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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438章 传奇落幕

    孔寒安不知道夜乞姣的心思,即便是知道,他也敬谢不敏。

    他并不是对某种情结有执着,而是三观不合。

    更何况他主宰冥界,对冥界内的生灵亡灵视如儿女。

    孔寒安也没有料到有活人居然进入了鬼门关,更没有关心天界的事情。

    甩手掌柜……

    啊不……

    领导者,不会事事躬亲,这些小事交给麾下们去干就行了。

    元始天尊与灵宝天尊阐截二教的弟子已经经过冥界转世了。

    孟婆平心笑得最都合不拢,她本季度的业绩爆表了……

    不光是三清出了手,佛门也来了个金蝉子,带来了如来的“空”字。

    听金蝉子说,他出发时,佛祖已有腹疾。

    看来当初隔着地府斗法,太上老爷子又赢了。

    彼时,老爷子笑嘻嘻的说,手举起来就不要放下,放下会影响身体健康。

    佛祖不以为意,以手抚膝。

    然后,佛祖就得了病。

    孔寒安上辈子如来的过去、现在、未来三法身,当下佛释迦摩尼,便是死于痢疾。

    金蝉子所到,借地府六道轮回,看来是如来的低头。

    结善缘嘛,那就结呗。

    孔寒安没有什么远大的报复,别惹他,别惹地府,一切都好说。

    金蝉子和“空”,孔寒安当然没有往什么“色即是空”的地方去猜,佛祖给的提示也太明显了。

    加上逃跑的大鹏,幽界之中的白象,孔寒安哪还猜不猜佛门想要干什么……

    他不得不心生感慨。

    只是说了一个《西游记》的开头,佛祖便能推演出一个大体的故事。

    恐怖如斯。

    金蝉子么,当然让他直接入人道轮回去了。

    孔寒安也不知道佛祖到底怎么推算的。

    反正在他的记忆里,金蝉子是经历了了十世磨难,才去西天取经的。

    轮到孔寒安这儿,那不给他安排个十几二十次?

    幽界还没打下来呢,这看得出如来的低头不太甘心。

    合作归合作,地府又不是只和佛门合作。

    起码阐教和自己带点故,截教还有一个赵元帅和自己关系非凡,那不先紧着自己人来?

    至于空么……

    地狱有一个法号养空的鬼修还在受刑,雷天佑给它判的是无期。

    孔寒安交代了下去,把养空转世到了一个石头里。

    为此,刘胜和他手下的鬼差都快忙废了……

    转世轮回,成人成仙成妖,他们都做得到。

    让人变成石头,简直为难鬼!

    他们只当孔寒安是对背叛者的惩罚,殊不知这也是佛门和地府一起,针对天庭的一个布局。

    未来如何,看它的造化了。

    三清的布局,之前在太清仙境,孔寒安已经大致猜到了。

    太上老爷子在谋划佛门……

    另外两位,想要借人间乱象,谋划天庭。

    巧的是,佛门也有打算借人间乱象,谋划天庭。

    而天庭的玉帝,更不必谈,他也在试图搅浑人间的水,来谋划自己的权重。

    诸天大能都在谋划毁掉大齐,大齐的落幕已成定局。

    如今,孔寒安来到了人间界,准确的说,他的一尊分神来到了人间界。

    老师太上说过,要他见见孔圣,他自然要来见一见。

    对于这位大齐最后的舵手,与道圣、老皇帝并立于是的三大传奇,自己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便宜叔父,孔寒安心情很复杂。

    相比封天的道圣,一统天下的老皇帝,孔圣总缺一些味道。

    可能问题便在于,前面两者,不论是非功过,都丝毫不在意任何评价,哪怕可能千夫所指。

    道圣未归天之时,几乎整个天下的权贵都希望他早点死。

    老皇帝自不必说,两个儿子都不成器,在冥界渡劫的时候,也有无数人影想要毁掉他。

    而孔圣带领的儒门,是既想做出一些事情,又不想承担过多的苛责。

    孔圣在道圣面前五体投地,在老皇帝面前毕恭毕敬,反而让他少了很多英雄气概。

    但如今,大齐最后一个守护者,最后一个传奇,已经落幕。

    不管他是被迫致仕,还是心灰意冷,终究已经退出了棋局,失去了棋手的身份。

    孔寒安再度见到自己的便宜叔父时,他已满头白发,身形枯槁,宛若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正伏案而书,但并不是在纸帛上写画,而是在竹简上雕琢。

    “啊,寒安啊,你来了?稍微坐一会儿。”

    孔圣的声音依旧温婉如玉,却没有了之前的昂扬,反而疲惫更盛。

    孔寒安盘腿而坐,仔细打量起了孔圣的居所。

    这里是淮阳郡,或者说如今该叫楚国的位置。

    居所并没有多豪华,只能说是草庐,屋内的书依旧不少,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凌乱。

    孟愈在一旁陪坐,刻意用才气传音,对孔寒安解释起来。

    “老师致仕之后,失去了国运的庇护,年年劳作的身体瞬间垮了,若他不愿意登天归位,可能,没几年好活了……”

    “所以我寻思着把他带来南方,南方气候暖和,虽然有些潮湿,但起码比北方舒坦些……”

    “只是他放不下儒门,一定要写一些东西,流传下去。”

    得知孔圣居然病的如此严重,孔寒安心里有些沉重……

    孔圣的女儿毕恭毕敬的给孔寒安上了一杯茶,又退了下去。

    开门关门的瞬间,听得见院子里孩童的玩闹声。

    “大胆妖孽,我乃酆都帝君孔寒安,吃我天罚剑!”

    “你这样不对,孔帝君在收服鬼国之时还是府君……”

    “啊……那你来,帝君此来,所求为何?”

    “踏南天,碎凌霄!”

    孔寒安听得哑然失笑。

    孟愈也指了指孔寒安,这次倒没用才气传音掩盖。

    “你啊,也是当帝君的人了,怎么能让那些优伶随意编排你呢?”

    “我们南迁过来,一路上看了不少关于你的戏剧,你的侄儿们如今可崇拜你得很呐。”

    孔寒安略带惊讶。

    “那些是你的孩子?孟老哥何时有的子嗣,也不和我说一声?”

    孟愈笑着说道。

    “我和老师的女儿成亲许久,那时候还不认识你呢……”

    孔寒安越发讶异。

    孔圣居然是孟愈的老丈人……

    “那你们俩怎么……”

    孔圣直起了身子,好似已经改完了自己的著作,他转过身,笑道。

    “为臣子的,当然要揣摩圣上的心思,陛下想给他儿子留些人才,我和子愈自然不能融洽。”

    “子愈啊,你也小瞧了寒安,他这一手,可堪比我儒门的经书传世呀。”

    孔寒安摇了摇头。

    “不过是一些小手段而已,与经典比不了。”

    说与儒门经典相等,是真的过了。

    孔寒安只是站在前世巨人的肩膀上,建立了一个更为立体的宣传体系。

    但经典之所以是经典,是因为那些东西,不论从横向对比同时期的作品,还是纵向对比过去和未来,都能是佼佼者。

    孔寒安这些,不过是娱乐大众罢了。

    虽然真理不一定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但也不一定掌握在多数人手里。

    娱乐性的东西终归要化为娱乐,比不得教书育人。

    倒是孔圣,又一次刷新了孔寒安对他的认知。

    这个叔父的袖口,仿佛机器猫的口袋一样,每次都能拿出一些东西,令孔寒安意外。

    “叔父早就猜到了先帝的心思?”

    孔圣笑了笑。

    “其实也不全是,我和子愈的确也有些分歧,但谁对谁错,交给后人去分辨吧……”

    他拍了拍新编撰好的书卷,其毕生才气,仿佛都融于那竹简之中。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身后事,让身后人去讨论吧。

    传奇的人哪怕不够传奇,终归都选择了相同的道路。

    虽然两个世界的孔圣人不是一个人,或许这个世界的大齐丞相,比起孔寒安上一世的孔夫子要成功许多。

    但他们终归说出了一样的话,同样留下了一卷名为《春秋》的书。

    孔寒安对这卷《春秋》没有一点兴趣,不论他是史书也好,还是思想也罢,正如孔圣所说,让后人去判断吧。

    “想必是老师让你来找我的吧?我明白他的意思……”

    孔圣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但你们总要听一听我们老一辈的絮叨。”

    孔圣这里用上了“们”字,显然,这一次出行,也要带上孟愈。

    这倒令孟愈有些惊讶。

    孔寒安如今已是神明,执掌冥界的封号仙帝,他刻意下凡找孔圣,必然是有要事。

    孟愈如今一无官职,二无影响力,他想不明白,为何老师要他跟过去。

    孔寒安倒不在意多一个人同行,孟老哥虽然暗算过他,但两人不论是相貌还是脾气,都挺对胃口的,孟老哥甚至还与地府并肩作战过一回,上次“临淄闹鬼”,他也出手,试图拖住孔圣。

    只是,他本以为孔圣会直接告诉他相关的辛秘,却没想居然是带他去个地方,心里也有些惊讶。

    孔圣当然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笑了笑。

    “当初那个位置,是老师带我过的,如今他已归位,下凡不便,我作为弟子,自然服其劳。”

    这是对孔寒安解释的。

    “我的学生不少,但能继承我衣钵的,只你一人,作为传承,你跟我去看看,也有好处。”

    这是对孟愈在解释,孔圣甚至顽皮的对孟愈眨了眨眼。

    “更何况,我要出行,总得有个车夫不是?”

    孟愈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孔圣卸去了朝廷的职位,反而活泼了许多,他刻意开起玩笑来。

    “唉,人老了,再也不是当初那说一不二的圣人了,现如今出个门,还要和晚辈解释。”

    这句话,却让门外的女儿顿住了。

    孔圣从朝廷退下之后,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从一个精气十足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可见其打击多大,可见其身体多脆弱。

    这一路又是南迁颠簸,又是才气著书,好容易安顿了,孔寒安一来,他又要出去……

    孔寒安都已经不忍心用阴阳眼去看孔圣的寿命了。

    孟愈扶孔圣出门,上墨家的牛车时,孔圣的女儿轻轻靠了过来。

    “帝君,我托大喊您一声弟弟……请您一路上,一定要照顾好父亲,拜托了。”

    最苦不过父母心,但在老人将行之时,子女之心又何尝不苦?

    孔寒安郑重的点了点头。

    “姐姐放心,我乃冥界之主,我不让他死,他死不了!”

    回到牛车旁,孔圣已经上了车,而孟愈也已做好了准备,从孟愈略带兴奋的眼神中看得出,他已知道了目的地所在。

    孔寒安有些好奇,但终归是要去的,便耐着性子上了车。

    这牛车,孔寒安坐了许多次,但唯独这一次感触不同。

    仿佛因为孔圣坐于其中,车便不一样了。

    组成车厢里木板虽然有些老旧,但不知怎么,给孔寒安一种枯木逢春的感觉。

    甚至整个车厢里还飘荡起了一股极其自然的清香。

    “使君子气味,宛若君子之交……”

    车厢内的孔圣笑脸相迎。

    “久入芝兰之室而不知其香,寒安,你要习惯呀。”

    孔寒安笑了起来。

    “叔父,我与妖魔鬼怪为伍,怕是早就入了鲍鱼之肆了。”

    孔圣闻言,叹息一声。

    “可惜了,我们终归道不同……”

    “我的道,你知道了,可之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给我一个答案。”

    问题?

    孔寒安愣了愣,随即想了起来。

    天倾之下,千机城里,王冬亲自相邀,孟愈驾车,一夜万里,赶回了临淄城。

    丞相府内,孔寒安与孔圣相见之时,孔圣开口的第一句话。

    “寒安啊,你有梦想么?”

    这个问题,好像不止孔圣问过他,老皇帝化名余勤之前,也问过类似的话。

    甚至,孔寒安从凡人走来,这一路上或敌或友,都在问着类似的问题,都在揣摩他的立场。

    孔寒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孔圣笑道。

    “无妨,到了目的地,你或许就能给我一个答案。”

    “做好准备,那里……挺香的。”

    孔寒安感觉,自家这机器猫叔父,又从口袋里往外掏神奇的物件了。

    他有时间,也愿意陪这个老人最后任性一次,但有些问题,他还是准备问一问。

    “叔父,老师梦里,曾有一人救他于危难之中,老师说那人是我,你知道是谁么?”

    孔圣笑了笑。

    “他说是你,那就是你……”

    “你别急,我带你去的地方,与那个人,也有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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