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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暖玉温香

    就这一首诗,最后用了一个叹音,在繁杂的环境中显得不太协调,但是却很贴合这首诗的意境,让二人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她这时正好把手帕挪开了,看得二人又是一愣。

    还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人儿!

    红色灯笼的光正好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只见她轻轻站起身来,向下面看了一眼,莞尔一笑,又用手帕把脸遮上了,向后退开了去。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二人对视了一下,作了个互请的动作,迅速被迎面而来的老鸨热情地拉住了:“哟哟哟!这两位客官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我们这桃花馆可是一个有品位的地方,您二位一看就是有品位的人,竟然一下就挑中了我们这儿。咱们可都是有缘人,哈哈!”

    老鸨的嘴,甜润如蜜,锋利如刀,能把活人说死,也能把死人说活。

    戚继光笑了笑,这段时间来青楼都来得有些恶心了,以前还从来没有这么放纵过。所以见这老鸨也见得多了,知道她们的嘴都是极其利害,表面上把你夸得象一朵花儿一样,实际上都是看中了你兜里的银子。

    戏子无义,婊子无情。

    虽然这里也走出杜十娘那样的情真意切之人,但那已经是后话。

    至于最出名的人物莫过于薛涛,被尊为唐代四大女诗人之首,令无数风流人物无限遐想。

    只不过,薛涛是歌伎,比起这些青楼的花魁们更高级一些,她是能以乐藉的身份进入到高等府院中的。

    也就是说,这些青楼女子们轻易不能出去,必须紧紧依靠这座青楼,依靠老鸨,属于“坐台”的。

    而薛涛,则是相对经济独立的“出台”自由人。到了后来,唐朝的节度使韦皋还甚至为了她专门奏请朝廷授予其“秘书省校书郎”的官衔。

    虽然当局还是顾及她的身份问题没有授官,但人们从此以后就把歌伎称为“女校书”。估计和现在的女秘书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只不过那会儿可都是有真材实学的,和现在的靠脸蛋肉弹屁股蛋儿来博出位是两个概念。

    已经熟悉游戏规则的戚继光哈哈笑着,好象和老鸨早就认识了一样:“承蒙妈妈如此抬爱,我这等小人物没什么本事,还请妈妈多多照顾才好。”

    话虽然这样说,他早已经握住了妈妈桑的手,直接从袖子里递过去十两银子。

    这个老鸨代号“赛桃花”,是这一片出了名的厉害角色,手中一拈量,就知道这两个中年人肯定是风月老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看来还是个挺有钱的主儿。

    老娘好运气,今天有大买卖上门了!

    老鸨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一桶水不响,半桶水晃荡。正所谓谦受益,满招损。两位客官如此谦虚,出手却如此大方,真是不凡。姑娘们,出来招呼客人啦!”

    看不出来这个桃花馆里还真是挺有文雅之风,连妈妈桑说话都引经据典的。戚继光却急忙一笑,拉住了老鸨:“妈妈,我们两个不怎么喜欢人太多了,先找个雅间坐坐,不知道您看是否方便?”

    老鸨的眉眼尽是风情,频频点头:“方便方便!我说呢,两位客官果然不是一般的寻欢之人,不像那等山野村夫,每次听说雅间要一两银子都不舍得给,恨不得地上来十次那种。两位客官里面请吧,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雅间。两位是第一次来这?有没有相好的?”

    戚继光笑了:“我们两个头一次来,还没有相好的。妈妈你看是不是先带我们去看看唐伯虎的那幅墨宝,然后再带我们去雅间……”

    “对!”胡宗宪这时在旁边插了一句嘴:“然后把刚才在这二楼临窗处的姑娘叫来就行!”

    “哟哟哟!我说呢,二位客官果然不同凡响啊。去看唐伯虎的画没有问题,一会儿进大堂就能看到,我们这儿挂的可是他的真迹!至于这位客官说二楼临窗处的那位姑娘,您还真有眼光,那是我们这儿的顶尖花魁,叫‘暖玉’,远近闻名。不过,我们‘暖玉’姑娘轻易可不陪客人的,要是想让她出场来陪二位……”

    戚继光和胡宗宪二人急忙点头,连称“明白!”,胡宗宪又从袖子里给老鸨递过去十两银子:“刚才的那锭银子,是专门给您的!这一锭,请给‘暖玉’姑娘作个见面礼!”

    这还真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地方,就这么一会儿,连姑娘的手都没拉着,只半抱琵琶半遮面的见了几秒钟,就花出去二十两银子。相当于戚继光一个士兵两年的工资,就这么一会儿就花没了。

    想想还真他妈的心疼,这些银子可是能够武装老子的两个“虎贲军”将士的。

    不过,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还是忍了吧。

    “呵呵呵!两位客官还真是落落大方,老娘今天也算开了眼,一定让‘暖玉’姑娘好生侍候!不过,这一位爷可以点两位姑娘,来个一龙二凤,双飞双伴!这一位姑娘怎么侍候两位大爷呢?莫不是两位客官爱好这一口?那我们姑娘可得收双份的钱……”

    得!老鸨的这意思再也明显不过了,还得让你们掏钱!

    青楼乃是恶中鬼,榨干血肉连骨嚼!

    都说赌场险恶,十赌九输,不输个倾家荡产停不了手!这青楼也是这样,除非你超有钱,要不然,一样把你身上的钱财榨干,精血榨干,一死方休。

    胡宗宪这时看了一眼戚继光,那意思是咱们还往里去么?这家店可不比以前我们去的店,太黑了,现在老鸨可还问咱们要银子呢,现在已经两个士兵一年饷银出去了!真进去,还不得搭上十个士兵的饷银,够组建一个小队的了!

    戚继光悄悄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已经这样了,索性赌一把,反正也是闵维义他们送的不义之财,羊毛出在羊身上,总有一天会把这些银子再要回来!

    而且,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这个“暖玉”还真没准就是皇上让他们找的适当人选!

    他们看了东厂分站选中的两个美貌女子,完全不行,去到两个巡抚那儿也只会沦为众多妻妾中最末的一个,几天新鲜劲儿一过,就彻底没了核心竞争力。

    要找让这两个老鸟动心的,就得既有姿色,还会摆弄些诗文,还会撒娇、玩赖,最重要的是能榨人精血的,必须让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欲罢不能才行。

    刚才楼上的那个“暖玉”,看上去就有这种潜质!

    最关键的是,这个妈妈桑如此厉害。强将手下无弱兵,那她调整出来的花魁,肯定错不了!

    想到这儿,他大笑着伸出手去,又从袖管里给贪得无厌的老鸨递上了十两银子:“妈妈说的是!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只叫一位姑娘呢?我们俩人可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这十两银子先给妈妈,您帮我们再选一位和‘暖玉’差不多的姑娘就行,好吧!”

    老鸨的脸色笑开了花,按照她和姑娘们二八分帐的规矩,她现在已经纯进帐二十四两银子了,这可是已经拿到手的真金白银,姑娘们一点假帐都报不了。至于她们一会儿再想办法榨这两位有钱主儿的血汗,就看她们自己有没有本事,自己反正放手不管了!

    “得咧!二位爷就是爽快!您放心,另一位姑娘和‘暖玉’一样好!二位爷这边请,我领二位先去大堂看看唐寅的墨宝!

    三人来到大堂,只见正当中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正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唐伯虎的《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二人走近了看,驻足良久,不禁为唐伯虎在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消遥自在羡慕不已。

    胡宗宪是嘉靖十七年的进士,是龙川胡氏的第三十四代孙,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虽然带兵打伏,却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儒将。他对古文字画很有研究,直接望向了这幅字的落款。

    只见落款处还提有祝枝山、文征明、周文宾三个人的小字,推荐说唐伯虎这幅字这首诗写得多么好,这就是刚才在江边吆喝的那位嘴里说的此店最大的看头,也就是所谓的镇店之宝。

    不过,胡宗宪看出来了,这幅字应该不是原物,虽然每个字都学得很像,运笔也有气势,但是唐伯虎和另三个人的提款太死板,与原诗的风格很不一致。

    如果这是真迹,应该是四个人在这儿大醉一场后,挥毫泼墨而成,一定是一蹴而就,不可能前后差别这么大。

    正想着,他又发现最末端的款识用墨还很新,这一定是有高手新近临摹而成的,不由得笑了一笑。

    正在笑的时候,旁边有一位美艳的粉衣女子缓缓走来,也不多话,径自在一旁摆着的古筝前坐下来,轻轻弹了几个音,唱出了几句。

    一日兼他两日狂,已过三万六千场。他年新识如相问,只当飘流在异乡。

    碧桃花树下,大脚墨婆浪,未说铜钱起,先铺芦席床。

    三杯浑白酒,几句话衷肠。何时归故里,和她笑一场。

    这女子声音如夜莺般动听,走近了看,才看出她身上粉色衣裳绣的是桃花,人如其衣,音如其人,与这桃花馆名和桃花庵歌相映成趣。

    二人都听得有些呆了,胡宗宪愣愣地问了一句:“这位姑娘,请问你唱的这是?”

    粉衣女子站起身来施一万福,怯生生地答道:“这是两首诗,前一段是唐寅唐伯虎的七言《绝笔》,后一段也是他的五言《醉诗》。

    “哦”,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敢问姑娘,你叫……”

    姑娘的脸竟然一下红了,万般羞涩地回了一句:“客官见笑,小女叫‘温香’!”

    一旁陪着的老鸨这时说话了:“怎么样?客官,老身没骗你们吧,这就是我给你们找的和和‘暖玉’齐名的姑娘‘温香’,她们两个可是我们桃花馆如假包换的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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