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黑暗之中套叠着黑暗,两条山脉合在一处,李伴峰被山谷吞没了。
放映机说,刚才那不是两条山脉,而是两片嘴唇,李伴峰直到现在也没感知到自己进了什么东西的嘴,但他感知到了方向,感知到了时间,也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
砰!
气泡破碎了。
原本被包裹在气泡中的李伴峰,再一次泡进了水里。
哗啦,大水退去,李伴峰看到了陆地。
他摸了摸脚下的陆地,硬的,非常的硬,这应该是被水长期冲击的岩石,表面坑坑洼洼,但整体还算平坦。
罗少君欢喜道:「无边城还是听话,姐姐呼唤了几声,他就来接咱们了。」
罗玉君喘息道:「要是他再不来,咱们就被压死了。」
罗丽君咳嗽了两声:「喊了好几个钟头,把我嗓子都喊哑了。」
罗燕君哼了一声:「跟马君洋在一块的时候,你也能喊几个钟头,也没听你说嗓子哑了。「
罗丽君打了罗燕君一棍子,罗少君好奇的问道:「姐,你跟马君洋是怎么喊的,教教我呗!
罗丽君刚要打少君,看到李伴峰在旁边站着,又没敢下手。
李伴峰费解的看着五姐妹,她们刚才的话,李伴峰一句没听懂。
这不是她们说的有多复杂,而是眼前的状况不好理解。
李伴峰先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被无边城吞了?」
罗少君点点头:「是!姐姐把无边城喊过来了,把咱们给救下了。”
「无边城,是一座城市吧?」李伴峰觉得自己对城市的理解,可能存在一些问题。
「是城市,很大的城市,」罗少君十分骄傲,「这是我们罗家自己建造的城,也是我们罗家封地上,最大的城市。”
李伴峰又问:「这座城市会动?」
罗丽君笑了笑:「七秋城不是李公子的地界么?难道七秋城不会动么?」
「他这个,不一样—」李伴峰虽说暂时无法回答罗丽君的问题,但七秋城和无边城绝对是两回事。
应该是两回事吧·—·
李伴峰看着周围的环境,漆黑之中能隐约看到斑驳的岩石,抬头望去,能隐约看到点点星光。
无边城的肚子里还能看到星光,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罗玉君道:「咱们快走吧,别总在嘴里待着,一会儿他要是喝水了,咱们还得被压死。」
怎么她总是说被压的事情?
李伴峰道:「这里的水压很大么?」
罗燕君懂得一些地球的科学概念:「李公子,若是按照你们那里的算法,刚才咱们所处的位置,有差不多相当于海底数万米的压力。」
罗少君问罗燕君:「姐,外州有那么深的海么?」
罗燕君皱眉道:「丫头,你抬杠么?我这是个比喻。」
外州的海多深,这倒不是重点,李伴峰摇摇头道:「我刚才没有觉得水压很大。”
罗燕君道:「那是因为李公子离路口最近,身躯化于无形,所以没有受到水压的伤害,
可水下暗流涌动,我们姐妹离路口难免远一些,若不是有坚硬的螺壳保护,我们肯定会被水压重创。」
李伴峰花了点时间,理解了罗燕君的意思。
他们刚才处在了虫洞入口的位置,身体状况出现了变化,就是罗燕君所说的化于无形。
一旦偏离了入口,身体化为有形,就很难抵挡水压了。
罗秀君道:「刚才等了几个时辰,我还以为无边城不来了,说实话,我都想游回去了。」
几个时辰又是什么意思?
李伴峰道:「我们好像没等太久吧?」
罗燕君再次解释:「路口周围,意念停滞,几个时辰,只觉转瞬即逝。」
她的意思是说,在虫洞附近,人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李伴峰拿出了怀表,看了看时间。
果真。
按照梦德显示的时间,距离他们从汽水窑下水,已经过了十几个钟头。
众人沿着湿滑的岩石向前走,旅修的脚步能够适应各式各样的路况,李伴峰走的并不艰难,罗家五姐妹走的更不艰难,她们更加适应这里的环境,尤其在化身田螺之后,她们能在湿滑的地面上迅速蠕行。
「七哥,到我身上来。」罗少君在脸上抹了些胭脂,用触角把李伴峰拉到了背上,李伴峰仰头观望,再一次看到了满天星光,
‘我们在无边城的身体里,为什么天空中还会有星星?」
罗少君道:「七哥,那不是星星,那是无边城的眼晴。”
「眼睛长在身体里边?」
罗少君道:「无边城是罗家先祖铸造出来的,应该和先祖的体有些相近。」
「罗家先祖的眼睛,长在了身体里边?」
罗少君点点头道:「罗家人身体里都有眼晴,昨天有条虫子,在玉君姐姐肚子里捣乱,玉君姐姐用眼睛找到了那虫子,用肚子里的手把它揪了出来。」
李伴峰盯着少君看了许久:「你们肚子里居然还有手?」
罗少君笑道:「七哥,我们和你们普罗州人不一样,我们肚子里有五官,你们普罗州人没有—.」
罗燕君也抹了些胭脂,咳嗽了一声:「小妹,肚子里什么都有,别忘了还有耳朵,你一口一个普罗州,这话都让别人听见了。」
罗丽君刚抹完胭脂,挥动着触角,四下感知了片刻。
罗玉君收了胭脂盒子:「听见能怎地?无边城终究还是咱们罗家的地界。」
罗燕君道:「这可未必,从咱们下了囚牢那天起,无边城就不一定是谁的地界了。」
罗秀君又往脸上补了些粉:「咱们虽说下了大牢,可也是带着爵位出征的,爵位没削,哪能这么快就夺了咱家的城?」
罗燕君举了个例子:「上山打老虎,不是因为老虎会咬人,也不是因为老虎长得吓人,是因为有人想要虎骨、虎肉和虎皮,你难道不懂这里的道理?」
罗玉君想了很久,这姑娘一根筋,还真就没想明白:「虎家人挺好的,打人家做什么?」
罗燕君懒得搭理她,对罗丽君道:「姐,还是赶紧去找胡翅红吧,她或许还住在无边城。」
罗秀君道:「她是丽君姐封的士人,不住这里,她能住哪?」
罗燕君不知该怎说:「你们姐俩真是榆木脑袋,胡翅红现在是乔毅手下的红人,咱们罗家倒了,人家就算搬去乔毅的封地,也不是不行。」
姐几个还在争论,李伴峰忙着看景。
起初周围一片漆黑,只能看见脚下的岩石和泥沙,走了大概十几里,李伴峰渐渐看到了些灯光。
灯光来自一座平房,白墙,圆顶,就像个大白包子扣在了地上。
离远了不觉得这平方有多大,等到了近处,才看出来,这座大平房占地有大几十亩,平房入口处,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从内州的角度来看,这些确实是人,有地上走的章鱼,有天上飞的蛤,有顺着池塘游过来的麻雀,三五成群进了房子。
李伴峰问:「这房子干什么的?该不是你们这炼制人的窑炉吧?」
罗少君道:「七哥,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了?这是个饭馆,你们普罗州,管这个叫煤场。」
这还是个封闭煤场,李伴峰往门里张望了一眼,隐约能看到里边的煤堆。
「你们都来这吃饭么?」
罗秀君道:「我们不来这吃饭,这是庶人吃饭的地方。」
李伴峰道:「不都是吃煤么?这也能吃出层次来?」
罗玉君道:「我们很少吃煤,一般都是吃油脂的,在我们这里,油脂很难储存,因而十分珍贵。」
罗秀君道:「就算吃煤,也不吃这种煤,这些煤杂质多,烟气大,味道不纯正,吃一口,得恶心好几天,也只有庶人来这果腹,士人轻易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罗燕君咳嗽一声:「别再说了。」
她发现李伴峰一直没说话。
李伴峰还在往煤场里张望,一条蠕虫,背着一堆货箱子,路过煤场,也在向里边张望。
这蠕虫看的太投入,不小心撞到了罗丽君。
罗丽君重回故土,既兴奋又紧张,被蠕虫撞了这一下,火气上来了。
「你瞎了!不看路!」罗丽君从螺壳里抽出一根棍子,对着蠕虫打了几下,蠕虫不敢躲闪,趴在地上,老实挨打,身上的货箱掉了,散落了一点。
罗丽君举起棍子再打,被罗燕君拦住了。
李伴峰目露寒光看着罗丽君,罗丽君赶紧停了手。
蠕虫吓得浑身直抖,他想把散落在地上的货箱捡起来,却又不敢动。
李伴峰从罗少君的螺壳上跳了下来,捡起地上的货箱子,重新码放在了蠕虫的身上。
「让他在这吃顿饭,要多少钱?」李伴峰看着众人。
众人都不敢回答,只有罗少君开口了:「他不能在这吃饭,他是隶人。”
李伴峰良久不语。
这是庶人的饭馆,罗家人从来不上这吃饭,
但这个隶人,却没有来这吃饭的资格。
李伴峰仔细看着这只蠕虫,这只蠕虫和在白隼郡见到的虫子很像,他身上也有不少窟窿,这些窟窿里没装钩子之类的兵刃,装的是绳子和锁扣之类工具。
罗少君从螺壳里掏出了一罐油脂,给了李伴峰:「七哥,这是好吃的。」
李伴峰把油脂递给了蠕虫,蠕虫不敢要,李伴峰硬塞给了他。
回到罗少君的背上,李伴峰继续赶路。
蠕虫还在默默张望。
他把油脂藏进了身上一个窟窿里,昂起半截身子,始终看着李伴峰的背影。
罗丽君解释道:「李公子,我刚才有些失态了,一地有一地的风俗,在大商,责罚隶人是常有的事情。」
李伴峰没说话。
罗丽君又道:「今后该克制的地方,我一定克制,我知道我们风俗不一样。」
李伴峰看着罗丽君道:「我以前,扛过大包,你知道什么是扛大包么?”
罗燕君道:「我知道普罗州,也有很多靠卖力气为生的人,但那不一样,和隶人真的不一样·...!
李伴峰点点头:「我知道不一样,普罗州确实不一样。」
罗燕君想把话题岔开:「胡翅红住在左九街,咱们先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无边城的地域划分非常朴素,所谓左九街的定义,简单而直接。
李伴峰等人是从无边城的头被吞进来的,面向头的方向,左手边第九条街,就是左九街。
在前往左九街的途中,李伴峰看到了茶馆,看到了旅店,看到了戏楼,看到了剧院。
普罗州有的东西,无边城都有,罗秀君还挺懂得行情:「李公子,你若是喜欢,我改天带你来戏楼逛逛,
前些日子这地方来了个名角儿,是一架缝纫机,唱花旦的,那唱腔和功夫,实在没得挑剔。」
李伴峰很不理解,缝纫机到底怎么唱戏?你说让缝纫机打个锣鼓家伙倒能理解。
而且李伴峰更不明白的是,缝纫机是什么身份?
「内州人还有这种纯粹的机器么?”
罗丽君不想解答,因为有些话可能会触动李伴峰的神经。
罗少君小声说道:「其实他们也是隶人,是从普罗州来的隶人,他们身子已经没了,只留下了魂魄,在魂魄外边套什么壳子,要看他们主人的安排。」
李伴峰神情更凝重了,罗少君也不敢多说,众人进了左九街,朝着胡翅红的住处走了过去。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李伴峰很好奇,罗家五姐妹就这么明目张胆在街上走,这里的行人为什么没有留意到她们。
「咱们是不是太张扬了?」
罗少君明白李伴峰的意思:「七哥,不用担心,他们看到的我们,和你看到的我们不一样。」
李伴峰没听明白:「怎么个不一样?」
「我们这里长年没有阳光,光用眼晴看,有很多东西实在看不清楚,所以我们不光用眼睛看,
还用鼻子看,用耳朵看,
我们之前在身上擦了胭脂,身上的味道变了,他们看我们的样子也变了,我现在看玉君姐,其实长得像只兔子,燕君姐长得像个水獭,丽君姐长得像————.”
少君声音越来越小,不太敢往下说了。
丽君哼了一声:「想说就说吧,反正该不该说的,都让你说了。”
「行,那我就说了,丽君姐长得像条水蛇,秀君姐长得像条鱼,我长得像只蛤,身上还背了个小蛤!”
李伴峰哼了一声:「小蛤是我么?”
秀君看了看少君:「笨丫头,你知道蛤身上背蛤,是在做什么吗?」
罗少君一阵脸红,看似什么都不懂,其实她说的这番话非常重要,这里不仅不仅指出了她们易容的手段,还指明了内州人的一个弱点,嗅觉会干扰他们的视觉。
走到一座宅院门前,罗玉君上前敲了门,等了好一会,两扇高大的门板缓缓开启。
这里的建筑都很大,大的离谱,尤其在黑暗之中,配上不那么明亮的灯火,这些巨大的建筑会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如果这些建筑不那么大,会是怎样一幅光景?」
罗少君道:「我们身躯本来就大,若是这建筑不大,也装不下我们呀!”
「是呀。」李伴峰笑了笑,刚才那句话,不是说给少君的,是说给放映机的。
放映机正在寻找拍摄角度,他发现这里和地下城有些相像。
罗燕君正和看门的交涉,胡翅红是士人,在贵族阶层之中虽然身份不高,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得到的。
罗燕君自称是胡翅红的同乡,和门人说了好半天,还给了门人不少碎银,门人才答应给通报一声。
李伴峰道:「原来你们的货币也是银子。
罗秀君道:「什么叫也是?这事情可得说清楚,银子是我们先用的,你们那里是跟我们学来的!」
又等了片刻,门子让众人进了门,胡翅红用了化形术,化身为一个红衣女子,在客厅里坐着,
盯着众人打量了一番:「诸位是———..」
她居然没认出来罗家姐妹!
罗丽君叫人拿了一盆清水,用水洗了脸,身上散发出了原本的气息。
胡翅红赶紧上前行礼:「主公,您回来了!”
罗秀君道:「当着别人的面洗脸,意思是卸掉所有伪装,坦诚相见,这也算是很高的礼节了。
众人纷纷洗了脸,李伴峰从罗少君的背上跳了下来,离开了气息影响的范围。
胡翅红逐一行礼,在李伴峰面前,极为郑重的叫了一声殿下。
「储君殿下,您和乔毅大人的宴会,进行的是否顺利。」
「不要叫我储君,叫点别的,」李伴峰道,「我和乔毅大人还没有见面。」
「还没见面?」胡翅红倍感意外,「我听说乔大人已经准备好了仪仗,在朝歌等候李七殿下,
殿下却为何来了无边城?」
李伴峰眉头微皱:「事情是你在中间联络的,我去没去朝歌你不知道?」
他怀疑胡翅红在装糊涂。
胡翅红摇头道:「自从李七殿下答应赴约,乔毅大人就不允许我在和李七殿下有所接触了。」
「这是什么原因?」
胡翅红不便明说,罗少君替她说了:「这是王族的一贯做法,他们不允许某个人在某一件事情上发挥太多作用,
尤其是胡翅红,她曾是罗家的幕僚,而此事又与罗家牵扯颇多,乔毅自然要对她多加防备,用到一半,肯定要换人。」
李伴峰想起了在暗星局的经历:「这个套路我熟,乔毅布置仪仗迎接我,可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我?」
胡翅红道:「这个不用通知,这个————
话说一半,她又不敢说了。
这些人都不爽利,要都像少君这样,能省去多少麻烦。
少君解释道:「礼仪上的事情,我们姐妹自然明白,按理说应该直接把七哥直接带去朝歌的,
可姐姐信不过乔大人,因而想先回自家地界。”
「这件事—.」胡翅红看了看罗丽君。
罗丽君微微点头,明白了胡翅红的意思:「无边城已经不是我们罗家的地界了,现在谁是这里的主人?」
胡翅红解释道:「要仔细说起来,也不是外人,朝歌刚刚发出救书,把无边城分封给了豹家,
受封此地的,原本也是罗家的公子。
罗少君惊呼一声道:「你说的是,应君哥?」
胡翅红微微点头,也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高兴。
罗玉君和罗秀君都不说话,因为她们对罗应君都不熟悉。
罗燕君大致看明白了情形,但不好说破,罗少君还在给李伴峰讲述罗应君的来历:「七哥,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个哥哥,十五岁那年化身成了豹子——.—”
李伴峰记得这个人,因为没能化身田螺,这人被迫离开了罗家,但豹家也是一方诸侯,这人保留了卿大夫的身份。
他为什么能接管了无边城?
罗丽君自己把事情挑明了:「他是不是觉得,如果十五岁那年他没有化身为外人,无边城就该交给他,家里的爵位也该交给他?」
胡翅红没作声,这是不该由她做任何评价。
罗丽君笑了一声:「我们姐三个刚好了病,谁都没敢告诉,我们怕惹麻烦,还在身上画了疹子,可谁能想到,这一举一动,一转眼就都传到了朝歌,
我还琢磨,谁把这事儿告诉给了朝歌,原来是家里出了内鬼,看来咱们家里还有不少人还和应君有来往。」
罗少君道:「姐,怎么办,咱们还留在无边城么?」
「留啊,凭什么不留下!」罗丽君冷笑道,「我让无边城去路口接咱们,他就来接了,无边城说到底还是听我的,豹应君根本没有本事控制无边城。”
罗燕君提醒一句:「姐,应君十二岁那年,曾经操控无边城,去朝歌接回了父王,他有本事操控无边城,而且还不比——.”
罗燕君话说一半,罗少君替她补充完整:「姐,应君哥不比你差!」
罗丽君正要发火,李伴峰忽觉凶险迫近。
他回身望向垂花门,但见一条蠕虫,站在门前,背着几个货箱子,向里边张望。
垂花门是前院和正院的通道,这虫子怎么到的垂花门,看门人都哪去了?
李伴峰认得这蠕虫。
蠕虫看着李伴峰,似乎也认得他。
罗少君拦住了李伴峰:「七哥,先别去,你对大商不熟悉,去了要吃亏的。」
蠕虫抖了抖身子,满身的货箱子掉在了地上,
货箱子里的零件散落一地,又迅速组合在了一起。
这些零件,李伴峰非常熟悉,有唱针、托盘、发条、齿轮,还有一张唱片。
燕君、玉君、秀君立刻冲上去,想阻止零件组合,却被齿轮和发条打的遍体鳞伤,退了回来。
好在她们壳硬,若是没有螺壳掩护,这三个田螺都得送命。
零件组合成了唱机,蠕虫上足了发条,放起了曲子。
「唧唧~*!」
锣鼓家伙过后,胡琴响了起来,琴声极度刺耳。
燕君、玉君、秀君再次冲上去,咔吧吧连声脆响,这三个人的壳,被乐曲声震得裂开了。
能扛住两万米水压的螺壳,就这么被震裂了!
少君的壳子也要裂开,李伴峰冲上前去,仗着手快,迅速扯住了唱机的唱针,想把唱片从托盘上拿下来。
唱片仿佛有了生命,紧贴着托盘,李伴峰没能拿下来。
唐刀立刻出鞘,朝着唱片一刀砍了下去。
火星四起,唐刀然道:「没砍断———”
唱片留了一点伤痕,依旧在托盘上飞速旋转。
唱针伸出满身尖刺,逼迫李伴峰放手。
李伴峰刚把唱针松开,一段唱腔传进了李伴峰的耳朵。
「马达江海推出斩,斩他的人头挂高竿。斩黄袍一见人头珠泪滚。战太平哗啦啦大炮三声响,
血淋淋的人头滚道旁。珠帘寨哗啦啦打罢了三通鼓,蔡阳的人头落在马前。”
在唱腔之中,李伴峰身体开始颤抖。
罗家五姐妹,加上胡翅红,整个身躯都在震动,似乎要连同螺壳一起破碎。
这就是内州的武器?
PS:如果那只蠕虫在路边偷袭,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