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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76 关于对异种的看法

    凯特·帕塞蒂的房间就在二层。

    当罗兰被仆人告知可以入内的时候,女人早宽了件更舒适的家庭裙,坐在梳妆台前打扮自己。

    屋里那位年长的女仆一直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他。

    “柯林斯先生。”

    现在的帕塞蒂夫人显得精神了些,虽然从时间上看,她大概只小憩了半个多小时。

    “您和您的朋友们准备好了吗?”

    “需要我为各位做些什么?”

    “当地的巡警,我还算熟悉。”

    她扭过头,看了眼立在不远处的罗兰,声音温柔:“请坐,不必为小事忧心,房间里还有我的仆人呢。”

    话音落下,她身侧的中年女人搬了个矮敦到罗兰旁边,放得远远的。

    然后,一脸嫌弃地捏着他的袖角,‘服侍’他落座。

    “我不知道该不该给您和您的朋友准备晚餐,听那位先生的意思是不必…但…也总该吃一些…”

    这个女人在各個方面都显得‘完美无缺’。

    但根据调查显示,她成为男爵情妇还不到一年,在此之前,凯特·帕塞蒂只是一名歌舞剧演员…

    备选。

    她家境并不好,没有父亲,母亲肺水肿去世前,在棉纺厂工作。

    从各方面来看,她都不应该和异种扯上关系…

    是这样吗?

    “我要替我的兄弟姐妹感谢您了,夫人,”罗兰笑着解释起来意:“但我们需要一定时间观察和准备,况且,来时路上也用过餐了。”

    帕塞蒂看了挂钟一眼。

    “…谢谢,柯林斯先生。”她攥了攥指甲,两根细细的眉毛皱起来,像祈祷似的说道:“愿它无法伤害到您和您的朋友…愿万物之父庇佑祂虔诚的信徒…”

    罗兰的「秘」在进入房间内部时就展开了。

    “除了您刚刚告诉我们的…”罗兰问:“您是否还能记起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女人没说话。

    “您为何不愿意由我们护送着,前往教会呢?”

    “您应该还有其他办法,比如一个个的遣仆人——”

    不料。

    这两句话令女人激动起来。

    她声音不再温柔,变得尖锐刺耳,炸开时让人猝不及防。

    “我说了!我和那个异种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住在别墅里!有自己的花园、车夫和仆人!我怎么会和异种牵扯到一起!!”

    “如果你们能把注意力放在那个打扰我生活的坏种身上,而不是绕来绕去想办法审问我!!”

    “你们没有这个资格!!”

    “你们究竟清不清楚,我到底是谁?!”

    “不算社交,我每周单吃喝用度都至少要三四十个金镑!我怎么能清楚怪物的事?!”

    “万物之父啊…”

    “你们能不能别像对待那些道德低下的穷人一样对待一名真正的淑女?”

    这让她身旁的中年女仆也吓了一跳,赶忙捉住女人的手腕,小声安抚她的同时,弯着脖子怒视罗兰。

    罗兰垂眼。

    「她肯定有问题。」

    -是啊。

    -不过,我现在知道费南德斯的意思了。

    -即使真相摆在面前,谁又敢承认自己和异种有关呢…还当着执行官的面。

    所以…

    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们没资格审问她。

    「是没资格审问一位爵士的情妇,罗兰。」

    -我知道。

    「对了。」

    -嗯?

    「什么时候去量舌头?」

    罗兰:……

    他起身致歉,退出了房间。

    关门后,仍能听见房间内刺耳的尖叫声和咒骂声。

    当罗兰耷拉着脸从楼梯上下来时,很快就听见了费南德斯幸灾乐祸地笑声。

    哦,还有仙德尔·克拉托弗。

    两个人看来都经历过相同的事,对‘新手’该走的一遭,喜闻乐见了。

    “我在这儿都听见她骂你了。怎么,天使的容貌,今天不能当通行证使了吗?”

    方脸大汉边说边笑,仙德尔则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只是问她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罗兰来到客厅,面无表情,用靴头使劲踢了下费南德斯和仙德尔的椅腿,“她就告诉我,每周的吃喝用度至少三四十个金镑…”

    费南德斯笑得前仰后合。

    总算见一次罗兰这样的表情了。

    实际上,费南德斯并非要他清楚什么地位、阶级、身份,从罗兰出身来讲,没什么人比他更熟悉这些词。

    费南德斯只是想让罗兰明白,所谓「异种」究竟意味着什么。

    笑声渐熄,男人的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

    “异种是怎么诞生的,罗兰。”

    罗兰下意识答道:“从人类的情绪、愿望、执念、幻想里。它们在眠时世界活动,因某种还未探明的规律出现。”

    “没错,记得很牢。”

    费南德斯颔首,食指敲打着膝盖:

    “邪教徒是有心为恶,异种则相反。”

    “它们并不清楚自己的活动会给人类带来伤害,产生多么剧烈而长久的影响——它们会不自主地牵引着眠时世界向醒时世界倾泻,导致两个世界叠合。”

    “再加上它们的尸骸于仪式者有益…”

    “所以,信奉十冠神的仪式者,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会容许异种入侵人类的世界。”

    “我们必须干掉它们…有一个算一个。”

    它们比邪教更严重。

    至少邪教徒是人,异种不是。

    费南德斯顺着逻辑,继续往下捋:

    “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一个被异种接近、选择、甚至回应的人,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罗兰凝视着费南德斯,看他自言自语。

    “它到底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接触了什么,才会被异种缠上?”

    “它本身就有问题了。”

    当所有人都这样想时,还有什么必要纠缠真与假。

    “明白了吗?一旦和异种有牵扯,”费南德斯摊开双手,“所有你一切努力建立的,都将顷刻间崩塌。”

    “这是绝对正确的认知。”

    “不会有人敢承认的,罗兰。”

    费南德斯说完,给罗兰留下时间消化。

    有关异种的问题实际很复杂。

    即便审判庭内部,执行官们也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这并不奇怪,也不是什么大事。

    无论怎么想都行。

    为了正义,为了异种的尸骸,为了保护人类,为了醒时世界的稳固,为了复仇,为了雇佣后的金镑,为了为了…

    只要行为没问题,审判庭不在意执行官对异种的看法‘稍稍’偏离教义——

    看法不重要,消灭它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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