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秩从深坑中跳跃而起落在地面上后,她发现此刻的漫宿,至少是这一片,已经全然没有了曾经风和日丽的模样,被落雷与超凡能力轮番轰炸的大地一片焦黑,天空被乌云与血色笼罩,除去微弱的红光与电闪雷鸣间带来的瞬间光亮外再无其他光源。
那轮总是高高悬挂于上空的太阳也在不知不觉间停止照耀这片土地,仿佛这里成了被遗弃之地,除了雷霆与惩罚,什么都不再落下。
而此刻,许秩清晰的看到远处,正在与【灯】交手的【杯】身上衍生出的那些血色的触手,与触手连接着的已经看不出任何“生物”形态的【心】与【铸】。
之所以许秩还能认出祂们的身份,全是靠“气息”,靠蔓延在战场的超凡属性,单用肉眼看,这两位神明已经完全是两坨畸形恶心的肉瘤了,她不知道【杯】对祂们做了什么,但可以确定,这两位已经跟死没什么区别了。
而【灯】此刻的状态也并不好,甚至在看到许秩从深坑中爬出来的那一刻,【杯】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爆发出之前从未释放过的强大超凡能量,随后,被她彻底控制的两位神明化作畸形的血肉之山朝着【灯】倾轧而去,血肉中伸出大量触手,这些触手不再是之前随意能斩断的干扰,而是真正抽取了【心】与【铸】的“身体”与能量用作束缚,目的便是让【灯】无路可退。
【杯】的打算很明了了,她要立刻终结掉【灯】专心应对许秩。
但,意外也是在此时发生。
明明远处的许秩并未移动,这瞬间,在【灯】的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位模样与许秩完全一致的少女,在她出现的一瞬间,【杯】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延迟,但立刻,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看出面前的少女与许秩虽然模样相同,但气质与气息却完全不一致。
不知为何,她对面前这个与许秩相同的女人本能的感到厌恶。
大概是因为这个女人是来阻碍自己的,她能嗅到面前这个女人与许秩相同的外貌却并不完全相同的灵魂,这或许也是她厌恶她的原因之一。
她能感觉到,面前之人与许秩有某种亲密过头的关联,这让她格外不喜欢她。
把她也一起杀掉好了。
【杯】几乎在见到游戏机的一瞬间便做出了决定。
但也是这个瞬间,才刚从坑中爬出来修复好身体的许秩竟看也不看这边,转头便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杯】的脸色一变,立刻意识到许秩要去做什么,她连半刻的犹豫也没有,直接放弃了【灯】与这个令她感觉到厌恶的女人,瞬间吸收掉【心】与【铸】的能量便朝着许秩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个方向,是辉光所在的位置!
许秩的打算显而易见,她要直接脱离战场去寻找辉光!
现在神明们死的死伤的伤,唯一还活的的好好的那个就在这里,还站在许秩那一边,祂不可能去阻挡许秩,如果自己也不去的话,那等于放任许秩靠近辉光,【杯】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知道留下【灯】与这个女人在这里可能会是某种隐患,但许秩的举动也绝不是单纯的想要“调虎离山”,如果她不跟去阻止对方,许秩是绝不会停下来的。
她只有跟上去这一个选择。
【杯】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狠厉与无奈,她此刻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她是真的觉得许秩很碍事,也确定自己此刻是要追上去杀死她的,如今的局面已然是不死不休,无论是她还是许秩,在活着的时候都不会允许对方能够到达飞升之门,但同时,她却又为当初在大雨中捡到的奄奄一息的少女能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而感到欣慰。
她其实不太理解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这并不受她的控制,这不属于她理性的一部分。
好在,这些不理智的想法不会影响到她最终的决断,很快,她便追上了许秩的身影,她有些惊讶许秩的天赋之好,她们这些神明是花了数不清的时间才搞清楚了通往辉光的大门可能存在的位置,可许秩进入漫宿才多久?
她竟已经找到了入口的位置。
但这不代表她就有能力进入其中并且走到“门”所在的位置,神明们之所以知晓通往辉光的飞升之门可能存在的位置,也做不到尝试走入门中,便是因为一旦靠近,一切都将会渐渐被辉光同化。
尤其是神明们还没有“肉身”用来稳固灵魂,祂们的能力越强大,掌握的规则越多,越靠近辉光,便越容易被同化而后回归本源。
没有神明能够拒绝辉光,但祂们的目的可不是化作纯粹的能量回归辉光,而是试图取而代之,自然不可能冒然靠近。
而此刻,许秩看到她追来,竟没有半分犹豫一头扎了进去,要知道,许秩现在的状态可算不上好,如此冒然行动,多半也是为了逼迫她也跟上去,因为,她此刻的状态也不算最佳。
在预想中,她应该以更好的状态去尝试,而不是现在这样,以一个不稳定的状态进入其中。
许秩与【杯】离开后,原本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的【灯】终于松了口气,她用好奇的眼神看向游戏机,迟疑道:“.许秩?我能这样叫你吗?”
游戏机点点头:“我并没有名字,但你可以这样叫我。”
【灯】听到回答后并未立刻再开口,而是抬头看了看漫宿阴沉的天空和四周焦黑的大地,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漫宿都这样了,现世应该变得很糟糕了吧?”
漫宿虽然并不存在现实,却会影响到现实世界,尤其是神明们肆无忌惮的大战导致了规则混乱,超凡能量暴动,秩序动荡之下,现世也随之变得极其不稳定,其中最显而易见的,便是天灾频发,以及超凡能量混乱导致的超凡者频频出事。
假如不尽快稳定下来,现世的秩序也必将进一步崩塌。
“不会糟糕太久。”游戏机如此肯定道。
【灯】闻言笑了笑:“你对她倒是很有信心?”
“当然。”游戏机那张与许秩相同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我一直都相信她,她能完成任何她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