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其那！塞思黑！我大清待你们不薄，说，为什么要投靠郑成功！”
“皇上，皇上，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一时糊涂，这郑成功兵强马壮，光靠我们手上那点人，根本挡不住他们啊。”
“一派胡言，据朕所知，你们是主动投靠的，又不是抵抗之后被迫投降的，如此反复无常的小人，还有什么面目苟活于世？”
南京城内，多尔衮端坐在总督衙门的正堂上，这里已经变成了清廷的公审大会，南京之战虽然结束，郑成功虽然逃走，但大部分明军还是被清军歼灭，不仅如此，大量将领也被清军俘虏，比如浙江抗清军队的首领张煌言，还有吴淞口的吴兆胜、马逢知等人，还有南直隶一带抗清的几个义军首领，总共十几人全都被清军俘虏。
张煌言本想自杀，奈何受了重伤，被清军摁在了地上。多尔衮入城之后，决定审问这些人，便把这十几人全部拉到了洪承畴的总督府内。
此刻，南京城内外已经被清军全部控制，望着大街上的铁甲大军，南京居民大气不敢喘，全部缩在家里瑟瑟发抖。生怕清军会干出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样的事情来。
多尔衮坐在上首，此刻吴兆胜等人已经知道多尔衮黄袍加身的事情，所以对多尔衮的称呼也改了，从殿下变成了皇上。
啪的一声，多尔衮猛拍惊堂木，吴兆胜等人都快吓尿了，张煌言出声道：“哼，吴大人，你是汉人，我们从事的是抗清大业，此乃天地正道，你怕这个人做什么，既然技不如人，被俘虏了，那就痛快一些，咱们引颈受戮，何必跟他废话求饶，白白侮辱了自己的身份。”
吴兆胜仿佛没听见一般，跟马逢知等人一起跪下拼命磕头，希望多尔衮能看在他们给清廷效力的份上放他们一马。马逢知哭喊道：“皇上，皇上，奴才只是一时糊涂，要不然哪里敢有这样的非分之想，饶奴才一命吧皇上。”
多尔衮看着这些人，一脸的厌恶，他冷哼一声道：“一群叛徒，还有资格自称奴才？你们可不配成为大清国的奴才，来人啊，全部拉出去，活剐于菜市口，让这些汉民都看看，背叛清军的下场。”
英亲王阿济格一挥手，几个刀斧手上前架住了吴兆胜等人就往外面拖，吴兆胜立刻杀猪一般嚎叫起来，“饶命啊！饶命啊！”他直接尿了裤子，顺着裤腿洒了一地，一股尿骚味顿时传来。多尔衮不耐烦道：“快拉走，这帮猪狗，大清用他们，简直是侮辱了朝廷。”
吴兆胜等人的嚎叫声渐渐远去，多尔衮却走下座位，来到了张煌言的身前，张煌言虽然受伤，但依然挺立，不愿意跪下。身上几处伤口的血也被清军的军医给临时止住了。只不过他的双手被麻绳反绑了起来。
多尔衮绕到他身后，亲自给他解开了绳索，然后道：“张先生受惊了，朕给你赔个不是，下面的人不懂事，怠慢了先生。”
张煌言活动了一下手腕，冷哼一声道：“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来这一套。”
多尔衮当然对张煌言万分憎恨，这家伙在舟山坚持抗清，让清军付出了大量人命不说，还搭进去大量的钱粮。但是此人是个标杆，多尔衮知道，如果能收服此人，那江南一带的抗清势力估计会望风而降，这就是标杆效应。
多尔衮道：“还不给先生赐座？”
阿济格端来了凳子，不过张煌言却没有要做下的意思，多尔衮道：“朕久闻先生大才，所以朕想问问先生，所谓天道，该当如何？我大清一统华夏已经是不可逆转之事，先生违背天意，才会有此惨败，不如就此放下戒心，为大清效力，你看洪大人他们，在大清不是干得很好？先生，你要明白，一统华夏之后就没有兵灾了，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正道啊。”
“我呸！”张煌言一口吐沫吐在了多尔衮身上，怒骂道：“山中野人，也配跟我谈天道。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屠戮四川，山东、直隶、辽东、京师，你们杀人无数，全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杀得他们血流成河，甚至以杀人为乐，于野兽无异，你们也配称天道？简直就是畜生不如，你们若是占领了华夏领土，才是亿万百姓的浩劫。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把他们当人，你们把百姓当做奴隶，当做你满人的猪狗，我张煌言不才，但也绝不可能为这种人神共愤的政权效力。”
他顿了顿道：“至于你说的洪承畴等人，我印象中的洪大人，已经战死在松山了。眼前此人，不知道是不是假冒的，不似人形，我看，倒是像一条恶犬。还有你，你的皇帝还在，你就在外面称帝，你这种人，别说是对我们来说，即便对你的皇帝，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如此背主，比吕布三姓家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一番话，把洪承畴说得直接涨红了脸，怼他也不是，不怼他也不是。多尔衮更是勃然大怒，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你不怕死吗？”多尔衮道。
“当然不怕，你等着，你们三番五次被兴华军击败，虽然我素未谋面，可也知兴华军和高衡大帅的威风，你赢不了他们。哈哈哈哈哈。”张煌言大笑道。
多尔衮气得浑身发抖，大吼道：“该死！该死！拉出去，拉出去五马分尸！”
阿济格立刻带人将张煌言架住，张煌言一抖肩膀道：“不用你拖，我自己会走，杀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张煌言转身走出了大门，只留下了一众脸色铁青的清朝文官武将。
南京之战结束第二日，张煌言连同十几名将领英勇就义于南京菜市口。多尔衮在外面黄袍加身之后，心知，统一战争拖不得，要想快速回去登基，就要抓住时机立刻平推了南明小朝廷，否则夜长梦多。
处决张煌言等人之后，多尔衮立刻领兵南下，结合南直隶当地驻军之后，多尔衮的总兵力达到了十万，多铎和济尔哈朗在当地疯狂征召兵马补充军力，虽然招募的都是绿营兵，但不管怎么说，人数基本上回到了开战之前，三路大军总兵力达到了三十万，虎视眈眈，直逼两广。
而郑成功失败的消息在华夏大地迅速蔓延，让一些人产生了别样的想法。
“他妈的，老子们来了都快一年了，这军马钱粮，事先答应好的东西一个都没有，我和刘文秀的封号也没有，这他娘的，耍我们啊。”湖广永州、广西桂林交界地带，这里是大西军残部，也就是现在明廷秦王孙可望所部驻扎的地带。当日，孙可望接受明廷秦王封号，领兵南下之后，明廷便让他驻扎在这个地方。虽然他们暂时成了合作关系，但要说永历帝和朝廷对他放不放心，那自然是秉持怀疑态度的。
毕竟孙可望是大西军残部，又是张献忠的义子，这家伙到底有几分可靠性，明廷不知道。而且当时召唤他过来是为了驱虎吞狼的，理论上应该是让孙可望跟兴华军火拼才对，但孙可望也是人精，这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明廷答应他的好处，除了虚无的封号可以随便给之外，剩下的金银钱粮他们不可能拿得出来。
毕竟是二十万大军在这里，明廷自己才几万人马，这都供养不起，更不要说孙可望的二十万大军了，所以只能是空头支票。谁知道孙可望不见实物，他也按兵不动，这局势可就僵住了。
今日，孙可望在营中召集众人商议，实际上也就是核心三人组，他和艾能奇还有刘文秀，三人在永州停了一年了，毛都没见到一根，当然让他们大为不满。艾能奇首先发言，不仅仅是钱粮的问题，连答应给他的封号也没有，也就是说，目前只有孙可望是秦王，艾能奇和刘文秀虽然兵力不如孙可望，但也是大将，不说秦王，郡王总能给一个吧，连这个都没有。
孙可望道：“呵呵，两位兄弟，这都是虚名，就算是秦王这个封号，我也无所谓的。什么实质性的好处都没有，你们知不知道，以前我们砍了几个朱家的龙子龙孙的时候，那王府里面，金银财宝数不胜数，我现在遥领秦王，有个屁用，朝廷一分钱也没给我啊。”
刘文秀平日里不怎么发言，今日也是出声道：“这么下去不行了。我们得想想办法。”话音刚落，只见一名报信兵冲进来道：“报，东南军情。”
“哦？”几人对视一眼，立刻接过了信封，虽然他们的消息比较滞后，但是大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孙可望打开一看，惊呼道：“什么，郑成功在南京全军覆没，多尔衮亲征了。”
“啊？”艾能奇和刘文秀接过信件，一目十行扫了一遍。郑成功的大名他们当然知道，没想到竟然被全歼了，只有他只身逃走，连张煌言也被杀了，这就等于东南沿海抗清力量全完了。
艾能奇迅速反应道：“大哥你看，情报说多尔衮继续南下，这是摆明了要跟多铎他们汇合啊，你说，这汇合之后怎么办？”
孙可望道：“你的意思是？”
“恐怕，要对永历帝开刀了吧。”艾能奇担忧道。
“这。”孙可望当然想到了这个可能，只是艾能奇这么直白说出来，还是让他一阵担心。
刘文秀道：“大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孙可望道。
“大哥，乱世之中，咱们这么拼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功名利禄，为了一个好前程吗？这大西军的好日子没过几天，咱们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当初起兵的时候，咱们可是为了推翻明廷，让义父做皇帝的，现在义父死了，咱们就是无根浮萍，总不能这么混下去。”刘文秀道。
孙可望摇摇头道：“我何尝不想荣华富贵，可是事已至此，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啊。”
刘文秀道：“现在有条路，不如我们投了大清国，明廷封的秦王不作数，我二十万大军，若是投了大清国，这秦王不就作数了？”
“啊？”孙可望大惊，没想到刘文秀竟然想投降大清。可是转念一想，刘文秀说的不是没道理啊，他们自己单干肯定是没实力，那就只能找靠山。原来大西军就是靠山，大西军没了，这天下就剩下明廷、清廷，明廷现在极度弱小，跟他们后面没啥意思，至于那个兴华军，一个安南化外势力，总不能孙可望中原待不下去，都要去安南混了吧。
那这么看，他们没得选，还不如跟着清廷混。艾能奇出言道：“是啊，大哥，你看，那些明朝的降兵降将跟了清廷之后，一个个都是高官厚禄，我听说，现在清廷搞了一个什么绿营兵，咱们过去，立刻就能成为绿营兵，咱们搞不好都能封侯拜相。”
孙可望道：“可是，咱们就这么直接过去，有点尴尬啊，人多尔衮凭什么相信咱们呢？”
艾能奇道：“大哥，咱们那时候上山，想要入伙肯定要纳个投名状，手里没点硬通货，怕是不行。”
孙可望道：“我就是这个意思，问题是，我们如何纳投名状呢，所谓的硬通货咱们去哪弄啊。”
艾能奇眼珠一转道：“大哥，正所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眼下，就有个非常不错的投名状放在我们眼前，就看大哥有没有这个胆量去取了。”
孙可望道：“嗯？我孙可望一身是胆，你说吧，什么好东西。”
艾能奇往南方指了指道：“那里。”
“什么？”孙可望大吃一惊，他明白了，艾能奇的意思是让他背叛明廷，偷袭南宁府，赶在多尔衮到达之前砍了永历，然后拿永历的人头和南明群臣去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