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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4【战事将起!】

    不得不说,刘锜这厮虽中二,可眼光审美却一直在线。

    黑光铠除了实用性之外,造型也格外威武,尤其是胸甲上描金的龙纹,让韩桢在霸气之余,多了几分雍容高贵。

    当然了,帅是帅,但贵也是真的贵。

    由于是定制的,仅一套黑光铠的造价,比普通黑漆山纹甲贵了近十倍。

    其中胸甲上厚厚的龙纹,就耗费了二两黄金。

    如今的金价,都快炒到天上去了,一两金子高达六十余贯钱,就这还有价无市。

    好在黑光铠是军官用甲,只有营级以上将领才能穿戴。

    韩桢本就高大魁梧,此刻穿上黑光铠,更显霸气,手握玄色铁槊,犹如一尊战神。

    哗啦啦!

    行走间,甲叶发出阵阵清脆的摩擦声。

    大步来到前院,马夫已经备好了战马。

    翻身跨上战马,韩桢朝着城外军营狂奔而去。

    相比以往,今日的军营安静了许多,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路狂奔进军营,韩桢翻身下马,径直走进白虎堂。

    此刻,白虎堂内,聂东、刘锜、小武等将领早已等在那里。

    见到韩桢,众人齐齐起身,抱拳见礼:“见过县长!”

    “不必多礼。”

    韩桢单手虚压,示意他们坐下后,自己来到堂案后方,大马金大的坐下。

    待到他落座后,聂东等人这才重新坐下。

    环顾一圈众人,韩桢开门见山道:“将急报详细说一遍。”

    史文辉起身道:“禀县长,昨日安插在周边各路的探子来报,袭庆府与东平府各县出现大量粮草调动,天平军、泰宁军两支禁军开始整军。与此同时,大名府周边各路也开始征集粮草辎重,疑似运往高唐、安德二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句话放在古代战争中,是一条不变的铁律。

    哪怕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在南下侵略之前,也会准备好几乎一切能带的食物与武器。

    打赢了,分粮分钱分女人。

    打输了,那就等死。

    反正就算不打,他们也很难熬过寒冷且漫长的冬季。

    十万西军不是一个小数目,并非想去哪就去哪,每一次有所动作之前,与之对应的就是粮草辎重供应。

    大名府的大批粮草辎重调动,透露出一个明显的讯息。

    西军即将南下!

    聂东出声道:“末将以为,高托山或许眼下还在硬撑,但显然也撑不了太久。高唐和安德二县,一上一下,紧挨济南府。这摆明是准备南下后,兵分两路,一左一右同时攻入济南府。”

    “并且,济南府南边紧挨的东平府和袭庆府也在整军备战,看样子是打算堵住后路,准备一鼓作气,彻底将张迪残部、黑山贼以及高托山解决。”

    刘锜点点头附和道:“高托山如今去不去济南府,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末将若是西军主帅,定会围而不剿,故意留一道口子,将高托山一点点赶往济南府。”

    他所说的策略,是上一次伐张万仙时,利用骑兵,不断将张万仙赶向自己事先设有伏兵之处。

    这并非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哪怕张万仙猜到渡口可能有埋伏,也不得不去,因为只有过了河,逃往昌乐才有一线生机。

    同理,如今的高托山陷入了与张万仙一样的境地。

    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去济南府,联合黑山贼一起抗击西军,是他唯一的活路。

    “不得不说,西军这次战略部署很是漂亮。让几股反贼势力或被动,或主动的聚集在一起,一举歼灭。同时,将战场从太行山脉,挪到了济南府这片平原地带,便于西军施展身手。”小武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

    刘锜评价道:“梁方平一内侍尔,不通军事。辛兴宗志大才疏,庸才而已,张俊、王渊有勇无谋,此次战略应当是杨惟忠或韩世忠策划。”

    听完众人的分析,韩桢不由点了点头,问道:“你等觉得,西军还有多久南下?”

    闻言,聂东不假思索道:“最迟不会超过下个月中旬。高托山聚众数十万,想要喂饱这么多张嘴不容易,如今河北之地愈发寒冷,大雪封山后,想找到吃食也更加困难。”

    “并且,赵宋朝廷也不会让梁方平拖太久。尽管平夏城之战后,西夏一日不如一日,但其狼子野心却并未熄灭,如今抽调十万西军平叛,致使西北各路防备空虚,难保西夏不会趁机发难。”

    刘锜附和道:“末将认为聂都统言之有理,就算梁方平想拖,赵宋朝廷也不会让他拖。”

    “一个月时间,足够我们备战了。”

    韩桢说罢,转头看向史文辉,问道:“军械库各军械几何?”

    史文辉没有丝毫迟疑,当即答道:“禀县长,如今所有步兵营军械齐备。骑兵营还有八百余幅马上重甲的缺口,不过最迟半个月,军械工坊就能制造完毕。三弓床弩二十六架,神臂弩四百三十一柄,火器共计一万八千六十三个。”

    火器还是有些少。

    在韩桢的估算中,一次作战,平均每个士兵需消耗三至五个火器。

    此次迎战西军,至少要准备六万个火器,才算稳妥。

    事实上,如果没有日常训练的消耗,那么凑足六万个不成问题。

    可偏偏训练又是必不可少的。

    士兵要熟练掌握火器使用,如此上了战场后,才不会手忙脚乱。而战马等牲畜,也需适应火器爆炸时的巨响,所以省不得。

    于军微微皱眉道:“县长,火器是否少了些?”

    神臂弩是真没办法弄太多,这一点他们很清楚。

    能弄来四百余柄,几乎已经是极限。

    不过作为底牌和依仗的火器,只有不到两万个,这让于军等人心中升起一股紧迫感。

    韩桢正色道:“稍后我会传令火药工坊,让他们加紧赶工,尽可能的多生产一些。”

    众人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接着,众人纷纷起身,来到舆图前商议作战计划。

    刘锜手指点在东平府上,提议道:“天平军与泰宁军糜烂,应当不会主动出击,接到的军令,大概率是负责堵死黑山贼等人南下逃窜之路,不过也不得不防。末将觉得,最好提前攻占界首镇,同时留待五百重甲骑兵,外加两千步卒,驻扎于此。”

    “若两支禁军出动,能立刻阻挡击溃。若禁军不动,还可作为奇兵使用。”

    界首镇,位于济南、东平、袭庆三府交接处,背靠泰山,与孙家镇一样属于关隘要地。

    天平军与泰宁军想要北上济南府,绕不开界首镇。

    还是那个问题,粮草辎重。

    这就是为何,面对一处险关时,即使再高明的将帅,宁愿用无数士兵的命去填,也不愿绕路。

    大军是可以绕过去,可身后扎着一根钉子,后续的粮草辎重部队怎么办?

    一旦粮草被截,粮道被断,大军会立刻陷入绝境。

    小股奇袭部队,可以不用管城寨,但大军出行,必然是层层推进,绝对不会给自己身后留下任何后患。

    攻城拔寨,不外如是。

    聂东赞同道:“刘营长此言大善,趁着如今敌明我暗,需尽快拿下。除了能阻挡禁军之外,还可作为粮草辎重堆积之地。”

    眼前商议,基本都是韩桢、聂东与刘锜三人在说。

    于军与小武等人大多时间是在倾听,很少开口。

    他们虽骁勇,但在战略大局观上,还差了不少。

    不过没关系,谁都不是天生的将军,多历练历练,总会成长。

    不知不觉间,夜幕笼罩天际。

    白虎堂里,亮起了明亮的灯光。

    简单吃了些炊饼后,韩桢等人继续商议作战计划,利用多个沙盘,不断推演西军的所有动向。

    不时有争吵声,从门缝中传出。

    这一战,对韩桢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准备,就是为了这一战!

    赢了,整个山东唾手可得,并且韩桢能够彻底站稳脚跟,实现划地为王的最初愿景,不必再像眼下这般,遮遮掩掩,小心翼翼。

    若是输了,那就万事皆休,逃亡海外。

    ……

    翌日。

    随着一道道命令从军中传出,郡城中数个粮仓打开,一辆辆满载粮草的牛车,驶出郡城,朝着孙家镇的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于军率领五百重甲骑兵,两千精锐步卒,以及一千辅军,无声无息的出发了。

    没有激励人心的誓师大会,也没有澎湃的战前鼓舞。

    有的,仅仅只是韩桢的一句话。

    务必拿下界首镇!

    临淄与益都两座水力军械工坊,开足了马力。

    工人们彷佛打了鸡血,一个个在高额赏钱的刺激下,疯狂制造军械。

    一时间,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悄然弥漫在郡城上空。

    哪怕是普通百姓,都明显察觉到了异常。

    宵禁提前了半个时辰,巡街的捕快队伍,也徒然变多了数倍。

    进出城门的盘查,也比以往更加严格。

    甚至于周边的各个村子中,都能看到巡逻的乡勇弓手,一旦发现可疑目标,立即拿下。

    若敢反抗,当场格杀!

    益都郡所有人,包括街边的乞丐都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府邸中。

    韩桢泡在浴桶之中,闭目养神,安娘坐在小马扎上,帮他搓着背。

    搓着搓着,安娘忽然出声问道:“二郎,可是要打仗了?”

    “嗯。”

    韩桢并未睁眼,只是轻嗯了一声。

    安娘沉默不语,看向他背影的眼中满是担忧。

    就在这时,韩桢开口打破沉默:“稍后我便要搬去军营了,大战在即,我分不得心,家中你多照看着些。张大夫我已经交代过了,闰娘若是觉得不舒服,可随时唤他来府上看诊。遇上解决不了的难题,可寻悠悠和小虫。”

    “奴家省的。”

    安娘郑重的点了点头,旋即咬了咬唇道:“二郎你也要多多保重。若……若是败了,也莫要拼命,好日子过得,苦日子也过得,只要有二郎在,躲在山里也能逍遥一辈子。”

    “放心,我晓得。”

    韩桢微微一笑,安慰了一句,只是眼中却燃着战意。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拼命哪行!

    西军?

    赵宋精锐之师?

    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洗完澡,在安娘的服侍下,韩桢换上一套崭新的锦袍。

    迎着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他深深印了下去。

    许久之后,两人才分开。

    韩桢轻声道:“待明年开春了,给伱一个孩子。”

    “嗯!”

    安娘点了点头,叮嘱道:“去看看闰娘罢,这会儿她应是醒了。”

    “好!”

    韩桢应了一声,迈步走出浴室,径直走向正屋。

    推开里屋的房门,一股热浪袭来。

    两个暖炉子不断散发着热气,让房中温暖如春。

    床榻之上,卧着一道熟睡的身影。

    似是开门声吵醒了她,韩张氏睁开惺忪的睡眼,语气软糯中带着几分迷糊:“可是二郎回来了?”

    “吵醒你了?”

    韩桢迈步来到炉子边,借着热浪驱散身上的寒气。

    “倒也没有,奴家这觉本就是一阵一阵的。”韩张氏说着坐起身,倚靠在床头。

    将手烤热后,韩桢来到床边坐下,隔着棉被,动作轻柔的抚在韩张氏的肚皮之上。

    过了三个月后,韩张氏已经开始有些显怀了,小肚子微微隆起。

    显怀这东西看个人,有些女子孕期五六个月了,都不太看得出来,而有些三四个月就已经很明显了。

    韩张氏就属于后者。

    韩桢缓缓开口道:“你好好在家养胎,我要出一趟远门,估摸着年后才能回来。”

    “是去打仗罢?”

    韩张氏略显富态的俊俏脸庞上,满是担忧之色。

    韩桢挑了挑眉,打趣道:“都说一孕傻三年,怎地感觉你怀了孕,反倒变聪慧了?”

    “二郎又在作怪。”

    韩张氏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不过韩桢这番调侃,成功冲散了一些她心中的担忧。

    握住她的小手,韩桢保证道:“闰娘你放心,不管成败与否,我都会回来。”

    韩张氏关心道:“二郎多多保重。”

    “张大夫说了,三个月后胎儿稳固,便可以适当走动走动,往后生的时候,也能顺利一些。想吃什么,想干什么,莫要憋在心里,直接告诉安娘和悠悠……”

    靠在韩桢怀中,一边感受着他的心跳,一边聆听着他的叮嘱,韩张氏眼中满是幸福之色。

    两人耳鬓厮磨了片刻,韩桢起身离去。

    出了里屋,他眼中的温存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严。

    换上黑光铠,骑上战马,韩桢并未直接去军营,而是来到麻家府邸。

    麻彦民似乎知晓他要来,早早地便等在书房中。

    待到韩桢落座后,麻彦民亲手为他泡了一杯茶,用苍老的声音问道:“西军来了?”

    “快了,快则二十日,慢则一个月。”

    接过茶盏,韩桢轻轻吹了几口凉气,抿了一小口。

    麻彦民神色郑重道:“放心去罢,郡城老拙会帮你照看。”

    “这是一份调兵手谕,届时我会留下五百人,留守军营。持手谕,可随时调用那五百士兵,一旦城中有任何意动,不必手软!”韩桢放下茶盏,从怀中取出一份手谕递过去。

    一旦大战开启,他无暇顾及郡城。

    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忙照应。

    赵霆不行,刘宓也不行,苏家更不行。

    唯有麻家,与他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麻彦民接过手谕,点头道:“老拙省的。”

    交代完事宜,韩桢起身笑道:“岳祖父这段时日可准备准备,年后等我回来,便迎娶悠悠过门!”

    听到迎娶二字,麻彦民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心照不宣道:“老拙定会安排妥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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