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军能够打败蒙古人,是因为北军中有相当数量的骑兵,蒙军来少了,直接就给吃掉了,来多了又打成大决战,步兵参战协助骑兵、利用火器打击,最后导致蒙军战败。
然而南军中虽然有骑兵,但是却不多。按照北军中的骑兵比例,这样的军队是够了,但是平安没想到的是,他要面对的是多达两万顺义铁骑的放鸽子战术,那就太少了。
还是吃了情报的亏。
平安列阵于野,准备和对方打一次决战,但是当他感受到那大地隆隆的震动时,才发现不对。
严铿也没有和对方一战的意思,骑兵气势汹汹踏地而来,但是在即将进入火枪与弓箭射程时急转,让那些严阵以待的南军士兵扑了个空。
如此反复,一而再,再而三,南军紧绷的神经被不断戏弄。
平安也被对方搅弄得心烦意乱,知道这么下去部队迟早崩溃,当即下令撤军回城。
但是在北方这种开阔地区,没有足够的骑兵,真的是会有极大的劣势。
顺义铁骑以几百人为一队,彼此间隔数百米,每次三到四队,轮番靠近南军,放箭攻击,又时而作冲阵之状,引得南军慌忙列阵,却又哈哈大笑着纵马离去。
而一旦南军真的松懈,他们便立即攻击,南军的后军便是露出了破绽,顺义铁骑顿时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数个百人队便集合为千人大军冲阵,差点把后军打溃。
严铿见此处有机可乘,当即指挥大股骑兵靠近,所幸平安及时回援,才总算把北军逼退,但即使是这样,南军被杀伤也达数千人。
平安的骑兵只有两千,根本不敢派出去对抗。
好在他好歹也是跟随燕王出征过的宿将,在他的指挥下,南军阵容严整,骑兵护卫在外,虽然避免不了折损,但总算没有出现大溃败,严铿见此,竟然一时还奈何不得他。
磕磕绊绊,总算是到了灵丘城。
平安松了一口气。
你骑兵强,又怎样?你攻城,还是得下马乖乖爬梯子。
他当即布置守城。
三万对两万,野战打不赢,守城还守不住?反正他的任务,只是阻止严铿的部队支援大同而已。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平安却连严铿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突然意识到,对方这是绕城而行了。
严铿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们,他们只是想救出代王,如果可以的话,再从背后捅冯胜一刀子。
顺义铁骑本就是脱离大队而行,朱文正命他们“就地给粮”,所以压根不用担心绕城会导致后勤被断之类。
平安大急,要是真给对方救出代王,再偷了大军的屁股,那他真是百死莫赎。
他当即下令全军出击。
急行军四天,他终于得到了消息,不久之前顺义铁骑刚刚攻破前方一个县城,正在开库房补给休整。
平安大喜过望,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支疲兵已无力交战,于是下令安营扎寨,准备先休息一番,再行作战。
夜,南军倒头大睡,就连哨兵都困倦难堪,然而这个时候的顺义铁骑,却如同地府亡灵一般,踏着夜色向南军大营奔来。
严铿早就在这里等候平安多时了。
南军的防御措施在两万的铁骑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铁骑轻松破开防御,突入大营。
而此时的南军士兵已经疲惫不堪,甚至连起身都不愿意起来了。
平安三万大军,被骁勇的顺义铁骑肆意践踏,根本不给他收拢大军的机会,以至于平安最后仅带着数百骑兵脱身,其余不是被俘就是战死,南军几乎全军覆没。
随后严铿火速东进大同,强攻那两万南军。
代王见城外大乱,当即率军自城中杀出,大败南军。
冯胜留在后方的两支大军全数崩溃。
代王率领残兵六千余人弃守大同,随严铿东进,试图从背后给冯胜来一下,但是冯胜这个时候也接到了溃兵的禀告,防御森严之下无处下手,于是也只好放弃。
双方展开了对峙。
而严铿作为此战首功,自是得到了朱文正的褒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个消息从南方传来,令这个刚刚立下大功的将军伤心欲绝。
越国公、宁波府严家家主严涯宣布,靖平王次子严铿,跟随叛逆、对抗朝廷乃至袭杀朝廷平叛之军,其行可诛。他以家主身份,将其驱逐出族。
自家谱除名,死后不得葬入祖坟。
严铿得知此事,在自己的营帐里痛哭流涕,几欲昏倒,燕军诸将纷纷赶来慰问,就连朱棣也来信关怀。
不过,他的内心,到底有几分悲痛,可是值得考究一番。
毕竟在燕王起事之前,可是有严家的商队,以一种很密集的频率来往于南北之间。他们到底是做生意,还是干别的诸如传信之类的事,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对于这件事,南方朝廷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好,越国公如此才是真正忠臣所为,当为诸臣之表率!”建文帝重重地拍着龙椅,对着下方的阁臣们说道,他的眼睛中充满着喜悦。
这是除李景隆之外,第二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站出来声援他的勋贵。
对于安武将们的心,肯定是有一定作用的,靖平王逝世虽已十三年,然其余荫依然遮蔽着越国公一脉。
严济也不是圣人,对于自己的侄子,当然要助一把,于是他开口道:
“越国公府向来忠心朝廷,昔日靖平王领巨舰投太祖,生死跟随;今有越国公涯,忍痛逐其胞弟出族,可见其忠诚。以臣之见,陛下应当厚赏之,以表陛下处事之公允,收武人之心。”
“好,好。”朱允炆大喜之下,一口答应:“就赏他,赏他……”一时之间却是顿住了。越国公严涯既为驸马,又为高官,给什么有价值的赏赐,却是令他犯了难。
“陛下且慢,此事依臣之见,怕是有所隐情,怕是他严家合谋,演得一场好戏。”趁着朱允炆的停顿,吴伯宗突然开口,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严济,带着几丝阴狠。
严济闻言顿时大怒,口中叱道:“一派胡言!我有何阴谋?陛下,臣一片赤星天地可鉴!吴伯宗如此污蔑,臣请治其之罪!”
建文帝也说道:“爱卿不可胡言,严辅臣忠心为国,需知‘内举不避亲’,越国公有此忠心,给予赏赐也是应有之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