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刚回到镇北大将军府,枢密院就把军情报了过来,遐、张和杨宿等人在定襄跟那里的定襄、雁门的南部匈奴-独孤部干上了。
铁弗部首领刘务桓的父亲刘虎(刘乌路狐)当年兵败退河套,其堂弟刘路狐率一部分南部匈奴降鲜卑,并娶鲜卑首领耶律之女,生二子,刘库仁和刘眷。刘库仁,字没根,一名洛垂,少豪爽,有智略,代主跋什翼甚喜,以侄女婿之,命其领南部匈奴,据雁门、定襄,号独孤部。
王猛这次平定并州,在太原、西河、乐平郡大收散居在这里的匈奴部落,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可以说“大规模、有组织的”抵抗根本没有。但是北进到定襄沱河地区就不行了。
并州一带的南部匈奴在前魏时被分成五部,历经上百年的战乱、散离、迁徙,南部匈奴不是已经被迁徙融入中原,就是留在并州分了数百上千个半定居畜牧半农耕的部落。唯一还有组织的大部落就只有独孤部了。独孤部南起溧水(汾水上游),北至澡水(今桑干河),以沱河为活动中心,有部落上百,部众数万。而其刘库仁首领就驻扎在九原(今山西县),当杨宿、邓遐、张带领一万余飞羽军进据附近的定襄,一直在强忍的刘库仁再也忍不住了,召集兵马在晋昌和飞羽军一场大战。
尽管刘库仁的兵马比飞羽军多,但是他地手下却怎么挡得住邓遐和张这两个万人敌呢?当即被杀得大败。只得引兵退往云中(此云中不是今呼和浩特的云中郡,而是山西原平西南的云中县)。
接到急报的王猛觉得现在并州新定,根基还不稳定,同北边开战暂时过早,就下令杨宿、邓遐、张立即停止北上,在晋昌、定襄、九原一线驻扎下来,并向刘库仁讲和。然后王猛发急报给长安,把并州定襄的战事和获得的刘库仁及他后面的拓拔鲜卑部情况向曾华做一个汇报。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素常、武子先生。你们说说看。并州北地事情该如何处置?”曾华先开口问道。
“这并州北和雍州北地事情都是有关联地。并州北的对手是刘库仁,雍州北的对手是刘务桓,而他们后面都有拓拔鲜卑在撑腰。拓拔者,实际上是鲜卑父、匈奴母所生后代的意思。”朴拿着一本自己秘书递过来的书册,缓缓地说道。
“拓跋什翼是拓跋郁律的次子,曾在北赵城为质子。当年其兄其弟拓拔孤愿以自己换回拓跋什翼,据说北赵石虎因此被感动。于是就放回了这两兄弟。拓跋什翼于繁峙(今山西浑源)即代王位,改年号建国,并分封国土一半给拓跋孤。其建国三年(340)迁都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什翼有勇略,因此祖业逐渐复兴,人民纷纷归附,开始设置百官,以代人燕凤为长史,许谦为郎中令。建立法制。分别掌理政务,其律令简单,民众安居乐业。国土东自库莫奚。西及凉州,南至阴山,北至柔然。”
“而刘务桓的铁弗部和刘库仁地独孤部先后依附于代国,使得拓跋什翼声势更盛。其于咸康五年(公元339年)娶燕国先主慕容皝之妹。建元元年(343)七,,皝献马千匹做为聘礼,什翼不与,又倨慢无子婿礼。八月,慕容皝派世子慕容俊率前军师慕容评等攻代,什翼率众避去,燕军无所得而还。”
听到这里车胤不由皱起眉毛来了:“如此说来这拓拔鲜卑和慕容鲜卑有说不清的关系了。”
而旁边的曾华接口说道:“的确如此。这草原上容不一下两只雄鹰,狼群里也容不下两只狼王,所以他们有争执。但是燕国现在的国主慕容俊正全力南下,试图入主中原,所以他们现在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和冲突了。”
“现在我们攻打他南部的两刘部,这拓拔鲜卑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朴合上书册,沉声说道。
“这拓跋什翼在城多年,所以已经受中原的熏陶也颇深。只是以前江左朝廷隔他们太远,所以互相之间没有什么来往。不如我们上表朝廷封其为代王、授都督漠南漠北诸军事,同时派使者卑礼重金结交其。而慕容燕国,”曾华说到这里不由顿住了,眯着眼睛想了一会继续说道:“按理说有些人喜欢称帝,稍有势力就要称帝。这慕容俊已经占据了幽、平、冀州,平定了高句丽、契丹、库莫奚,带甲控弦之士恐怕有二十万余,可是为什么还没有称帝呢?这样可不行。”
||法,不由都开始思量起来。
这时曾华又转了回来:“我们从情报中知道,东独孤部刘库仁和拓拔鲜卑关系密切,而西铁弗部刘务桓跟代国若离若近。因此我们可以定下这样的计策,对于刘库仁我们以防御为主,不再主动进攻,并缓和关系;对于刘务桓我们就步步进逼,迫使他与我们一战,
机将其降服,做为我们和拓拔鲜卑之间的缓冲。”
“如此甚好。”朴和车胤点头道。
曾华摇摇头说道:“这不光是我地主意,这都是冰台和景略先生在书信中建议的计策,我只不过综合起来而已。好吧,让枢密院以此为基础拟定一个详细计划再传给两位先生。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
“增兵!”朴和车胤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啊,增兵!”曾华苦笑道,“不要看我们现在步骑兵力有二十六万余。可是要用兵的地方太多,而且过半部队都是新兵蛋子,要是没有经过血与火地考验,他们就不是真正的军人。不过我们早就做好了用北边来练兵,对北方的部队我们开始增兵轮换吧。”
“大人,只是我们只是用兵北边,这朝廷北伐岂不是……,我担心朝廷恐有有他言。”车胤担忧地说道。
“我要是出兵弘农了。殷源深和桓公那里才会有他言呢!还不如等他们打到一定程度再主动要求我们。这样我们也主动了。”曾华想了一下答道。
“也只有如此了。不过我知道大人准备策划在河北做件大事,否则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于并州。”说到这里,车胤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仗打得。”
曾华不由微微一笑,也没有说什么了。
第二日,武昌公府主簿重、卜咎上府拜访。这二人原是司州河东郡名士,后来和司、并、冀州许多名士一起被北赵石虎强辟到了城。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永和四年,石虎将死,他们二人和十几名“名士”看出城形势不妙,陆续趁乱逃出城,奔回河东等地。到石虎一死,河北大乱,司州河东的形势也一天不如一天,重、卜咎两人就和大家一商量。干脆投了已经大局已定的关陇。曾华正是招揽人才的时候。自然欢迎他们,不但给了合适的官职,也给了丰厚地安家费。总而言之对他们不薄。
“两位先生此来是有什么事吗?”曾华和悦地问道。
+.寺三日有大法事,参与者甚多,遵善寺主持法常法师委托我二人,想请大人驾临遵善寺,也好为关陇祈福求安。”
+..下头来,神情有些尴尬。虽然曾华明面上没有表示支持圣教,也没有暴露他地真实身份,但是大家都知道,圣教能在关陇、梁益如此发展迅速和他地大力支持离不开。现在要人家去参加佛教法事,这岂不是有点难为人吗?
曾华愣了一下,坐在那里想了一会,最后在两人的惶恐不安中说道:“好吧,我到时去一趟。”
第三日,遵善寺戒备森严,门可罗雀。曾华在车胤、段焕的陪同下来到了这里,看到遵善寺如此“热闹法”,不由会心一笑。这座寺庙建于武帝泰始至泰康年间(公元265—289年),寓意循规蹈矩,行善济世。它修建在龙首原的南边,正在规划中的新长安东城中。
法常身穿僧袍披礼,带着数十名和尚迎了出来,看到曾华等人策马过来,连忙合掌稽首道:“恭迎曾大人尊驾!”
曾华含笑还礼,然后在法常的引导下向遵善寺寺门走去。这遵善寺修建不久,但是在数十年的战乱中已经残破不全了,而且现在还不是佛法大兴地时候,所以修得较小。后来关陇稳定了,法常以为太平世道了,可以弘扬佛法了。但是没有想到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圣教大行其道,周围的教堂一座接一座,信徒也越来越多,上遵善寺的信徒也越来越少了。法常没有办法,想了许久才商量出一个办法。他咬着牙筹备了一些钱粮,准备扩建遵善寺,重新“装修”一番,以便更好地吸引信徒,和圣教抗衡。但是要地的请求报上去后怎么也得不到京兆尹的批复,法常无法,只得相求在城就相熟的重、卜咎等故人替他请曾华过来,以便亲自请得这位关陇统治者的支持。毕竟在许多人地眼里,曾华可能只是被圣教地“邪樂”给迷惑了。
这时,后面一位僧人突然对段焕说道:“将军,请放下佩刀!”
段焕冷冷看了一眼说话的知客僧,看得知客僧只冒冷汗,连连后退。
“这是为何呀?”曾华和气地问道。
法常旁边一位僧人连忙抢答道:“佛门净地见不得血腥杀戮之物。”
“是吗?只是佩刀执事是元庆的职责,就有如和尚你要挂佛珠念经一样,恐怕不好丢得。”曾华笑眯眯地答道。
“这,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做为遵善寺主持法常只好说了一句。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要是胡杀光了中原百姓,然后再放下屠刀是不是就可以立地成佛了。”段焕冷冷地说道。
法常顿时语哑了。顿了一会,刚想解释什么,重连忙出来做和事佬:“算了吧法师,段将军佩刀是其职责,而且这寺内寺外满是侍卫军士,他们可都是带着刀枪地,总不能叫他们也全
刀枪,到时谁来保护曾大人?”
听到这里。法常不由哑然。只好作罢。继续带着曾华、车胤和段焕等人进得寺去。
“这寺庙不错,果然是古朴森然。”曾华赞叹道。
法常连忙点头称是,然后给曾华介绍聚在庭院里地众多高僧。曾华一一于他们见礼,甚是恭敬。
“想不到今日遵善寺聚集了这么多高僧,真是难得呀!”曾华感叹道。
这时,一位没有被介绍的和尚从高僧后面越众出来抢先答道:“这都是大人你治理关陇有方,使得这里地方肃静。百姓安宁,所以才有众僧仰慕大人的恩德,于是纷纷行游关陇以求庇护于大人翼下。”
曾华一看,正是刚才在寺门抢先答话的僧人,一脸的笑意,甚是诚恳。曾华不由点头笑了笑:“高僧真是过言了。高僧叫……?”
“贫僧是沙门吴进!”僧人连忙答道。
“吴进,噢,”曾华觉得有点耳熟。但是又不知道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吴沙门原在城。曾经跟随过家师佛图澄一段时间,后来河北大乱后就行游到敝寺了。”法常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
曾华随着法常一边慢慢走一边参观。一路赞叹,而吴进也时不时插上几句话,既说得是恰到好处,又奉承了曾华,说得曾华有点心花怒放,不由暗想这位吴进要是当官可是不得了。
遵善寺真的不大,很快就走完了。于是法常就请曾华等人到后院中用茶,吴进等十几僧人在旁相陪,当然还有段焕等上百侍卫军士虎视眈眈。
“大人,请用茶!”法常看到曾华的兴致不错,不由趁热打铁,连忙接着说道:“大人,贫僧想扩建遵善寺,以弘扬佛法,让更多的百姓向善事佛,但是几次请地却不得批,还请大人看着我等诚心事佛,祈求大晋国泰民安地份上批允一块地吧。”
曾华刚好端起一杯茶,听到这里不由乐了:“我就知道高僧请我来一定有事,一并说来吧。”
“是地大人,那贫僧就多事了。我等诸寺和尚商量了一下,准备也办一个邸报,专门讲颂佛法,还请大人批复。”
“刚好了,这两件事都归武子先生管。批地他是京兆尹,批邸报他是监观风采访署,都在他地职权内。这些事我是不管的,也不便插手管,还请大和尚见谅。”曾华答道。
于是法常又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车胤。
车胤在数年里,已经明的由范哲,暗的由曾华洗过脑了,虽然还没有正式信奉圣教,但是跟信教也差不多了,迟早都会入的,所以对僧道不是很感冒。但是车胤一向行事端正,听了法常地请求,也不以自己的私见为定夺,而是正色答道:“大和尚,这两件事请按途径上报京兆尹和观风采访署,我自当会禀公办理,当批就立即批。”
曾华不由暗笑了,想不到武子先生也玩一手了,他知道,这新长安的地早就规划好了,不拆你的遵善寺都是自己出面保下来的,这些东西可都是文化遗产,在华夏内部,曾华还不想用血腥的手段去统一信仰和思想,他的心里早有打算。这邸报倒是可能批下来,可是这玩意要烧钱,不知这些和尚要化多少缘才补得上这窟窿。要知道现在的圣教别看教堂修得俭朴,可放在商人那地钱老多了,都是有钱地主,这邸报的钱烧得起。而且在邸报上写经文有用吗?这些和尚干得过那些被自己培训出来的圣教传教报刊人士吗?悬!
这时,吴进又出言奉承道:“大人是一代开明,自然能庇护佛门,光大善事。大人在关陇益梁所做地事情,和伪赵石虎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百姓自然归心。”
听到石虎,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一脸慈悲的吴进,曾华终于想了起来,不由大喝道:“来人!将吴进拿下!”
几名侍卫军士连忙拥了上来,将吴进一下子按到在地。
“大人,大人!”吴进吓得结结巴巴地问道,而法常等人也惶恐不已,不知道什么回事。
“好你这个吴进,当年不正是你进谗言于石虎,结果造成我河北百姓死伤数万,你可知罪?”曾华怒喝道。
看着突然翻脸的曾华,吴进连连否认对自己的指控。
“大人,你来说吧,这事可是已经记录在案的。”曾华也不多说,叫曾在城和吴进“同事”过的重说。
“是的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敢乱言。吴进曾言于虎曰:胡运将衰,晋当复兴,宜苦役晋人以厌其气。于是虎胡使尚书张群发城近郡男女十六万人,车十万乘,运士筑华林苑及长墙于北,广袤数十里。劳役甚苦,费时数月,百姓死伤近半。”重犹豫了一下最后低声说道。
曾华冷笑道:“你还敢抵赖吗?”然后一挥手说道:“把他押到京兆提检司去,然后由京兆大理司裁判定罪。”
在吴进惨嚎求饶声中,侍卫军士将其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