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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二狐相争

    他指了指她身上被花瓶碎片划破的几处伤口:“这些伤对你来说,不碍事吧?”

    她点头:“回老爷的话,不碍事,菊露随身带有秘制的金创药!”

    他笑了笑:“那就好!你现在赶快敷上药,马上有重要任务派给你!”

    “有重要任务,我?”少女不明就里,满面狐疑。

    他眼睛一瞪:“怎么?你刚才不是已经用割腕明志,誓死效忠于我么?这么快就变了?”

    她当即一凛:“奴家不敢骂!既然已立志反正,当誓死效忠老爷!还请老爷吩咐!”

    他指了指窗外:“送你来的这个王之诰,一定没安好心,让流英来是放松我的警惕,让你来是纯当‘间士’,对于你今天反正之事,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他以后与你联系时,你就说些不痛不痒的,对于他的一些打算,你倒是可以彻头彻尾地告诉我!”

    她先是点头,继而很快哀伤起来:“老爷!您这是让我去当‘双间’,稍有不慎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您可一定要全力护着我啊!”

    他大笑着揽过她的肩头,凑近去闻她发里的清香:“放心吧!小宝贝!小处着眼是必须的,可是还有一句,做大事者不居小节,你也不用顾虑太多,等我这个次辅坐稳了,你再帮我收集一些证据,参这个不知死活的王之诰一本,把他挤兑回老家或者满门抄斩,皇上再一高兴,说不定就会让我取代张居正做上首辅,到时候你就是大功一件,我就光明正大地迎娶你过门,正式册封你为侧夫人!”

    “当真?”少女的眼睛里焕发出光彩来。

    他哈哈大笑:“当然是真的!我葛守礼可是说一不二!哈哈哈!赶快去准备吧!”

    一刻钟后,葛府前厅,次辅大臣和刑部尚书这酒,喝得正欢。

    菊露还真是恢复得很快,领着一干歌伎在堂前翩翩起舞,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来。

    王之诰略作宽心,眼见菊露这么快就成为了头牌歌伎,看来葛守礼已经打消了顾忌,对她甚是宠爱,已然着了道儿。

    更让人欢喜的是,紧紧靠着葛守礼的那位美人儿,正是流英,虽然有时还有些推拒,但是架不住他长厮短磨,半推半就之时,相偎相依,甚是亲密,看来已然欢好,正是情浓之际。

    当下大喜,本来向葛守礼献上二美,想着能有一美奏效就不错,却没想到二人皆派上了用场,看来自古美人爱英雄,这番投机还真是划算。

    葛守礼虽然说一直在与昨夜被自己破了处子之身的流英调情,但眼睛仍时不时望向王之诰,观察他的作用,见他已是喜笑颜开,知道他已中反间计,不由得更放肆轻狂起来。

    二人都是满腹心思,而且均觉志得意满,这酒下去很快,不多会儿就过了三巡。

    王之诰忽然不经意发现了一个细枝末节,刚开始只是一丁点儿,到后来竟然引发他的无限警觉来。

    他发现正在前面翩翩起舞的菊露的长裙上有一个小血点,到了后来竟然越看越明显。

    要说审了无数案件的刑部尚书眼睛就是毒辣,就这么一个小点也能被他发现。也是,混迹刑部多年,练就一副对血特别敏感的感官。

    这个小血点正是方才菊露跪倒时被地上的花瓶碎片扎伤了膝盖,本来上了秘制的东瀛金创药能够迅速止血,可是起舞做动作膝盖处是吃劲部位,于是又有鲜血渗了出来。

    王之诰尽量保持着不动声色,可是,当他看到她的鞋边也渗出一丝血迹之时,他瞪大了眼睛。

    他当然不知道菊露是因为织田信长与葛守礼通信而倒戈,还以为她是被发现后严刑逼供而屈服,于是急忙盯紧了菊露的眼睛,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由织田信长送来的倭女的眼光与以前大不一样,原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她,此刻好象在故意躲避着自己的眼神。

    不好!她确实被认出并离间了!

    葛守礼这个老狐狸,他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识破了自己的离间计,反而对自己施起了“反间计”。

    这个流英本来就是一张白纸,买了她这个洁净身子就是为了让葛守礼放松警惕,他竟然看出了这点,坦然受之,占了她的身子,将计就计。

    甚至这个菊露,葛守礼竟然对她用上了刑,逼她就范,然后掉转矛头来对付自己。

    好你个葛守礼,本想赶你入瓮,却没想被你倒打一耙。

    相由心生,他不禁向葛守礼投去一丝恶毒的目光。

    葛守礼也非等闲之辈,手虽然放在流英高挺的胸脯上,心思却完全在王之诰这边。这一丝恶毒的目光正好被他看到,当下就是一惊,继而又顺着王之诰的眼神看去,一下也看到了菊露膝前和鞋边渗出来的血丝。

    不好!被王之诰这个老狐狸看出“反间计”来了。

    两只老狐狸碰到一块儿,真是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两人眼神相对,当时都是一凛,既而举酒相敬,大笑起来。

    多年的刑讯历练告诉王之诰,此时他已然处于下风,因为就在他与葛守礼相视而笑的时候,流英和菊露都斜着眼睛向自己看过来,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帮凶。

    事已至此,再相互披着这身伪善之皮已然无用,不若点破,打开窗户说亮话。

    想到这儿,他拱手说道:“次辅大人,兄弟有要事相告!”

    “哦?”葛守礼笑了笑,“之诰兄,这酒喝得正在兴头上,舞也正是渐入佳境之时,为何这时说起要事来!”

    王之诰讪笑:“兄台,方才来得匆忙,忘记了!这会儿酒喝得正好,刚刚想起来!”

    “哦?”葛守礼又笑:“那就请之诰兄面陈要事,畅所欲言!”

    王之诰正色:“是!”然后回首环顾,将眼光停留在菊露和流英等人身上,“这……”

    葛守礼会意,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美和下人们尽皆退下,厅堂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葛守礼用手捊了捊胡须:“之诰兄,何等要事,这等神秘?”

    王之诰眨了眨眼睛:“兄台,事以至此,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了!”

    葛守礼不住点头:“说亮话好啊!之诰兄,直来直去最好!”

    王之诰凑近上前:“兄台,老实说,您觉得皇上为何不任谭纶,而任您为次辅大臣?”

    葛守礼微微一愣,小声说道:“之诰兄,不瞒你说,此事我也费解,照说谭纶领兵彻底平定辽东,功劳远胜于我,为何任我而不任他,确实有些蹊跷。”

    王之诰轻笑:“兄台,既然说了有话直说,您就不用在这儿躲躲藏藏了!那就让兄弟替您说吧。谭纶手掌天下兵权,如果再任次辅大臣,文武兼济,将无人可御之,久必生变!”

    葛守礼不住颔首:“言之有理,都说之诰目光如炬,看来果然名不虚传!那你再说说,为何皇上要任用愚兄呢?”

    王之诰用手指了指窗外,那是皇宫所在的方向:“兄台此次在乾清宫大殿之上痛陈朱廷贵等三人恶迹,大快人心,深得皇上赏识。最重要的是,兄台此番弹劾三人,无异于在吏治之污水浊流中投下清水一瓢,正符合皇上整肃吏治之方向!”

    葛守礼一下子惊讶起来:“皇上要整肃吏治么?我怎么不知道?”

    王之诰又是轻笑:“哎呀!兄台,您的眼光比我更长远,这些大伙儿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您就不要再嘲笑我了吧?”

    葛守礼急忙摆手:“不不不!之诰,这还真不是嘲笑,请恕我这老兄愚钝,还真是没考虑得这么细,请兄弟直言不讳。”

    王之诰道:“兄台,您那会儿在皇上面前慷慨陈词之时,可能没有注意到,每每您提到卖官鬻爵、用人之弊时,皇上都是咬牙切齿、痛之又痛!”

    葛守礼似有所悟:“然后呢,之诰,继续说下去!”

    王之诰目放精光:“天下之大,光浙江、福建两省如此么?肯定不只,皇上之担心,福王等三人只不过是自己撞上刀口,他们在大明只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而已……”

    葛守礼已是沉默不语,静静听着他说。

    王之诰继续:“朱廷贵等人贪赃之钱财,超过大明近六年的全部国库收入,如此怎么让皇上不动怒,而加上其他各省官员贪赃,至少达到大明近十年、近百年国库收入,也就是说先了肥了这帮官吏腰包,剩下的才归于国库。”

    葛守礼已是按捺不住:“之诰,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你的意思是皇上对吏治已经相当不满!”

    王之诰笑了:“正是!兄台请想,皇上对吏治不满,就是对谁不满?”

    葛守礼瞪大了眼睛:“之诰,你说的这人,莫不是……”

    王之诰接过话头:“正是他!张居正!除了他没有第二人!他这位首辅现在还兼任着吏部尚书,天下百官之任用都由他一人说了算,别人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所有人都得见他的眼色行事。”

    “可是……”

    王之诰笑着打断他:“兄台,兄弟知道您想说他是太子太傅,皇上老师。不过请兄台想想,自古以来,哪位作学生的皇帝愿意一辈子居于大臣的老师之下呢?”

    葛守礼听到这儿,才重重点了点头:“兄弟分析得有道理,皇上这是借任用我与张居正对抗,好达到借机分权制衡之目的。”

    “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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