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月,安西车师、焉耆、龟兹、疏勒、善和于阗安,请明王转臣表,随行商者近万。
这时,荀平看到几个胡人模样的人从身边走了过去,不由惊异地叫了起来:“这不是胡人吗?”
荀平的声音高锐,周围的人一下子都听到,纷纷转过头来,而那几个胡人也听到,不由脸色大变,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册子,高高地举起,大叫道:“我们不是胡人!我们是车师人,安西车师人!”
荀羡好奇地走上前,接过那人手里的册子。也许是荀羡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官宦贵气,那些胡人居然乖乖地把自己的册子都递了上来。
“身份执贴,苏安,男,二十九岁,安西车师伏城人,”荀羡不由轻声念道,“永和七年六月入境。青海将军白兰校尉府印,河兆校尉府印,秦州关防四印。咦,这些纹印是什么?”
一名车师人连忙接口道:“这是我等的手指模印,一入白兰校尉辖区就印了上去,总共有四个指模,官府可以由此印证我等真实身份。而且我等的入境资料和指模印留底早就由白兰校尉府驿递给了秦州和雍州刺史府,绝对不敢有假。”
这名车师人的官话说得结结巴巴,荒腔野调,但是总算说清楚了。
“你们怎么从青海将军辖区走,怎么不从凉州走呢?”桓豁接口问道。
“凉州境内要交税,而且是很重的税。路上盗匪又多。我们数百上千人地护卫队都挡不住,他们有时候是官匪一家,我们怎么去挡呢?青海将军辖区里非常安全,安西大都护辖区只要交一次税就可以畅通无阻了。那里又没有什么匪盗,就是有,也是小股从凉州偷偷越境过来的,我们都能打发。而且只要我们向当地官府报了案,校尉府和将军府都会出兵剿灭。就是追到凉州也会将这些该死的匪盗吊死。”
可能是官话太难说了。这次答话是另一个车师人接腔回答。
“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荀羡也开口问道。
“我们车师商人来了一百余人。加上使节官员有三百余人,另有护卫一千余人。焉、龟兹、疏勒、善和于阗也有商人和使节,恐怕有五千余人。”
“这么多人?你们这是来干什么?”荀羡惊问道。
“我们这是来拜见安西大都护大人,自从去年大都护大人累累派兵宣示朝廷天威之后,西域各国便纷纷遣使节来拜会安西大都护,并请他向朝廷上表称臣。而我等商人也跟着来,好进些货物回去贩卖。”
荀羡明白了。自从曾华领了一个安西大都护后,就频频派青海将军下辖的羌骑兵到西域宣示自己这个安西大都护的存在,重复前一次万里大演练的事情,只是规模小很多。加上大败在西域很有话事权的凉州张家势力,这些西域各国自然就知道了安西大都护是个货真价实的大佬,于是都屁颠屁颠地派人来拜会进贡。不过这些事情江左朝廷是不会理地,只要曾华从长安送个上表,说又有多少西域国称臣。再送几个使节去一圈。那些朝廷大佬们就会乐得找不到北了。而真正地实惠却全被曾华拿走了。
这时,十几个窄袖紧服打扮地人走了过来,他们腰上都配着腰刀。而身上有一块方形补布,上面写着“长安巡捕”。他们走了过来,接过车师人的身份执贴,仔细看了一番后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巡捕把证件还给车师人之后,挥挥手大声道:“好了好了,不是胡人,是车师人,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巡捕们了解情况后顺便又查看了一下荀羡和桓豁等人的驾贴,看是朝廷和荆襄使节,就拱手说道:“两位都是来北府的使节,不知道这其中关节,如果唐突了请不要见怪。只是请你们以后不要乱叫别人为胡人,会吓死人的。”
说到这里,这位年轻的巡捕管带轻笑道:“我关陇有大小胡人头颅堆三十九处,共有胡人头颅六万一千七百六十九颗,所以这些西域人死都不愿意说自己是胡人,只说自己是安西各国人,还请两位上使清楚一二。”
荀羡和桓豁终于知道原由了,连忙拱手向巡捕和车师人道歉,一场风波便化解了。
从集市里出来后,众人都挤出了一身臭汗,但是大家都觉得意犹未尽,这里面太热闹了,东西太多了。见过之后才知道,天下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地东西,还有这么远在天边的人,西域人原来是那样子的,厌哒人、波斯人、天竺人原来各不相同,原来是这个模样。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荀羡发现集市外的街道旁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几个年轻和尚在一位老和尚的带领下,挨家挨户分发贴纸,中间碰到了几名也是发贴纸的道士,两伙人苦笑一下对施一礼后便各自继续忙各自地去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几个长袍地人来得受欢迎。
这几个人都是一身的白袍,腰上系了一根布带,胸口前挂了一个阴阳鱼坠,显得肃穆郑重。他们每走到一户人,主人家都恭敬地迎了出来,几个人亲切谈了一会,便留下一脸高兴不已的主人家走开,继续到下一户。荀羡细细一看,发现他们腰上地布带颜色不一,有白布带,有红边白布带,有红布带。
熟悉一点关陇情况的桓豁道:“这些都是黄教的传教士。”
荀羡点了点头,看了一会便示意继续走。
很快,众人快走到了新长安西城区。这时,大家发现一座巨大的建筑物群出现在前面。只见最前面一座牌楼屹立在大道中间,上面的石牌上刻着一行字:“长安大学堂”。
只见上百地年轻士子在牌楼下走进走出。手里拿着书本,个个风度俊逸,仪态不凡,脸上满是抑不住的自豪。
荀羡迎上前去,向几位结群而行的士子施了一礼道:“敢问各位都是长安大学堂的学子吗?”
这几名士子见到一位俊朗清逸的士人向他们施礼问话,连忙纷纷地回礼,然后为首者磊磊大方地答道:“正是,我等正是长安大学堂的学子。”
“这样呀。我等是江左来的士子。不知道关陇和长安大学堂的底细。还请诸位指点一二。”荀羡继续谦礼道。
“这长安大学堂是武昌公定下来地北府最高学府,凡雍、秦、梁、益、并州诸郡县地士子都可以报考,只是这考试是由长安大学堂直接主持并出题。每次都有上万士子慕名赶来报考,但是每次录取地不过千余。现在
大学堂就读的学子有三千余,武昌公亲任总教谕,副武子车先生,总监事是江道载江先生。而为我们教授讲学的有车武子、毛武生、王景略、范文长。谢文明,荣存希,李致愛,彭庆善、刘子瞻、江道载、毛仲祖、郝隆、罗友等名士先生。武昌公也时时为我等讲课。”为首的学子道。
“原来如此,这长安大学堂我等可以去参观一下吗?”荀羡又问道。
“无妨!这长安大学堂欢迎天下各地的士子。”为首的士子朗声答道。
真是器宇宣昂,气度不凡,这里的人物怕以后都是栋梁菁英。荀羡和众士子告别,然后和桓豁一起缓步走进牌楼。
走进牌楼里。首先看到是一块大石碑。上面地字写得不好看,但是上面的几个字却让荀羡不由动容:“此内除了学问和师生,再无其它。”落款署名是曾华。
“兄长曾言过。曾镇北最恨的事就是他那一手臭字。”桓豁笑道。
荀羡听到这里,也笑了笑,顿了一会开口道:“字写得差,话语也简单明了,但是寓意却深刻呀!”
桓豁听到这里,再一仔细一看,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消失,最后郑重地对荀羡点了点头。
两人带着随从继续前进,只见这里视野开阔,一栋一栋的房屋都隐藏在树木林荫之中,远远看去,只能看得若隐若现。走近来一看,房屋都是用大石和青砖修筑而成,显得坚固而大方,站在那里,你可以感受到一种肃穆和大气。
每栋房屋都是有四五层,每层上都开得有窗户,而且这窗户开得都比其它房屋要大许多,外面是两扇木板,天晴的时候可以完全打开,把阳光放进房屋,天雨就可以闭合上,遮住风雨。
“看来曾镇北没在这里花心思呀。”荀羡站在一棵移植过来的大树下叹道。
长安大学堂占地巨大,里面除了一栋栋的房屋外,荀羡等人还看到气势宏伟、宽阔明亮地大礼堂,还有什么图书馆,大操场等没听说地场所设备,更有他们没有见过的各色设备。
在学堂里,几乎处处是花园。倒是都是树木,到处都是草坪,到处小溪池塘,到处都是几个聚在一起的学子,或热情地讨论什么,或激烈地争辩什么。尽管到处都可以看到人群,但是这巨大地学堂居然显得无比的干净,无论是水泥卵石铺设的幽径小道,还是树下的林荫大道,无论是小溪池塘边的石亭里还是花丛相间的草坪上居然没有一点垃圾杂物,顶多只有一些飘落的树叶。
闻着风而带来的花树芬香,荀羡不由长叹道:“这里才是求学问的地方,我真想辞去官职到这里来做一个学子呀!想不到我华夏乱世中还有这么一块安静的求学之地,我真想替天下读书人谢谢曾镇北!”
桓豁也不由戚然,两人的眼睛中竟然闪着泪花。
沉默一会,荀平突然说道:“大人,我看到了,这里每隔一段路都有一个竹篓子,里面放垃圾和收集的树叶,你们看,这路边每隔一段路还有一个排水口,直通下水道,跟我们在南城集市看到的一模一样。”
荀羡桓豁两人仔细看了看,果然如此。最后荀羡转头对桓豁说道:“这不知花了多少钱粮和工夫才成。曾镇北敛财有方,但是他却能如此投钱到这里,可见见识与我等截然不同。”
桓豁笑了笑,接口道:“听说曾镇北不拿官库一寸布一钱铜,但却是富得流油的主,武昌公府内库里不知有多少钱。”
荀羡不由哈哈一笑:“曾镇北就是挣再多地钱也好过那些只知道从百姓头上刮钱的高官强。”
众人离了长安大学堂,向龙首原走去。不远的地方就看到一座顶着“S”形标志的建筑,也是砖石建筑。规模很小。极是简朴肃穆。
“这就是黄教的教堂。听说每区都有一个。”桓豁解释道。
众人继续走,很快就走到教堂旁边的房子里,这房子高大宽阔,有点象在大学堂见到的礼堂一样,只是小很多。这时,房子里传出一阵童音:“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天气蒙鸿,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乃孕中和,是为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为星辰。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之诸虫。风所感。化为黎甿。”
“这是?”荀羡奇怪了。但是桓豁也不是很熟悉。于是就拦住路边的一个行人,询问端详。
“这是教会学堂在教授童子,读地是据说曾大人传授地算术和圣典前序。”行人看到两人神情不凡。不敢怠慢,便一一道来。
“教会学堂?”
“是地,是教会办的学堂。黄教把信徒们捐赠的钱财交给商人生利,除去极少的教士们和教堂的用度,就是修路修桥和办学堂和医馆了。这学堂无论富贫,百姓都可以送童子去读书。而医馆则由那些本来就懂医术的教士们给百姓们看病,花费极低。我们这区的教会医馆就在不远处,拐个弯就到了。”
这人是个熟悉情况地人,很快就说清楚了。
荀羡和桓豁不由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行人看到两人点头了,便说道:“既然两位听明白了,那我就走了。我还得赶到大神庙去做晚礼呀,你看这天眼看着就黄昏了。”
“大神庙?”荀羡愣了一下,“能带我们去吗?”
“你们愿意接受上帝的洗礼那是最好不过的,跟我来吧。”行人说道。
路上,行人滔滔不绝道:“这神庙都是信徒们捐赠钱财、义务做工而成,我就曾经到南山(秦岭)为神庙运过大石头,足足运了十大块。”说到这里行人无比自豪地说道。
荀羡、桓豁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听行人讲修大神庙的艰辛和迅速。
越接近大神庙越感觉到人群的密集,无数的人好像入海的河流一样,向神庙涌去。很快,荀羡桓豁两人来到了大神庙跟前。顿时,他们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一座气势雄伟地建筑物屹立在前面。这座建筑物都是用大石堆砌而成,前面是一排三个人都抱不过来地大石柱,石柱支撑着一座象太庙宗寺一样的建筑,最上面顶着一个巨大的“S”标志。神庙比太庙宗寺还要雄伟浩大,但是却少了一种压抑和居高临下地感觉。
色的神庙在肃穆中让人感到一种容纳百川的胸怀,一的情怀。
在神庙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宽广无比,却空无一物,只是在广场最外面,对着神庙立了一个高碑。碑有十五丈高,呈四方菱形,碑顶呈尖形,上面有一个尖针,据那行人介绍说是可以避雷的东西。
碑底四面都是阴阳鱼图案,而碑体正面刻着一句话:“上帝是我们黑暗中的明灯。”
正当荀羡、桓豁左右上下观看的时候,广场已经很快聚集了上万人,他们神情肃穆地站立在那里,许多没能进入广场的后来百姓纷纷站立在广场周围的街道上,面对着正北的神庙。
这时,听到一声无比清澈神秘的声音响起,它就如同天上传来的神音一样,让所有人各异的心灵都产生共鸣。又如同冰川上地清泉一样,让所有人驿动的心都安静下来。
这时,一个声音高高地响起,几乎传遍整个广场,那是一声钟声。
“上帝,带给我无穷的力量和希望,激励我勇敢,奋进和全力拼搏。挫折和苦难。不过是对我的考验。以便引领我进入到神的国度。黑暗和魔鬼。你的存在让我的生命感受到了上帝的光明和恩赐!在上帝地指引下,在血与火地磨练中,我将在荣耀中得到上帝地眷顾,得到他的恩赐,在神的天国中永生!”
数万个声音在齐声念道,他们望着正北的神庙,望着正北的苍穹。带着无比的虔诚念着这早已熟记在心的词。念完之后,数万人轰然跪下,面向北方,俯身在地。整个广场顿时一片沉寂,只有风声在广场上空呼呼地刮过,将还盘旋在上空地回音带到长安各处去。
在沉寂中,在跪倒俯地中,这数万百姓似乎在与他们的神无言地交流。他们在默然中将自己的心交给了没有身影却无所不知的上帝。
过了一会。数万民众在一声钟声中全部起身,站立在广场上,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满足和惬意。就好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事情,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丢得一干二净。他们互相拱手行礼,互相问候,然后三三两两开始有序地向广场外散去。
稀里糊涂跟着跪了下来的荀羡和桓豁混在向四处散开的人群中,心中地惊骇却是无法言语。
一直到了人少地地方,荀羡才对桓豁低声说道:“如此黄教,就是佛陀再世恐怕也难抵其锋芒。朗子兄,你应该很清楚,这黄教应该跟曾镇北有关联。”
桓豁沉重地点点头,说道:“以前我只是以为小打小闹,今日一见,恐怕不但你我想错了,就是我兄长和朝廷都想错了。我们该怎么办?”
荀羡听到这里,脸色却有郑重转为微笑:“怎么办?现在朝廷敢对曾镇北动手,明天这北府五州就不再姓司马了,兵权在手的曾镇北自然有办法让北府百姓认为是朝廷陷害忠良,谋图剥夺他们的田地和钱财,这一点谁都清楚。现在曾镇北对朝廷虽然是小气了些,但是名义上地君臣之礼却丝毫不缺,做得让人挑不刺来。朝廷上下谁愿意承担逼反曾镇北这天大的罪名?曾镇北的北府离了江左还滋润的很,但是江左离了曾镇北的北府,你说会怎么样?还不如大家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这北府还在晋室的名义下,就是万一有了变故,反正这天塌下来还有你们荆襄顶住。”
也许是刚才受到的震撼太大了,荀羡一时就讲了许多不该轻易讲的话,让桓豁听得目瞪口呆。
天色已经晚了,荀羡、桓豁心绪激动,干脆不去迎宾馆,直奔曾府。
曾府很好找,两、三个百姓一路指来就找到了。
走到曾府门口,荀羡和桓豁几乎不相信这就是镇北大将军、武昌县公府。有点破旧的府院围墙,黑色的大门上居然开始落漆了,大门顶上居然只有一块“曾府”的匾额。要不是周围密密麻麻围站着身穿鱼鳞铁甲的侍卫军军士,荀羡和桓豁一定会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荀羡和桓豁将自己的名贴交给侍卫军军士,然后站在门前耐心地等待。
这时,夜风传来一阵琴声,激昂飞扬,就如同万马奔驰在草原上一样。突然,琴声骤然停了下来,不一会,只见门内传来急骤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大开,一个青衫便服的青年男子急步走了出来。
“令则兄,朗子兄,真是有失远迎呀!”曾华拱手大声道。
“叙平兄,是我等鲁莽,冒失登门拜访,真是失礼呀!”荀羡拱手答道。
“令则兄,那你的意思是失礼才来拜访我,我巴不得你天天失礼都好!”曾华朗声笑道。
三人顿时会意大笑。
曾华在前面引路,荀羡和桓豁在后面紧跟着,向曾府正堂走去。
“刚才是叙平兄在奏琴。”荀羡问道。
“正是,恐有污了两位的耳朵。”曾华答道。
“叙平兄客气了,叙平兄的琴技真是一绝呀,上次在建康一听,我再也忘不了了。”
“既然如此,我就用琴声和酒菜一起招待二位贵客。”曾华大笑道。
是夜,曾华和荀羡、桓豁琴声笑声连绵,把酒言欢,甚是相得。
第二日,荀羡和桓豁找军器监刘努去谈定购兵器军械事情去了,曾华也不相陪,自有公事办理。
“素常先生,子瞻和存希,有什么重大事情吗?”曾华问道。
“子瞻和存希先说。”
枢密院左签院事刘顾说道:“铁弗部的刘务桓终于忍不住南下了。”
“嗯,这个自有冰台先生去对付,我们只需调兵严防冯、定安郡北边,防止被他乘隙南下到三辅之地就好了。”曾华说道。
“并州的局势稳定,各骑军正在有序的向并州调集,各方没有什么反应,以为我们是在防备代国。云中、盛乐开始紧张起来。”枢密院右签院事荣野王接着说道。
“这是昨天朝廷使节荀羡和荆襄使节桓豁一路上的行踪和言语,行踪比较仔细,但是言语却缺一些,探子们有的地方听的不是很清楚。”待两人将军情汇报完后,朴递上一份报告道。
曾华细细地看过之后,默然一会才悠然道:“真不愧是令则兄,只是不能拜你为左右臂膀真是遗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