思上门。
后来征兵,一群人谁都不愿去。
周家军挑了两个体格好的带走,结果一去没了音信。
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不愿意跟家里人联系。
旁人家因为种植蘑菇,生活蒸蒸日上,陈家却眼高于顶,错过了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就这样,一晃到了新帝登基。
没了束缚自己的枷锁,一群人重整旗鼓,准备大干特干。
可陈家儿孙急功近利,刚开始做生意,就被人骗光了积蓄。
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后来认命了,租了几亩田地过活。
尽量不让自己去听凌家,还有其他几家的消息。
可谁知,消息无孔不入。
凌季恒考上童生被说一遍,凌季恒考上秀才被说一遍,凌家人搬去府城被说一遍。
最让他们接受不了的是,凌季仁和凌季豪当官了,还是从四品从五品的武将。
这特么,还怎么比?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
陈家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凡听到个跟凌字差不多的音,都浑身难受。
好不容易接受这个事实,凌季恒又考上状元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不晓得,凌季恒读书这么厉害。
老天爷真是偏爱那一家啊,他们恨!
已为人妇的陈金桃和陈银秀的关注点,则在池兴月身上。
凭什么啊,她能被封为县主。还是有封地的县主。
凭她烧火丫头的出身?
山高路远,两人压根儿没把池兴月这个县主当回事,反而因为嫉妒,大肆宣扬池兴月的出身。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得云柔县几乎人尽皆知。
大伙儿偶尔提起,会阴阳池兴月两句好命。实际上,很佩服她找到红薯这种高产作物。
尤其是,这些年亲眼见证了青山村的变化,知道跟县主脱不开联系,那种轻视,便更少了。
倒是陈家姐妹俩的夫家,知道她们传闲话后,狠狠收拾了一通。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就算人家以前是烧火丫头又怎样,人家命好,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们呢,哈,没毛的凤凰不如鸡!”
陈家姐妹俩被戳到痛处,在家里大发脾气,结果被收拾的,半个月没下来床。
如今,听说凌家人回来了。心里没有惊喜,只有惶恐。
唯恐他们知道自己干的蠢事,找来算账。
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能力抵抗,就两家之间的悬殊差距,陈家人就不想跟凌家见面。
觉得丢脸。
除了陈家,还有李家和王家。
这两家还不错,周皇大赦天下后,靠着祖传的手艺,让生活渐渐有了起色。
李家在城里租了间铺子,酿酒卖。
王家则接绸缎庄、布庄的生意,替他们染些比较难调配的颜色。
靠着这个手艺,置办了几十亩田产,还给儿孙们娶了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