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巴克什,仍在哀嚎不止,这一声拖音,如同一头待宰的猪一样悲鸣不绝。
挡在他们正前方的“云豹军”,不得不向左右两边闪出一条通道来。
玄武纵马向前,脸上毫无惧色,好象正走在去赴一场盛宴的路上。
“云豹军”的青年军们还从来没有遭遇到这样的情况,自成立以来,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这还是头一回被别人欺负,而且是三千人被对方一个人欺负。
也不知道是谁在队伍里说了一声:“他是玄武!”
这一声如同在静寂的湖里扔下了一块石头,传递如水波荡漾,顿时泛滥开去。
“玄武!他是战神——玄武!难怪这么厉害,居然敢生擒将军!”
“是啊!听说阿诺托元帅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他怎么会到了这儿?”
“这谁知道啊?不过,要论单打独斗,咱们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一会儿要想制服他,必须一拥而上才行!”
“一拥而上也不一定行啊!他现在生擒了将军,咱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这些窃窃私语就象瘟疫一样散开,在所有“云豹军”士兵的心里蒙上了一道恐惧的阴影。稍微胆小怕事一些的士兵,已经悄悄在往后躲了。
玄武显然是听到了这些议论,这年头“明星”也不好当。虽然已经找了一个大得不大再大的头盔遮掩住了脸,可是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被他们认出来,主要是因为自己的一矛一盾,这说明已经由人身崇拜转向了实物崇拜,看来以后这一矛一盾也得收起来才行。
人总是被声名所累,不堪重负。
不过从另一角度看或许是件好事,至少能让这些人产生强烈的畏惧感。
玄武此时已经跑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大叫了一声:“啾!”继续催动“西风烈”加速向前跑去!
“云豹军”领头的几个校官一下愣住了,继而有人窃笑了起来:“这个玄武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他难道不知道再往前跑是断崖么?”
这当中军衔最高的校官叫噶卢岱,他临时担当起了主将的角色,只见他挥了挥手:“不管那么多,反正他现在跑的是一条死路!咱们现在追上去,先想办法把巴克什将军救下来再说!”
“好!”几名校官发了一声喊,带着三千“云鹏军”大呼小叫地追上前去,有些人还装模作样地挥起了套马杆儿。当然他们也知道,这没什么什么大用,也不敢真的套玄武,不过作作样子还是可以的,至少不能让士气低落下去。
玄武却当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不慌不忙地策马前行。
“西风烈”很快跑过了刚才“云豹军”集结的那一大片空地,再往前走不到二里地,就是断崖了。
玄武突然把手指含在嘴里,打出了一记长长的唿哨。
这一声唿哨声异常尖锐,即便在一片战马奔腾中也显得格外的凌厉。
同样是一军主将,被玄武制住的巴克什当下就是一惊。因为自己经常通过哨音来指挥部队,所以对此有深刻的体会。
听这声长哨音象是一种信号,而且是一种发动进攻的信号。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靠什么来发动进攻呢,难不成他准备调头回去,单枪匹马地胁持我与三千“云豹军”对抗?
不会!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如果玄武真打算这么干的话,他刚才就这么干了,用不着等到现在。
那会是什么呢?
等等,他猛地想起来,刚才他活捉自己的时候,多隆敖和那一千“飞鹞军”还一直站着未动。
玄武的这声长唿哨,肯定是发给这一千人马的,让他们趁势发动进攻。
可是,这一千人如何进攻这三千人呢,难道他们有如此超强的战斗力?
再等等,眼见玄武带着自己离断崖越来越近,他终于明白这一千军马如何对付自己这三千军马了。
他们是想象赶鸭子一样把自己这三千军马统统赶下断崖!
可是这样一来,玄武也无处可躲,一样会摔落断崖,与自己同归于尽!
他这么做,值得么?
巴克什并不知道玄武自然有他自己的办法,他只是领悟到玄武的这一计赶鸭子下断崖后,不自觉地喊出一声:“不要!”来,想阻止自己的“云豹军”继续追击玄武。
可是他的这声叫喊,在乱马狂奔中根本听不见。而且,玄武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喊出声了,矛尖紧紧顶住他的下颔,让他根本不敢再动。
……
一直在焦急等待的“王大刀”听到了玄武的这声长唿哨,立刻行动起来,他迅速招呼士兵们下马,将近千匹战马分作了三拨。
头一拨战马大概有三百匹左右,士兵们站在它们身后拼命抽打着鞭子。战马们吃痛,纷纷嘶叫起来,快速向前跑去!
第二拨战马比较少,只有两百匹左右,士兵们手里都拿着大棒子,照准了马屁股的上角尖使劲打去。这一块是马身上最痛的地方,所有马匹都暴跳起来,玩命儿地向前狂奔!
这一拨战马很快就追上了第一拨,刺激着第一拨战马也开始更快地猛跑。两拨战马混在一起,掀起了漫天的扬尘。
一直到这两拨马跑出去半里地左右,“王大刀”才继续挥手,第三拨马整齐跑出。
这一拨战马有五百匹,它们只整齐地向前跑了几米,就无比狂乱地跑了起来。
原来,“王大刀”在它们的尾巴后面,无一例外地系上了一挂好几百响的鞭炮。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这么晚做白喜事,为谁出殡呢。
他们哪里知道,这还真是在出殡。只不过这次出殡的人有些多,是为三千“云豹军”集体出殡。
虽然现在他们的人头还在自己的项上,骨腔里仍流淌着热血,但是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可能就只剩下残足断臂、身首异处了。
这第三拨的爆竹之马,显然比前面那两拨马更狂野,速度也更快。用不了多会儿,它们就追上了前面那五百匹马。
这一千匹惊马混合在一起,爆发出了巨大的威力。
一匹惊马千斤力,一千匹惊马,那就是百万斤力。
这一百万斤力集中爆发出来,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这种震撼一切的力量,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
玄武此时已经策马来到了断崖的边上,他猛地一提缰绳,“西风烈”前蹄猛地站起,长嘶一声,稳稳地站在了悬崖之前。
巴克什心下一凉,他知道,玄武这是在等后面的三千“云豹军”追来,只要他们前队一到,他就会拉着自己和战马一起坠落山崖。
可是,他很就发现自己猜测错了。
因为玄武抓住他的领子使劲一提,把他摔下了马,然后自己一脚踩着马蹬子也下了马。
他为何要下马呢?
巴克什疑惑不已。刚想抬头,却发现玄武已经用矛尖顶住了他的眉心,于是不敢再动。
玄武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西风烈”的背,说了一句:“快走!沿着悬崖的边缘横向跑,一直跑,他们就不会撞上你了!”
“西风烈”甩了甩尾巴,喷出一个响鸣,却仍站在原地没有动,那意思是你不走,干嘛轰我走。
玄武又笑,这会儿没再和它客气,而是重重在它屁股上打了一掌:“快走!要想活命赶紧走!以后是不是能再相见,就看缘份了!”
“西风烈”长嘶一声,象是听懂了玄武说的话,四足并用,快步如飞,就象一道闪电一样飞驰而去。
玄武呵呵一乐,继而将长矛在巴克什的眉心处点了一下,大叫了一声:“站起来!”
巴克什只得老老实实地站起来,任由他处置。
这时候,“云豹军”的前队已经逼近了断崖,他们看见玄武胁持着巴克什站在悬崖的边上,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着他们的脸。
跑在最前面的几个校官先是一惊,继而意识到现在必须放慢速度,要不然可能会把他俩撞到山崖下面去。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竟然发现胯下的战马很难收住脚,速度根本慢不下来。
有几个年龄较大的校官比较有经验,急忙大声叫道:“这是战马过于劳累的原因,难以止步,现在必须紧紧拉住缰绳,让它们把前蹄提起来,然后保持手劲强撑一会儿,才会让它们慢下步子来。”
临时带队的噶卢岱闻言,急忙紧拽缰绳,大声叫道:“按老校官说的做!快点儿!”
可是,这时候,他惊讶的发现,他们这么做已经没有了必要。
因为正前方的玄武,已经拉着巴克什一起坠落了山崖。
一道火光翻滚而下。
“将军!”噶卢岱大喊一声,再也顾不上把什么马前蹄提起来,急忙加快纵马向前跑去,去看看巴克什到底摔下去了没有。
他这一跑,带着领头的几个校官也纷纷向前跑,战马很快就来到了断崖的边上。
可是,四处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跟着玄武和巴克什掉下的那枝火把在崖底闪着微弱的光。
“将军!巴克什将军!你还活着么?”噶卢岱止住了马,探头向下面大叫。
旁边的几个校官也跟着他一声大叫。
可是,很快的他们就叫不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马是止住了,可后面的马不知道为什么没止住,一下子就把他们几个连人带马的撞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