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颗庞大到难以目测的树,是死的……
可即便如此,肖恩依旧能够感受到那大树树干中央裂缝处传来的可怕味道,同时,他还得出了另一个结论:这棵树不是因为那巨大的裂缝而死,但其死后所散发出的浓重污染,大半来自这处裂痕。
不过,现如今还是有一个问题摆在肖恩的面前——眼前的庞然大物,是否就是传说中的世界之树。
根据自己以往得到的各种信息来看,世界之树应该扎根在帝国的范围内才对,帝都地底的那个坑洞大概率就是以前世界之树的根系所留下的。
可眼前这颗已经死去的树,除了世界之树以外,似乎很难有其他解释……而且,能够提供吸引树人的树心碎片,还被石心人们称为母亲,这的确只有世界之树才能够做到。
难不成……世界之树被砍伐之后自己长腿跑了?
但是,因为矗立在地面上太过显眼,只能选择溜到了空腔之下的地底?
最后,还是因为各种伤势陨落在了此处……
不对,还是说不通,帝都那边还有世界之树意识坍塌之后的特殊空间呢……
肖恩深深地皱起眉头,他原本以为石心人供奉的“母亲”可能是类似温拿棵那样的存在,一棵“小世界树”,但亲眼见到之后他就明白,小世界树绝不会有这样可怕的躯壳。
在肖恩思索的时候,洛希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担心打乱了他的思路。如今,见肖恩眉头蹙地愈发紧了,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石心人说,他们是一年半之前迁徙的,那个时间点上,你应该刚到帝国吧?好像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世界之树开始了所谓的复苏,会不会,和这里的躯壳有关系?毕竟,石心人们还能接收到‘母亲的梦呓’。”
肖恩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之前没什么实感,现在想想,的确有很多事情都是在我离开天堂城之后才开始发生的……只是,这棵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不太能理解……”
“世界之树应该在帝国那边才对?”洛希问道。
肖恩点点头,接着说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棵死去的躯壳和世界之树是同一层次的……唔,不太合理。”
心中的疑惑还是需要更准确的信息才能够解答,肖恩将视线转向了庞大巨树的根部位置。
“过去看看。”
往根部去的路程相当遥远,毕竟这棵巨树太过庞大,当行至一半的时候,头顶上飘落的落叶愈发多了起来。
周边的环境也在变得诡异而腐败,肖恩明显感知到,自己肩膀上的那堆虫子王开始蠢蠢欲动——这是遭受侵蚀的表现。
虫子们虽然不会说人话,但到了深红和晋级深红的这个阶层,智慧都不会太低,肖恩一路上展现出来的东西足够令它们畏惧,没想到,被侵蚀之后竟然又开始想要攻击了。
“你那堆虫子们不管管吗?”洛希瞄了眼他的肩头,那些缩小之后的虫子们正在撕咬肖恩的衣服。
肖恩努了努嘴:“不,我管了。这么近的距离之下,邪神级别的气息也无法侵蚀我的周遭,这群小东西们也包括在内——但它们依旧在做出动作,这说明,还有其他未知的东西在产生影响。”
洛希微微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是那种加快了它们进化的因素?”
肖恩点点头:“只有这能够说得通,这群小东西大多上限不够,但现在一个个地都朝着深红迈进,还采取了和人类一样的晋级方式。目前看来,只可能是这棵树的影响,现在靠地越来越近,这种影响已经强烈到开始剥夺它们本身的智慧意识。”
说话间,蚁狮带头,一群虫子都伸出了自己的口器,盯上了肖恩的血肉。
不过,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涌动,这群虫子还未来得及攻击便个个瘫倒,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它们全都死死地压制住无法动弹了。
只是,虽然在肖恩的压制下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这群无法动弹的虫子们依旧张牙舞爪,试图攻击肖恩。
“影响比想象中强烈多了,拳头都不好使。”肖恩无奈地摇摇头,加大了压制的力度。
这群虫子里一大半都是在晋级深红的过程中,另外的则是深红级别——当然,对肖恩而言差别不大。
他的各种诡异能力就决定了,无论是对群体的敌人还是对低位阶敌人都拥有无与伦比的压制力,这是其他深红巅峰都无法做到的。
弯腰随便捡了片叶子给这群狂躁的虫子们当棉被,肖恩将注意力投向了前方。
从远远地看见到近距离地观察,这里面隔了足足几十公里,足以见得这棵树的庞大。
而越接近根部,周围的环境便愈发扭曲,长在那腐烂叶子中的植物已经开始变成人类难以想象的模样,甚至还出现了攻击性极强的食肉植物。
随手将一株长了几十张大嘴的食人花砍断,肖恩纳闷道:“这地方也没见到什么动物,这些鬼东西怎么活下来的?”
洛希有些嫌弃地将食人花踢开,虹巢之上漫山遍野都是美丽的花草,她本能地厌恶这些丑陋的植物。
“食腐的吧,这掉落的叶片不计其数,全变成了‘肥美的沃土’。”她皱眉说道。
肖恩却突然怔了一下。
沃土……落叶……腐烂……
“怎么了?”
“没什么,有个奇怪的念头,不过这时候不是验证的时候。”肖恩摇摇头,而二人也终于到达了根系的部位。
树的根部裸露,如同古老石碑上刻满了未知的符号,每一根扭曲的根须都像是被无形之力拉扯,挣扎在死亡的边缘。它们不再汲取大地的滋养,而是像枯骨般僵硬地伸展,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与霉菌,颜色暗沉,散发出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霉腐气息。
在这枯树根部周围,空气似乎凝固,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偶尔,一缕不知从哪儿来微弱的光线穿透树冠的残骸,照在那些纠缠不清的根须上,却只能映照出一片死寂与绝望。
刚一靠近,便有低沉的哭泣声传入了肖恩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