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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对牛弹琴

    冯铨的能力不错,很快就在解州查到了点东西,可是当各处消息渐渐汇总至冯铨处时,冯铨却没了初来山西的壮志,反而心中开始忐忑起来。

    道理很简单,因为随着冯铨的调查深入,私盐背后的问题渐渐浮现出来了,而且这个冰山下巨大的阴影当开始显露的瞬间,让冯铨着实吓了一跳。

    他一开始是要查朱慎锥的恒通商行和解州私盐、边关走私等问题,但查了没多久就发现不光是恒通商行,解州私盐的买家几乎包括了整个山西绝大部分商行,而且其中情况复杂异常。

    早在朱元璋时代,山西就实施了中开法,中开法到现在已有两百多年了,随着中开法的诞生,山西的私盐现象一直都存在着,并因为时间的推移,其中利益既得者数不胜数。

    小到盐矿的管事、白役,大到地方州县官府、卫所、九边边军,甚至布政使司衙门、巡抚衙门、朝堂上的大佬们和宫里的大人物隐隐也有着影子在其中。这些利益体相互勾结,形成了庞大的群体,在这种情况下恒通商行仅仅只是其一罢了。

    一旦从这个角度查下去,恒通贩卖私盐或许能查实,可这个盖子要揭开的话后果就不是冯铨能够控制了。

    假如这事仅仅只是朱慎锥一个人的事也就罢了,可问题在于地方、卫所都在其中,更要命的是陪同冯铨来山西的东厂番子有意无意提醒冯铨,恒通的私盐生意最好不要继续查下去了,如果继续再查的话,只能由冯铨自己来。

    这个提醒更让冯铨大吃一惊,能做到翰林的人智商是绝对没问题的,东厂是什么衙门他那里不清楚,说句不好听的,东厂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条狗,皇帝要让咬谁就咬谁,真论起权利之大来比锦衣卫更甚。

    锦衣卫的头领是指挥使,但东厂的权利掌握在厂督手中,而如今的东厂厂督是谁?不就是红的发紫的魏忠贤魏公公么?

    这一次来山西查案,冯铨奉的是皇帝的意思,但直接下令和协助自己的却是魏忠贤。而且他身边的人也全是东厂派来的人,正是有这些东厂番子在,冯铨这才有底气来山西。但查来查去,却查到了东厂头上,东厂番子的提醒让冯铨顿时投鼠忌器,他很清楚东厂番子说这话的意思何在,更明白一旦继续追查非但阻碍重重,弄不好还会查出大问题来。

    顿时,冯铨明白自己撞到钉子了,山西的事水有些深,朱慎锥也不是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宗室那么简单。

    私盐这边不能再查了,继续查下去说不定自己都无法全身而退,尤其这里面还牵涉到了魏公公。要是真查个水落石出,先不说能不能查明白,就算可以查明白弄不好自己也落不得好处。

    至于走私的问题,恒通商行表面一切正常,边关九边那边根本也不鸟冯铨,除去些无法证实的消息外,同样没有半点进展。哪怕冯铨心里清楚九边那边的确有走私的情况,可那些丘八一个个守口如瓶就是不承认,他冯铨又不是正式的钦差,根本也不可能通过正规途径去查案,也无从下手。

    再者,走私的问题和私盐一样,牵涉面实在太广,不是一家两家的事,牵涉到上上下下许许多多。在这种情况下,冯铨越查越没有底气,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进退两难的冯铨发现自己有些坐蜡。原本以为来山西是个好差事,只要把这个事做的漂漂亮亮,回京后自己就能被皇帝看重,从而有升迁可能。但没想刚开局没多少时间,自己就碰了这些钉子,而且随着知道的情况越多,冯铨心中也越是惶恐不安,一时间不知如何办才好。

    这一日,冯铨愁眉不展,心中正琢磨着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还没等他想出招来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辅国中尉朱慎锥求见。

    “朱慎锥?他怎么来了?他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的?”冯铨一愣,一时间心头打了个突,他之前见朱慎锥的时候是在将军府,化名马全,以将军府的教授身份见面。

    而那次见面后他就再也没见朱慎锥,而且他自有住处,这个住处是东厂帮他安排的,就在平阳城的一处,外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平日里出入小心,很少正式露面,可现在朱慎锥却直接找来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冯铨紧皱眉头,朱慎锥的突然拜访让他心生警惕,现在这个时候来拜访自己究竟是何用意?

    想了想,冯铨让人请朱慎锥进来,而他自己也平复了下心情,站起身迈步出了屋,来到廊下迎客。

    “不知中尉前来,下官有失远迎。”片刻,就见朱慎锥迈步进院,冯铨满面笑容上前行礼。

    “冯大人客气了,是我不请自来,还请冯大人多多包涵……。”见了冯铨,朱慎锥笑呵呵地拱手道。

    这话一出,冯铨顿时一愣,脸色更是微微一变。

    “你……。”

    “冯大人呀冯大人,何必如此呢,当日在将军府我一见冯大人就觉得大人不同凡响,绝非普通教授能比,冯大人身为翰林,果然不凡,如早知冯大人身份,在下哪里会有当日莽撞,在此我向冯大人赔个不是,还请冯大人海涵呀。”朱慎锥笑呵呵地拉着冯铨的手说了这么一番话,冯铨脸色阴晴不定,他下意识朝着一旁的东厂番子看去,而那东厂番子仿佛没见冯铨的目光一般,神色如常站在那边,眼观鼻鼻观心。

    “呵呵,中尉此言过了,我冯铨只是小小翰林罢了,哪来什么不凡,不知中尉今日前来我处是……?”

    “哈哈哈,自然是找冯大人有事,怎么?冯大人就打算在此待客不成?”朱慎锥笑问,伸手指了指左右。

    冯铨笑道:“瞧我,见了中尉过于高兴,一时间倒忘了待客之道,如此……请!”

    “请!”

    两人客套一番,这才进了屋。到了屋中,分主客入座,随后就有人上了茶,等茶上好来人退下后,冯铨打量着朱慎锥,一时间却没说话。

    朱慎锥神色如常,不急不缓端起茶来细品,品了口后还微微晃着脑袋,似乎对此茶颇为满意。仿佛他今天来没其他事,仅仅只是来讨杯茶来喝的一般。

    片刻,冯铨有些坐不住了,他忍不住开口道:“来山西之前未听过中尉之名,没想中尉如此不简单。”

    “呵呵,冯大人此言过了,我就一个普通宗室,哪里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倒是冯大人此来山西不简单才是。”

    冯铨正了正色,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冯铨明白今天朱慎锥是来找自己摊牌的。这样也好,正经查已经查不下去了,一旦认真查仔细查,其中牵扯的实在太多,他冯铨只是一个小小翰林,这个肩膀根本就扛不起这么重的担子,一旦得罪了人,别说什么功劳了,说不定自己要倒霉。

    不过既然这一次来山西是皇帝的意思,而且目标只是朱慎锥,冯铨再怎么着也得做出些成绩来不是?如果无功而返就这么回京,皇帝那边也没办法交代,更重要的是这个事的源头是哪里冯铨一清二楚,御史刘策的折子皇帝虽留中,但作为翰林,冯铨对这个折子的情况也是知道的,再加上他来山西就是因为这个折子的缘故,如果两手空空回去,皇帝那边就算不责怪他,可刘策呢?

    刘策可不是普通人,别看他官职目前不高仅仅只是一个御史,但听闻天启皇帝有意让他巡抚山西,也就是说刘策弹劾徐绍吉的目的是取而代之,一旦徐绍吉被弹劾下台,那么他刘策就能接替徐绍吉巡抚山西。

    再者,刘策此人在朝中名气不小,甚至传闻有让他兼领天津兵备的消息。如果这个职务也加上的,刘策一跃就能成为朝廷重臣,身兼巡抚山西和天津兵备二职,按照惯例有了这两个职务,他御史肯定也会升一级,一个右佥都御史是稳稳的。

    至于刘策的派别就更不用说了,他同样也是东林党人,背后有着强大的东林党背景。要不然他也不会以一个区区御史身份上书皇帝弹劾徐绍吉,并且把矛头指向山西宗室。

    东林党目前在朝堂的实力如何谁都清楚,掌控着朝堂主要话语权,许多时候就连天启皇帝都要听东林党的,拿东林党毫无办法。一旦得罪了刘策,可不是得罪刘策一个人这么简单,等于得罪了整个东林党,对于东林党的势力之大冯铨一清二楚,他可不想成为东林党下一个针对的目标。

    冯铨的选择很简单,一边是普通宗室,另一边是刘策和东林党,另外还有天启皇帝在。哪怕朱慎锥的背后有着魏忠贤的影子,冯铨觉得有些事还是可以做的,他琢磨着只要不影响到魏忠贤的利益,把魏忠贤从这个事中剥离出去,仅仅只针对朱慎锥,这样一来事就好办了。

    想到这,冯铨心中有了主意,他深深看了一眼朱慎锥,当即就道:“我冯铨受皇命前来山西,所为何事想来中尉如今也已知晓,既然话到这个地步,那也就直说了吧。”

    “中尉身为宗室,本应在平阳安心度日遵守国法,但没想中尉私下做出如此事来,枉顾君恩,实是不智。依冯某看,中尉还是悬崖勒马为好,上折皇上自请其罪,皇上或许看在宗室份上可开恩处置,下官回京后也可为中尉说些好话,尽力周旋,至于宫中的魏公公……。”

    “等等!”不等冯铨把话说完,朱慎锥一脸诧异反问:“冯大人,你这说的是何意呀?什么枉顾君恩?又什么悬崖勒马?还什么自请其罪?还让冯大人为我说好话?又把魏公公给牵扯进来,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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