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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昭平侯没死

    天光大亮。

    尚书令、秘书监、户部左侍郎、彭御史、荣安伯的嫡次子,此五人死在了天将亮未亮时的那场大混乱中。

    皇帝震怒,百官惊惶。

    京城全城戒严,到处都是搜捕贼人的官兵,可两天过去,依旧未能将贼人捉拿归案。

    几乎没有官员再去关注昭平侯身亡一事,比起已经成为过去式的昭平侯,完全摸不清杀人目的和规律的贼人,实在让所有官员绷紧了神经、坐立难安。

    可令这些官员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贼人还没抓到,死了有段时间的昭平侯活着回来了。

    宣政殿上,众官员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道身影从殿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虽然这身影极其狼狈瘦削,但确实是昭平侯无疑。

    皇帝看着程晚的面容越来越清晰,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控制不住地缓缓收紧。

    而穆尧的眼中则是罕见地露出了轻松愉悦之色。

    程晚没死,他总算不用愁着该怎么和某人说这件事了。

    这真是……太好了!

    程晚站定,动作不算利索地双膝跪地,嗓音干涩沙哑:“微臣程晚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官员回神。

    昭平侯没死,是真的没死。

    皇帝张开放在膝盖上的手,眉目平静深沉:“程晚。”

    “微臣在。”

    皇帝看着程晚。

    面色惨白,嘴唇干裂,双颊瘦削,衣衫薄污,除了一双眼睛还泛着一点光亮,整个人像是被耗干了生机和力气,与上一次相见时,恍若两人。

    皇帝放在膝盖上的手再次收紧,喉结微动:“你还活着……”

    “是,皇恩眷顾,让微臣捡回了半条命。”

    说完,程晚扯动唇角,像是想笑一笑,可嘴唇的干裂处冒出的血珠让程晚又收了笑。

    皇帝眸色一沉:“平身吧。”

    “谢皇上。”

    程晚用手撑着地,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身。

    众人从未见过程晚如此狼狈,如此虚弱无力。

    程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程晚究竟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这两个问题萦绕在不少人的心头。

    穆尧眉头微蹙:“父皇,是否派太医随昭平侯一起回昭平侯府?”

    穆尧实在担心程晚好不容易捡回半条命,结果这半条命最后保不住。

    “廉太医与昭平侯有旧,朕派廉太医走趟昭平侯府。”

    在凉州时,程晚为了应付司户唐怀仁和司礼史良吉派来的杀手,受了不轻的伤,当时就是廉太医为程晚诊治的。

    程晚连忙向皇帝谢恩:“多谢皇上隆恩,只是微臣还想求皇上一件事?”

    “说。”

    “皇上,微臣无辜遭此大难,心中实在委屈,求皇上为微臣做主!”

    说完,程晚再次面朝皇帝跪了下来,眼眶染上湿红。

    宣政殿中一时落针可闻。

    部分官员眼观鼻、鼻观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皇上,虽然昭平侯侥幸捡回半条命,但昭平侯的身体状态如何我们都亲眼见到了,求皇上为昭平侯做主!”

    严牧再次第一个出列表态。

    应长林、茅元义等部分官员立马跟上:“求皇上为昭平侯做主!”

    “昭平侯活着回来自然是件大好事,可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抓捕杀害尚书令等人的贼人,以还京城安宁!”

    户部尚书郝弛冷睨程晚,继续道:

    “昭平侯毕竟还活着,你的委屈不如先放一放,皇上这两日为了尚书令等人被杀一事已是焦头烂额,昭平侯怎忍心为皇上再添烦忧呢?”

    “是啊,昭平侯还是……”

    “皇上,户部尚书郝弛派人截杀微臣,将微臣逼得跳崖求生,求皇上为微臣做主!”

    !!!

    程晚此话一出,不仅打断了某个官员附和郝弛的话,也震得众官员齐齐瞪大了眼睛。

    这么直接吗?

    这么胆大吗?

    “你……你……”郝弛用手指着程晚,目眦欲裂:“你胡说什么呢!”

    程晚理都不理郝弛,只仰头看着皇帝,双目赤红:

    “皇上,微臣跳下悬崖后,摔在了一棵树上,在落地前得到了缓冲,这才侥幸没死。

    微臣担心那些蒙面人会绕到崖底确认微臣是否已经身亡,便故意留下了一些让那些蒙面人以为微臣被野兽拖走的痕迹。

    微臣小心地躲在崖底,几次命悬一线,微臣既怕那些蒙面人来,又怕他们不来。

    他们不来,微臣也许能熬过这一劫,可他们不来,微臣就彻底无法得知到底是谁要害微臣。”

    程晚擦了擦眼泪,继续用平静的嗓音说道:

    “那天雪大天冷,微臣身受重伤,衣鞋破损,现在回想,微臣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撑下来的。

    就在微臣有些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的时候,几个蒙面人出现在了崖底。

    皇恩庇佑,那几个蒙面人并未发现微臣的藏身之处,微臣扎了自己一刀,让自己醒神,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

    后来那几个蒙面人应该是真的以为微臣被野兽拖走吃掉了,就放松了警惕,开始闲聊。

    微臣亲耳听到他们说,‘昭平侯已死,可以回去和主子交差了。’‘主子掌管着户部,而昭平侯在吏部,也不知道主子为何非要昭平侯死?’”

    程晚扭头看向郝弛,目光愤恨:“那时,本侯真的也想问问郝大人,郝大人为何非要本侯死?!”

    “你!你……你!”郝弛的嘴巴张张合合,眼神又怒又慌,脸庞涨成了紫红色:“昭平侯!你竟敢当着皇上和太子殿下的面,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污蔑上官,你、你其心可诛!”

    “郝大人若问心无愧,慌什么?”

    “本官当然问心无愧!”郝弛深吸一口气,面向皇帝,嗓音沉痛:“皇上,昭平侯心中委屈臣可以理解,但臣和昭平侯遇袭一事绝无关联,昭平侯胡编乱造、污蔑于臣,请皇上明察!”

    皇帝看看郝弛,又看看程晚,嗓音平淡:“昭平侯,你怎么说?”

    “皇上,之前微臣对郝大人派出那么多人要杀微臣确实百思不得其解,但后来微臣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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