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卡这才意识到刚才说了一句现代的名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一句很不错么?朕也是一时兴起,说了这么一句,不过仍然不是古文啊,还是白话文。”
晴天笑了,一如又从云朵里钻出来的太阳般灿烂:“你的古文竟然不好?真是奇怪!照理说你从小的老师可是太傅张居正,现在的首辅大人,那可是我朝第一才子,你小的时候他没有教你学好基本的古文词句么?”
他尴尬地笑了笑,只能用继续挠头掩饰着穿越前的苍白:“先生是第一才子不假,但是朕小的时候,呵呵,不瞒你说,不是赶鸟就是撵狗,属于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骂提拎甩褂,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狗都嫌的主儿。这长大了刚学点儿好,却再也不敢去问先生了,你就教教我呗!”
“呵呵!”少女发出了欢乐的笑声,“想也能想到,你原来是个什么样?到现在也还是死性不改,纯粹的坏蛋一个!”
他只能无奈地笑,说了一句:“你这张厉害的嘴!真是说你不过!你见过有哪个坏蛋这么诚恳地求你当老师的么?除非你也是个坏人?”
她这才止住了笑:“你还挺会将军!好吧,那我就收下你这个木头疙瘩吧!不过,我已经抱定教不好你的信心了,以后你出去丢人,可不能把我给卖了!”
“好好好!朕不卖你!就你想得多!”他伸手摸了摸她俏丽的脸庞:“以后如果丢人的话,丢的是先生张居正的人。哈哈哈!你毫无压力,就放心吧!”
“那好吧!你想学什么啊?还得看我会不会?”鬼精灵一样的少女终于答应了。
他点头考虑了一会儿:“咱们见面的时间短,也不可能逐字逐句去研究……”
“对啊!”少女迅速接过了话头,“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你说你说!朕都听你的!”
少女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轻盈的光芒:“你看是不是象上次悄悄派人去我住的东郊送信那样,我们两个可以用通信的方式交流看法。约一个商量好的时间,再把送信周期固定下来,比如说一周,一取一送,我们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嗯!这个办法好!”他在心里感叹还是这个鬼精灵聪明,一边听一边点头:“这样一来,就不光能够交流古文上不懂的地方,我们两个也可以多谈谈其他方面的想法,比如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啊什么的!”
“呸呸呸!谁要和你说别的啊!说古文都不一定能说清,我还怕你太笨,说了你不明白呢?”少女被说中了心事,脸上又泛起了好看的红霞。
女孩都是口是心非的,明明想,却说不想。想要,却总是摆出一副不要的样子。其实有时候男孩也这样,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
他笑了笑,也不再继续揭穿她的小心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的面似红霞。
“其实……”少女可能意识就自己需要马上走了,时间已经不多:“学习古文并没有什么难的,字面的意思好理解,但是对于词句间代表的意义,是最难的。”
“对!”他点了点头,“朕也越来越发现,其实一篇好的文章,特别是诗,往往暗含有很好的东西,特别是有很多是历史的沉淀,所以朕最近经常恶补很多史书,感觉比原来好多了!”
“哦?”她的眼里放出了赞赏的光芒,“你已经领悟到了这个?那看来你快接近古文的真谛了!”
“是么?”他笑了,“拜师第一天,就得到老师的夸奖,还真是难得!其实,朕也只是在每次与先生、谭纶还有冯保他们商定决策时,听他们陈述历史,以古论今,逐渐意识到这一点的。特别是在廷辩的时候,大家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只要举一两个有说服力的史实,就能够影响所有人的看法!”
她这回丝毫没有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嗯!确实是这样!看来你真不笨,居然能够从别的地方领悟到这一点,我也是最近才有体会。其实学习古文很重要的就是用典!”
“用典?”他弱弱地接过话头,“你说的就是诗句中的典故吧。”
“对!”她微笑着点头:“其实诗经中的开篇第一首第一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就是典故。”
“哦?”他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朕老听人念这一句,还真不知道这里面就有典故,你说给朕听听?”
她莞尔而笑:“其实典故并不一定是说一定要有多少故事,而是指这里面有特殊的含义,你知道关关是什么?”
他摇摇头。
她笑了:“关关是雎鸠的叫声,那你总知道雎鸠是什么吧?”
他仍然摇头。
她拿他没办法:“雎鸠又称贞鸟,雌雄有固定的配偶,情意专一,古人认为它们的感情尤笃于伉俪之情,这就是典故!作《诗经》时的人都很纯朴,他们就用最简单的寓意来验证最真挚的爱情,却往往最能打动人心!”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了不久以前那个奇怪的梦,梦里所有和他欢好的女子都赤裸裸地出现,包括晴天。
在梦里,她与自己疯狂地欢爱,可最后却变了神色:大声地斥责自己:“你给我译的诗里可没说你爱上了这么多女人!你这不叫爱,是赤裸裸的霸占与贪心!我宁可你不是皇帝!我只希望和我爱的人两厢厮守,忠贞不渝。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你做得到么?”
尽管他努力辩白,说对她和别人不一样,心里大部分装的都是她。可她还是不满意,她要的不是大部分,而是全心全意,从一而终!
最后,她甚至不顾自己的苦苦哀求,说了一句“等你能做到了,再来找我吧!”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无论自己怎么呼喊,甚至像一只狗一样在地上爬着哀求,她都没有再回来。
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告诉朕这里面的典故,是暗示朕男女必须忠贞不渝、始终如一么?”
她笑着点点头,反过来问了他一句:“这本来就是最根本的吧。难道不是么?”
他这回彻底愣住了,原来她真的如梦里的一样,只认定了雎鸠之贞,却完全否认男人就象猴王一样,地位越高拥有母猴子越多。
怎么办?如果她就象梦里一样,把男女都坚贞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就麻烦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只要册她为后,那就再也不能纳妃了?
历史上好象也有过这么几位皇帝,但是非常少。那个一心只迷恋杨贵妃的李隆基,就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位。
原来他是想让我做李隆基!
他的内心深处此刻发生了非常剧烈的斗争,是象李隆基一样,一心一意对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还是其他的皇帝那样,弱水三千全要,水瓢也不撒手?
他试着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只爱晴天一人行么,能做到么?
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阿珠,小倩,即使她们回来后要嫁到宫外去,那也还有明清、明澈,还有朱雀。
难道从现在开始就和这些绝世美眉全断了关系?我肯定做不到!
怎么办?是现在向她挑明?还是以后再说?
聪明的少女很快从他犹豫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心思,“钧郎,你是怕你做不到全心全意、从一而终是么?”
她叫我什么?她居然叫我钧郎?这是不是说明她不光是芳心暗许,已经是完完全全同意以身相许了。
这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刚才的拥抱和亲吻么?
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就胆子再大一点儿,直接把她扑倒在草地上办了得了。
当然这只是幻想,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卫士和太监们还站在不远的地方,肯定不行。而且刚才袭胸都不行呢。
看来她刚才推拒也只是欲迎还拒,还是需要更大胆一些才行。
他壮了壮胆子,伸出双手想一下抱住她,可少女见他迟迟没有回答,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准备向外走。
“你别走!”想见大胆反而换来了更可怕的结果,他就象在梦里的那样,一下象一只狗一样伏在了地上。
“扑哧!”眼见着他的狼狈相儿,她笑了一声,回来扶起了他:“你又不回答我的问题,那我还不走啊?”
他急了,一下子牢牢抓住她的手:“朕和母后想的一样,母后也答应朕了,到时候一定选你为后!但是……但是朕现在也不能向你保证,以后会不会册别人为妃。朕也想学李隆基,但朕真的不能保证……”
少女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明白,这个世界不公平!为什么你们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左右逢源;我们女人却只能一心一意,至死不渝。难道男女一样不好么?两个相爱的人长厢厮守,就象两只蝴蝶一样,不好么?而且,你还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你的爱会被更多的人分享,到时候属于我的,就只能是少之又少了!”
“朕会把你捧在手心的,一直会!”他说完这一句,自己都觉得很苍白。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希望吧!就怕到时事情不由得你想,就象你说的戴着镣铐跳舞一样,回头也有人让你戴着镣铐把我搁置在一边,你也是身不由己!”
“不会不会!”他向天举起了手,“这朕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就象朕绝不允许任何染指你一样,让你受一点委屈都不行,绝对不行!”
这一句话最终打动了她,她轻轻抱住他:“我信你!我信你!但是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么?”
“你说!只要你说,朕无所不应!”他又把手举了起来。
“你要纳妃,我也不拦你……”少女轻吐樱唇,软软地说出了一句。
“真的?”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了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